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這話說得忒沒意思。”黃利琳跟隨王信達一起進來:
“啥聽墻角?我明明就是扶著墻摳一下鞋跟嘛,棉鞋快掉嘍,吶,你瞅瞅。”
說著,黃利琳抬了抬腳,給對方看的棉鞋。
王信達垂眸瞥一眼,哼哧一笑:“我反正啥也瞧不出來,那啥,外頭冷,快進屋。”
出于禮貌,他客套邀請黃利琳進屋。
“不了、不了,我來喊南城與熹微過去吃早飯。”黃利琳笑意盈盈走向洗漱池邊。
秦南城剛把水龍頭烤熱乎,擰開,冷水呼啦啦流出來,氣勢還不夠大,水量只有正常的三分之一。
“我給你倆拎熱水壺去。”王雪快跑進屋,爐子上還坐著熱水壺。
秦南城給林熹微牙膏,冷臉回絕:“我們不過去吃早餐……”
王信達著急搶白:“哎,對!這倆孩擱這邊吃,吶,我剛買了早點,五花八門樣樣齊全。”
他將手里的早點拎起來,給黃利琳瞧。
“外頭那早點哪有自家準備的營養富。”黃利琳順攻擊一波王信達,扭臉沖著林熹微,笑:
“快刷,收拾干凈跟黃姨走,給你們包了大包子。”
王信達不樂意了:“哎、哎哎!咋說話呢?巷子口老馬那牛,誰不曉得地道又好吃?吶,我專門帶了盆去呢!”
這個年代沒有一次打包盒,人們需要自己帶飯盒或者偌大的搪瓷碗,然後從館子里或小攤販那里打包湯湯水水。
王家今天五口人要吃早飯,王信達竟是抱了一只搪瓷盆!
蓋子一掀,里面香噴噴的牛丸子湯,香氣四溢。
“哇~(╯▽╰)好香~~”林熹微口水都快從角淌下來。
王信達趕蓋上蓋子:“香吧?抓刷!”
王雪也出來了,手里拎著鋁質水壺,壺口還在熱氣裊裊:
“熱水來了,給你倆牙杯里倒一些。”
林熹微與秦南城出門帶的是塑料牙膏桶,扁平一只,有個白蓋子,里面牙膏牙刷梳子都能裝。
秦南城心細得很,先接了冷水,再給里面兌熱水,然後再遞給林熹微。
……
黃利琳干杵在旁邊,沒話找話:
“哎呦,那外頭的東西,咋也比不過家里做的好吃,再說了,巷子口那油條,啊?里面還不曉得放了多明礬,孕婦吃了不健康。”
眾所周知,一些商販為了油條蓬松脆、澤金黃,會往里面摻明礬。
王信達一聽黃利琳這話,再次急得跺腳:
“哎!胡扯啥呢?巷子口這油條,我們吃了多年了,你現在說這種殺人誅心的話?”
王信達笨,急之下竟是掏出一大油條,撕開,一半給閨,一半自己吃:
“看到沒?我一個免疫力缺陷的人,我都能吃,我家雪……啊?對吧?也能吃!”
言下之意,林熹微是孕婦沒錯,吃這油條指定也沒問題。
父倆就著西北風,你一口、我一口,證明油條沒問題。
看起來格外心酸,又莫名有點好笑。
“王叔,雪姐,你倆先回屋,我倆刷完牙洗完臉就進來,不誆你們。”
林熹微安他們父倆,給打強心劑。
黃利琳還在一旁杵著,王家父倆誰也不敢離開,生怕林熹微被喊走。
“黃姨,你們吃吧,我答應了王叔王姨在這邊吃,既然他都準備好了,我沒道理放鴿子。”
林熹微不想大清早就跟黃利琳起沖突,盡量好言相勸。
結果!
黃利琳眼珠子一轉,笑瞇瞇得寸進尺:
“噢,這樣的呀,那啥,其實吧,主要是我媽……老人家一片心意,想請你過去吃個家常便飯。”
得!
討要靈泉水,雖遲但到!
林熹微漱口的作遲疑了一瞬,垂著眼皮咕嚕咕嚕里的水,不噴出來,拖延時間,默默在心里想對策:
[黃老太指定會要靈泉水,姚家老太太應該被治好了癌癥,不然,姚勝利不是那副模樣,黃老太也不會如此殷勤。]
[黃老太昨晚吃飯時態度就很積極,今天更是無利不起早,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唄。]
[我那靈泉水雖然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但是,憑啥便宜不相干的人?]
[再說了,萬一治不好黃老爹,他噶了,豈不是惹禍上?]
秦南城先一步拒絕:“我們不過去,你回吧!”
……
黃利琳一再一鼻子灰,就是尷尬留在原地不走,笑臉還繼續陪著:
“你看你這孩子,黃姨是為了熹微跟孩子考量嘛。”
計劃用老婆孩子綁架秦南城:
“大人吃點明礬不要,孕婦跟胎兒可是不行。”
王雪急了,走過去推人:
“你快家去吧!我們自己這頭吃,你們一大家子那頭吃,快走、走走走!”
黃利琳被王雪強行推出門,惹得就差破口大罵:
“王雪!我是你長輩!我是、我……哎呦!”
王雪一把給推到月門外,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我就站這里,攔你!”
岔開雙腳張開雙臂,攔在圓圓的月門正中間,傲揚起下,眼神更是不好惹。
黃利琳氣得直翻白眼:“懂不懂?好狗不擋道!”
王雪張就懟:“那是,的確沒見過你擋道。”
黃利琳真真是一口老差點噴濺出來!
沒辦法,只能悻悻然扭頭離開。
回到姚家院子,黃老太拄著拐杖守在這邊月門,旁邊站著哈欠連連的黃寶珠。
“哎,琳子回來了,咋樣?”黃老太急吼吼追問:“那藥水呢?”
黃利琳無比心煩,皺眉嘟囔:“人家兩口子本不稀搭來,請都請不來,哪有機會搭茬靈丹妙藥水。”
“嘿呦!你說說你,氣死老娘了!”黃老太又是拍大又是跺腳,指著閨破口大罵:
“養你這麼大有啥用?要兩碗水,啊?兩碗、也就兩碗吶,你咋兩次都搞不定,廢一只!”
黃利琳煩躁難耐:“你說的輕巧,那是普通的水?那可是治絕癥的靈丹妙藥水!人家憑啥給我?”
黃寶珠也幫腔:“我姑說得對,那個東西極為珍貴,興許、興許林熹微這次來京都,沒帶呢?”
“放屁!”黃老太反手就給了孫一耳:
“我可是聽得真真切切,們在隔壁院子聊天時,說,等哈早飯還要給王信達一碗藥水,咋可能沒帶?”
老年人瞌睡,黃老太早早起來在院子里外溜達,自然聽到了林熹微與王雪的對話。
……
黃寶珠被打得眼冒金星,臉頰飛速腫起。
下意識後退兩步,冷笑:
“您平時巍巍走不站不直,耳背也聽不清別人說啥,這次……咋就聽這麼清楚?還是隔著兩邊院子。”
眼瞅著黃老太被孫穿某些真相,反手又要打。
黃寶珠快一步跑了:“上班去了,你們自己吃早飯吧。”
爛攤子又留給了黃利琳一個人收拾,瞅一眼老母親,黃利琳那個無能為力呀!
人老了,格外固執,甚至是偏執、偏激、偏聽、偏信樣樣集齊。
“琳子,再去一趟,趁那王信達還沒喝,你把藥水給我端過來,快呀!”
黃老太拐杖了黃利琳,就差掄起來打人。
黃利琳後退兩步,躲開:
“媽!人家本就不想給我們,腆著臉有啥用?”
“你就說、就說,給你公婆喝呢,很著急,你婆婆那絕癥……你就扯謊嘛,說還沒治好。”
黃老太罔顧事實的臉,令黃利琳大白眼翻上天:
“事後兩方一對賬,我豈不是餡了?”
“餡又咋了?你那不值錢的面重要,還是你爹的命、我的健康更重要?大不了事後被拆穿,你道歉唄!”
黃利琳眼睛一瞪,氣得手背拍手心:
“噢?你說我道歉,我就得給林熹微那個死丫頭片子道歉?我要不要臉面的呀!”
上次在凰島,林熹微在飯桌上當眾給黃利琳難堪,讓不不愿道了歉,黃利琳對這個事耿耿于懷。
一說給林熹微道歉,黃利琳心里就有一火辣辣疼的尖刺。
黃老太執拗得很,梗著脖子推人:
“我說了,你那臉面不值錢,快點!快點再去一趟,給我把那兩碗藥水先要過來,快!”
黃利琳被老母親推出了月門,被迫又去王家請人。
黃老太竟是沖著閨的背影,冷言冷語怪氣:
“依我看吶,你就是不想救你爹,更不想讓老娘活久一點,我們兩個老不死的一下世,你就解了是不是?”
黃利琳就當沒聽見!
事實上,心里就是這麼想呢!
哥哥弟弟那邊房子小,都是各自一家人擁在一起,男孩孩更是靠著一道簾子隔開一個屋里的空間,相當不方便。
眼瞅著弟弟家的兒子也要娶媳婦了,蠢蠢想住進黃老太跟黃老爹現在住的屋子。
可是!
這個屋子是人姚家老兩口的呀!
黃利琳腆著臉讓父母長期住在這里,已經是姚勝利格外開恩了。
黃利琳在姚勝利這里沒多話語權,哪里敢把房子讓給侄子娶媳婦?
黃寶珠之所以住在這里,一來確實沒地方住,二來提前占住屋子,以後姚偉杰娶老婆,自然要往那個一室一廳里面娶。
總不能姚偉杰娶了老婆,還住在爸媽臥室的對面屋里?
因此,黃利琳更希老爹早日老死,黃寶珠趁早搬過去跟老娘一個屋子住。
黃寶珠那個一室一廳,自然而然騰出來給姚偉杰。
黃利琳在王家月門口踟躕,慢慢吞吞不進去。
冷不丁,邊快速掠過一道黑影,待到黃利琳定睛一看,居然是自己老娘!
黃老太以平時三倍速的腳程,躥進了王家——
巧了,林熹微正給王信達跟前放碗,搪瓷碗里是大半碗的清水,黃老太雙眼放芒,一個箭步上前,端起碗咕咚咕咚全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