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勝利短短幾句話,就給林熹微出諸多信息——
其一,證實了秦南城下基層的事實,期滿,秦南城就會調回城。
其二,姚勝利的意思不代表秦南城的想法,據他剛才的話可推斷,秦南城不想他擺布,也就是不愿意調回城。
其三,姚勝利以老婆孩子做餌,想要說服秦南城同意調回城。
其四,也是最關鍵的一點,姚勝利要安排兒子兒媳一家人住進來!
換言之,他想利用兒子兒媳對付黃家的人。
姚勝利自己出面撕,自然是不穩妥、不面、不可行的嘍,如果兒子兒媳出面,那可就另當別論。
小一輩要住進來,還是家里應該給人家兩口子的婚房,說出去合合理。
即便是街坊四鄰知道了,也不會姚勝利脊梁骨,這是人之常嘛,誰不是先顧自己兒子?
王雪直腸子一枚,立馬接話:“太好了!南城,熹微,快答應呀!”
急吼吼挽著林熹微胳膊,言辭之間盡顯天真:
“姚爺爺那一室一廳可是坐東朝西,里面不僅有暖炕,客廳寬敞到可以再隔一間十來平的書房。”
“恕我直言,姚大爺,那屋子當初就不該答應他們住進來!”
“吶,這麼多年,請神容易送神難,是不是?”
“南城跟熹微早該住進去了,這都懷孕了,還是雙胎,更應該住進去。”
“萬一熹微生兩個兒子,你們老姚家不得給大孫子們準備房子?”
“你瞅瞅現在那些高門大戶的小姑娘,早就不滿足于三轉一響了,人家結婚都要房子。”
“甭管你們咋想,我兒子以後娶老婆,我指定給他備好房,利利索索娶人新媳婦兒進門。”
姚勝利被王雪懟在臉上埋汰,表一會兒尬笑一會兒黑臉,好不彩。
王浮了一把閨,嗔怪:“就你話多!”
王雪朝吐了吐舌頭:“本來就是嘛,咋?咱家這麼多屋子,將來不都是我跟我兒子的嗎?”
王信達寵閨無底線,立馬笑嘻嘻打圓場:“是、是是,都是你倆哩不產,那啥,丁澄祺養權拿回來,改姓王,曉得不?”
“那必須!”王雪拍脯答應下來,扭臉警告姚勝利:
“姚大爺,我家跟你可是一派哩,胳膊肘不許往外拐啊!”
姚勝利秒懂:“我跟丁家沒啥好說的,呵!”
他妹在丁家吃了很多苦、遭了很多罪,姚勝利對妹夫一家人都沒好。
丁輝與王雪的兒子能離那個家,姚勝利還喜聞樂見,王家這樣的書香門第,肯定比丁家更適合養孩子。
……
想當初,姚勝利妹子要死要活非得下嫁,結果,吃盡了苦頭。
姚勝利無數次為了妹妹出頭,奈何,妹妹就是不離婚,非得耗死在丁家。
用王浮的話說,那就是想在茅坑里找黃金,純純是被屎的糊了眼!
這也正是為什麼王浮當初堅決反對閨嫁給丁輝,因為信不過丁家的門風。
林熹微很謹慎,沒開口,而是回頭看向秦南城。
“爸,這個事茲事大,容我想一想。”秦南城說是這麼說,其實是拿不定主意,想回屋了跟林熹微商量商量。
他們是兩口子,遇到事自然得夫妻齊心,才能勠力斷金。
“這有啥好想的呀?”王雪急吼吼拍大:
“你自家屋子不住,讓旁人白白住了這麼多年,現在有機會收回來、住進去,你還要想一想?”
王雪對凰島基地沒有任何好,在那里的記憶……全是暗灰蒙蒙那種。
因此,無法理解秦南城對凰島基地的。
在王雪的想法里,秦南城就該帶著老婆孩子連滾帶爬回京都,然後,在父親與爺的關系庇護下,一路高歌猛進的晉升。
躲在凰島那種鳥不拉屎的邊陲海島,能出什麼績?一輩子困死在那里,職級都提不上去。
秦南城目前是凰島基地的最高指揮,確實沒啥晉升空間了。
要麼離開凰島,高升至師部,那樣一來,秦南城就會失去實戰指揮權。
要麼調回京都,進權力核心地帶,一路穩穩當當向上攀爬。
姚勝利發了話,給氣氛緩和了緩和:“事呢,就是這麼個事,南城,熹微,爸希你們今早搬進來,啊?”
秦南城手里黑鐵火杵無意識在地上噠噠噠,似是在深度思考著什麼。
一時間,屋里空氣格外安靜。
王浮看了看況,打岔:“那啥,熹微先跟我來,明天需要的材料比較多,我一個人翻譯不完,你來幫幫忙。”
“哎,好!”林熹微一口答應下來,起隨王浮去了書房。
“我也去!”王雪現在喜歡粘著林熹微,走哪里跟哪里。
到底是子簡單的人,好了傷疤忘了疼,康復以後更是擁有健忘癥一般,每天嘻嘻哈哈。
……
客廳火爐子邊上,就剩三個老爺們兒。
王信達喝了點小酒,紅滿面:“老姚,告訴你個好消息,想不想聽?”
姚勝利心思都在兒子工作調不調回城上面,本不想搭理老伙計,簡單嗯了一聲,態度很是敷衍。
王信達卻格外興致:“你跟你講啊,我那怪病,好了,哈哈哈!”
姚勝利本來還興致缺缺呢,一聽,反應過來了:“好了?嘿,恭喜恭喜呀!”
王信達更開心了:“你猜,咋好的呢?”
姚勝利瞅著老伙計,眼眸閃了閃,懂了:“熹微給你喝藥水了吧?”
“哎!對嘍!”王信達高興地拍大,對著姚勝利臉開大:
“你說說你,這麼好的兒子兒媳,啊?你一個都不心對待,非得對那不三不四不親不是人的東西們好,嘖,腦子拎不清。”
姚勝利險些讓口水嗆到:“哎?說啥呢?你個老小子,說啥呢!”
“咋?我說錯了?”王信達早就想吐槽姚勝利了:
“你這個人吶,嘿,眼神有問題,識人不清、識人不清呦~”
姚勝利剛想反駁,王信達抬手阻止,跟那警攔車一般:
“南城小時候,啊?一看就是機靈小子,不腦子好使,能也優秀,文武雙全是不是?”
“你呢?你看不到他的好,心思歪歪的喜歡丁輝,覺得外甥像舅舅,呵!”
“我告訴你啊,丁輝本就不像你!”
“如果他像你,我倒是阿彌陀佛了,至不打我閨……”
“你等會兒,咋回事?”姚勝利一聽到丁輝家暴,眼珠子都快落地了:
“輝子那麼綿一個人,格又善良又和樂,咋可能手打人!”
“你不信是不是?”王信達對丁輝一肚子的怨氣:
“南城,給你爹說叨說叨,丁輝是不是打我家雪了?前些天落的那個胎兒,是不是丁輝給灌了藥水弄掉的,啊?”
王信達酒勁上頭,哪怕沒醉,也一肚子的牢要發:
“老姚,識人不清,你怕是這輩子就這樣了,不懂南城跟熹微的好也就算了,你連丁輝的真實面目都看不清,呵呵!”
姚勝利沒急著反駁老伙計,而是扭頭看向秦南城,等一個確切答復。
……
秦南城嗯了一聲,又補充:
“雪的確落了胎,回來的飛機上,丁輝的確把雪按在廁所灌藥,被我和熹微及時解救,人也在滬上了手,是我通知王姨過去親自接雪回來。”
姚勝利頃刻間頭重腳輕,里又苦又干燥,老心臟撲通通跳。
這個事如果讓雙方老人知曉,丁輝得一層皮!
饒是姚勝利,都保不住丁輝。
兩邊老人是世,更是戰火紛飛年代走過來的革命友。
丁輝如此糟踐王雪,王家父母必定要組局審判審判丁輝。
姚勝利敢對丁輝護犢子,這一局,王家一堆長輩能把姚勝利都按住打。
王信達仍舊喋喋不休:“懂我意思了吧?老姚,識人不清吶,放著南城跟熹微,啊?你不好好對待,心思歪歪一直對丁輝好,那就是一坨爛泥扶不上墻,你咋想呢?”
姚勝利深深嘆息,十分罕見的道出:
“盼婕了很多苦,我就把補償都給了丁輝,盼著外甥能爭氣,以後翅膀了好好孝順母親,誰曉得輝子不呢!”
提起自己妹妹姚盼婕,他是嘆完氣又薅頭發:
“盼婕那脾氣呀,我是一丁點辦法都沒有,都快說破了,就是把勸不回頭。”
冷不丁,秦南城給了他答案:
“我姑那個樣子,一看就是被丈夫洗腦了,哦,還有,丁輝指定也幫腔了。”
“不可能!”姚勝利自信得很:“輝子不是那種人,咋能幫著旁人一起欺負親媽呢?”
“親媽?在丁輝的眼里,人家姓丁,是丁家的人,又不姓姚。”秦南城一語中的。
姚勝利陡然間被驚醒,瞪著眼睛好半晌不說話。
丁輝跟父親一起,合伙欺負母親,這個點姚勝利從來沒想過,也從來不覺得會有這種可能。
今天秦南城一語驚醒夢中人!
“呵,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呀!”姚勝利想明白了:
“你姑把輝子這個兒子視作命子,確實!確實只有輝子能左右的選擇……”
一想到丁輝這些年胳膊肘只往丁家拐,奉違,姚勝利就恨得牙!
王信達還在一旁煽風點火:“哎?失了?我就說吧,人家姓丁,是老丁家的兒子,肯定跟自己一家人親嘛,跟你這個舅舅親啥親?”
秦南城也補刀:“丁輝拖著我姑,不過是‘挾天子以令諸侯’,只要我姑在他們家一天,你就會無形之中照顧丁家,外人也得看在你看在我們家的面子上,必須給他們丁家好,或者是行方便。”
姚勝利醍醐灌頂一般頓悟了,心底對丁輝的厭惡,逐漸升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