“進哪里？”林熹微眸瞪得溜溜圓，活了兩輩子吶幾時進過防空：
“防空、防空？”
秦南城看小表眼可見張了起來，趕安：
“就是地下防空，聽起來有點唬人，其實沒什麼特殊，島上經常給家屬們做‘敵襲預警演練’，大家早就習慣了與危險隨時博弈。”
林熹微知道他給自己壯膽，不由得直腰桿子：
“我可以！你別擔心我，你忙你的公務，我、我還有王媽照應呢。”
秦南城這才注意到幾步開外的王媽，剛才眼里都是林熹微。
他沖著王媽微微頷首，對方還以淺笑。
時間，任務重。
秦南城抓關切：“熹微，孩子跟你……”
“都好著呢！”林熹微比他還著急，又一次打發人：
“別磨磨蹭蹭了，快進去，這種時候不能兒長。”
秦南城心里再有不舍，再掛念妻子與孩子，也都只能以大局為重：
“好，你隨倪書去防空，警報解除我親自去接你。”
“沒事、沒事，我能照顧好自己，一切稍後再說。”林熹微推他離開，自己率先走向王媽。
秦南城本來還想抱一下媳婦兒，手舉起來了，人走了。
引得他啞然失笑，自家媳婦兒格局超大，關鍵時候干脆利落。
“哎，等一下。”秦南城舉了舉手里的名單：
“雖然蔡香蘭同志不是那個啥，但是，你這份名單來得特別及時，有些人員我會讓涉科抓排查一遍。”
林熹微側回看他，不住莞爾：
“那就好，只要有用，也不枉費我們幾個婦同心協力。”
“有用，肯定有用！”秦南城給出肯定：“等事結束，該嘉獎一定嘉獎你們。”
……
林熹微與王媽跟著倪達駿前往地下防空，一層層下樓梯，至十米深的地下掩，用來防核武炸，或者常規空襲等威脅。
倪達駿聰明得很，看明白了林熹微的擔憂：
“我剛才聽到了，也懂了秦團的意思，林同志，其實，我人不是那個啥，跟你們看到的都不一樣。”
“我懂！我懂了！”林熹微尷尬死了，趕回應人家：
“南城剛才都告訴我了，我曉得、曉得。”
倪達駿也訕訕一笑，撓撓頭：“那就好、那就好。”
一路無話，氣氛尷尬。
林熹微跟隨倪達駿來到地下，一子霉味撲面而來，像是隧道一般的防空里，兩側的房間數不勝數。
限于年代資匱乏，也限于海島運輸不方便，這里的防空開鑿雖然很工整，材料卻不怎麼樣。
一般況下，防空里都會用水泥抹平四周，再不濟，也是生石灰刷一遍墻壁，防蟲防蛀。
林熹微借著瓦數很低的黃澄澄壁燈，左右看了看，這個地下世界就跟那盤一般，本看不清盡頭在哪里，房間多間。
默默在心里想：[有機會得用空間搞一些建筑材料回來，最起碼得搞水泥砂石生石灰回來，把這防空的條件改善改善。]
倪達駿領著林熹微來到一間雙開石頭門旁邊，幾乎是用盡全力，他才拉開石頭門的一扇。
林熹微定睛一看，豁！足足有十公分厚的石頭門！
更絕的是，門板里面還有一層厚厚的鋼板，至12毫米的鋼板，用來防彈。
厚重的房門被倪達駿力拉開：“林同志，島上懷孕的家屬，暫時集中在這個房間。”
“好，謝謝你。”林熹微客氣回應，抬邁了進去，王媽隨其後。
吱呀一聲，大石門關閉。
借著暈黃線，林熹微看清了屋況——
類似教室的布局，整整齊齊放了幾大排桌子，板凳還是那種寬面長條凳，兩名孕婦坐一桌。
一眼數不清多名孕婦，此刻正齊刷刷側頭看過來，那份迫，讓林熹微莫名像是個遲到的學生。
扯了扯角，算是打招呼。
大家一看是，又紛紛收回了視線，各自吃起桌上帶來的小零，輕聲議論：
“哎，秦團長哩媳婦兒，真懷孕了呀！”
一名抓著一把黑油葵籽嗑的孕婦，梳著一條麻花辮，如此問。
資俏的年代，即便是懷孕了，也沒啥好東西可以補充油水。
油葵籽，吃起來口很好，過過癮，算是補充油水，其實沒啥用。
“我瞧那個樣子，應該剛懷上吧，那細細的腰，一點不顯懷。”
“之前那個誰，方桂芬？對，就是，不是傳……”
“噓！說這種有的沒的啊，首長家事，日白。”
……
林熹微忽略大家探究的眼神，跟王媽一起來到角落，湊巧有一張桌子空了一個位置。
林熹微自然而然坐下，跟旁邊的孕婦打招呼：“你好，我是林熹微，秦南城人。”
“知道，我認識你，蔡香蘭，倪達駿人。”
林熹微默默在心里那個社死吶！
咋就湊巧遇上了人家哩，剛才還風風火火往秦南城跟前跑懷疑人家蔡香蘭是，現在竟是坐一起了。
林熹微愣神的功夫，蔡香蘭俏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出來的纖纖素手也失落收回去。
“你好、你好！”林熹微趕握住人家的手，用力握了握，低嗓音說：
“剛才去見了南城，倪書也跟我說了一些況，我都知道了。”
蔡香蘭一雙眸意外瞪大了幾分，謹慎看了看四周，莞爾淺笑：
“嗯，好。”
二人心領神會彼此的意思，不住暗暗打量對方。
林熹微的眼里，蔡香蘭像是那種清麗娟秀的氧氣，冷白皮好看到發，近距離看，不施黛，鼻梁上竟是連孔都看不到。
蔡香蘭的眼里，林熹微妥妥一枚高知學霸，哪怕今天穿了一裝，仍舊掩飾不住通的貴氣。
這是書香門第大家閨秀的獨有氣韻，吸引蔡香蘭目不轉睛盯著林熹微看。
反倒引得林熹微有點不好意思，干咳一聲，問：“幾個月了？”
蔡香蘭這才回神，戴著金手鐲的纖纖素手，了高高隆起的孕肚：
“孕中期了，馮醫生說，這孩子大概率要生在年底，很可能要攪了年。”
過年生孩子，老話說的“攪年崽崽”。
林熹微一眼就認出，蔡香蘭手腕上的金鐲子不對勁，像是黃銅材質。
林家高門富戶，林熹微從小到大見識過無數的奇珍異寶，黃金如何，一眼就知。
林熹微又看了看桌上的小零，很寒磣，僅有一些很常見的花生瓜子。
據這些東西，林熹微判斷小兩口經濟很拮據，但是，為了裝很有錢，有能力購買高價海淘尖貨，蔡香蘭連黃銅手鐲都戴上了。
聯想到蔡香蘭打景花月與萬金枝的部，只是為了獲取一些報，林熹微就莫名有點心疼。
默默背負這麼久的敗家娘們罵名，盡委屈，一聲不吭。
……
林熹微從隨挎包里掏出一些果脯餞，邀請一起：
“嘗嘗看，我從老家帶來的小零，味道應該還不錯。”
為了讓蔡香蘭安心，林熹微刻意抓了一把的瓜子，口一嘗，原味生瓜子，都不是這個年代備追捧的五香瓜子。
蔡香蘭淺淺一笑，從果脯餞里面拈了一片最便宜的果丹皮，納口中，酸甜味道讓有些不釋手。
接下來，林熹微就看著一片一片吃果丹皮，好像特別嗜酸。
“嘗嘗這個葡萄干，大西疆那邊的好東西。”林熹微跟逐漸絡起來，分東西更方便了。
在防空里煎熬了兩個小時，很多人頂不住趴在桌上睡著了。
林熹微也有點昏昏睡，蔡香蘭卻捧著一個紅油皮本子在研究著一堆數字。
那麻麻一行一行的數字，林熹微看得眼暈：
“哎，這些都是啥？”
蔡香蘭輕聲回復：“那一堆抹臉油油上面抄錄下來的日期，這個是生產日期，這些是限制使用日期。”
林熹微看了看麻麻的數字，頭疼：“有啥用？”
蔡香蘭聲音更低了，幾乎是用氣聲回復：“破譯。”
林熹微一下子就不瞌睡了：“我哩個乖乖，你、你還會這些？碼專家？”
蔡香蘭謹慎點點頭，王媽已經自覺站了起來，擋在桌前，掩護倆。
鷹眼如炬的王媽，鐳一般監控整間屋子，誰敢多看一眼這邊，都默默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記住。
林熹微突然想起什麼，指著那些生產日期輕聲說：
“小鬼子的護品，生產日期標注方法跟別人的不一樣，你這麼推算不對。”
蔡香蘭畢竟是寒門孩，兒沒用過所謂的高檔護品，更沒接過進口貨，當然不懂這些門門道道。
林熹微指著其中一組數字，給輕聲科普：
“你看這一串10位數字是批號，批號的第一位數字代表生產年份，這個9，代表79年，也就是今年。”
蔡香蘭不自覺坐端正，仔細聆聽林熹微解讀：
“然後第二、三、四位數字代表一年中的第幾天，這個上面的045，意思就是今年的第45天生產的這個產品。”
林熹微這麼一解讀，蔡香蘭簡直是醍醐灌頂：
“哦！原來如此！我說呢，怎麼解析這些數字都跟正常的生產日期對不上號，我也無法正確組合這些碼，門道在這里呢！”
蔡香蘭再看林熹微，眼神里全是激不盡：
“姐，多虧了你，不然，讓我想破腦袋都想不到是這種破譯法子。”
如果是後世的年輕孩子，但凡用過小鬼子的日貨，都曉得怎麼看生產日期，甚至還有相關的APP，一鍵查詢。
可這是79年，還是大家都用不起高端進口貨的年代。
……
接下來的時間，林熹微幫蔡香蘭逐個破譯那些數字。
如虎添翼的蔡香蘭，翻譯起來格外迅速。
待到所有數字正確歸位，林熹微總算是功退：
“累死了！我起來活活，剩下的任務給你了，我幫不上了。”
當一大堆數字進蔡香蘭堪比計算機的腦海里時，一個一個的坐標，被筆疾書羅列在空白頁面。
站起來稍微活活的林熹微，腦海里突然響起一道機械音：
“恭喜主人！輔助碼破譯專家蔡香蘭破譯傳遞報，獎勵空間升級為LV.4級，解鎖空間搭載副本空間功能！”
林熹微滿腦袋的問號：[直接升到了四級？哎嘿，這個好呀！不過，空間搭載副本空間，又是啥？]
正好奇呢，林熹微意識里的空間，竟是分裂出一方更小的獨立天地。
林熹微恍然大悟，哦，這是兩個空間呀！
太好了！太好了呀！
大空間用來做基礎儲存，然後升級後可以搞生產與基建。
小空間目前還是一片荒蕪，類似不之地的荒野，林熹微計劃存放一些建筑材料。
這個防空基礎設施倒是有，就是過分糙。
林熹微雄心想改造這里，哪天出島以後，找機會去黑市瞧一瞧，搞一些建筑材料回來。
百無聊賴的林熹微，又從空間拿了一些水果出來，分給蔡香蘭還有王媽。
蔡香蘭不疑有他，王媽則是看著手中的西紅柿陷了沉思：
[這丫頭一定有事瞞著我，上次離開以後，庫房莫名其妙多了很多東西，不是我置辦的也不是老伙計們，只能是。]
[可是，那些天我寸步不離跟著，哪來的機會出門置辦？奇了怪了！]
[還有那只挎包，看上去很輕很癟，咋就裝了那麼多小零？]
沒多久，蔡香蘭破譯了全部碼，興到毫無睡意，扯了扯林熹微角。
林熹微連忙湊近，輕聲問：“怎麼了？”
蔡香蘭指著本子，說：“了！了、了……”
林熹微莫名跟著激，沖豎起大拇指：“厲害！厲害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定睛一看，林熹微徹底笑不出來了：
“壞了！這是凰島的確坐標！還有這個，是旁邊核潛艇部隊駐扎的確坐標；這個，海航師總部駐島確坐標；這個，海軍陸戰隊特訓島礁坐標……”
一個個看下去，林熹微膽戰心驚，險些魂飛魄散，一顆小心臟都快跳出嚨了：
“媽耶！這群狗東西狼子野心，是想把我們一鍋端了呀，不行，我得上去一趟，把消息告訴秦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