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的夫婿聞持危,給爭來了管家權。
有管家權在手,三房蔡氏想要刁難,需得掂量一二。
畢竟,秦鸞此後有權分配三房的一切開銷,蔡氏若想再仗著長輩的份欺,生活上就未必好過了。
崔玉華看著年輕的兒媳一張臉懵懂,不由笑道:“怎麼,可是高興傻了?”
崔玉華面上雖笑著,可眼底還是泄出幾分復雜。
兒媳當真是好命,做姑娘時在家中有爹娘兄嫂寵著,來到聞府這樣的世家大族,也有未來掌權人的夫婿撐腰,不識愁滋味。
不像自己,是遠嫁而來,雖做了長房媳婦,可下面有個能干的二房妯娌。
且二爺當時是家中子嗣中,最出息的一個,年紀輕輕已經是兩榜進士出。
那會兒,長房大爺聞禹還一無所,風頭都被二房占了去。
是以,崔玉華嫁過來時,是不著這管家的權柄的。直到生下了長房嫡長孫……也就是聞持危。
崔玉華一聲笑嘆,甩開腦中雜思,對秦鸞說:“以後你便協助我一塊兒管家,有什麼不懂的,你問我就是。”崔玉華說。
秦鸞心里又是高興又是為難,諾諾應了聲,便離開了。
一旁的聞錦鈺卻不似高興的模樣,悶聲喝茶。
崔玉華不解地問小兒子, “昨兒個,我還瞧見你為你嫂子說話了,如今分得掌家權,你不高興?”
聞錦鈺重重擱下茶盞,不耐道:“沒什麼,你管。”
默了一會兒,他忽而開口:“聞持危很喜歡麼?”
“我就沒見你兄長這般周折費心,想必是喜歡得吧。”崔玉華向來不清長子的想法,囫圇一答。
……
秦鸞迷憕憕地回了自個兒的院子。
雪竹在旁說:“偌大個聞府,四房六院,數百奴僕,平素都是長房的大太太所管控,二房的太太也頗為能干,便從中分出了部分權利。”
“小姐剛嫁來一個月,還未有子嗣,又作晚輩,按理是分不到這管家權。偏偏咱們姑爺給力呀!說爭,就給您爭來了!”
雨梅眉飛舞的,“以後三房太太還得看您臉過活呢!”
秦鸞蹙眉,“可我不會管家呀……”
這權利固然是好,但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怎麼管家?
雨梅笑嘻嘻的,“姑爺真是聰明絕頂,知道您會這樣說,早就把一切給您安排好了!”
在秦鸞迷的眼神下,竹簾掀起,進來一位慈眉善目,穿著深褐褂子的嬤嬤。
“夫人,老奴大公子調遣,今日起便來協助夫人管家。”
自稱為樂嬤嬤。
聽到這個名字,雪竹忙附到秦鸞耳邊低聲說:“這位樂嬤嬤,是姑爺的母。”
秦鸞霎時多了幾分鄭重,樂嬤嬤向自己福行禮時,秦鸞連忙虛扶了一把,“嬤嬤與我何必多禮。”
樂嬤嬤見模樣生得好,子也,心中暗道,跟大公子當真是般配至極。如若兩人做的是真夫妻,倒也不用愁了,可惜……
雪竹代替秦鸞送上賞銀。“以後要多勞煩嬤嬤了。”
有樂嬤嬤這個聞府老人幫襯著,管家一事也不怕出什麼差錯,秦鸞一顆心安定下來。又躺回了貴妃椅。
嗐,以為來事兒了,沒想到最終還是得躺平做一只米蟲。
耳畔回響起某人曾說過的話——
“既然你已經嫁給我,我便想讓你的余生都開心快活。”
“只要聞持危還在這世上一日,我便是你的倚仗。會永遠都護著你。”
秦鸞著頭頂上的房梁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他果真沒有食言,如承諾的、保護,不讓委屈。
他對這麼好,那得投桃報李才行!怎麼報答呢……?琢磨了好一會兒,忽然靈機一,拉上雪竹,“我們來做香茶吧!”
雪竹無奈道:“我的小姐,香茶所需材料里有梅花作引,可這季節上哪找梅花去?”
此時正值初夏,暑氣未濃,但早就春盡冬逝。
秦鸞眨了眨眼,神一笑,“我早就想到辦法啦!”
興沖沖拉著婢出去尋找材料,樂嬤嬤看著的背影,心中一陣嘆息。
這夫人還是小孩子脾,風風火火的。就這樣把和管家事宜撇下不管,自己玩鬧去了。
嬤嬤原指著開開竅,便能就一段夫妻。但凡對自己夫婿有幾分別樣的心思,拿到管家權後,縱使不懂得管家,也是有心愿意同老婆子學習一二,為長久的將來打算。
但看這個樣子,明顯是雙方都無心事。
一整天,秦鸞都在試著調配梅花的幽冷香氣。顯然也是第一次做不合時節的香茶,雖有梅花的替代之法,卻也不能百分百還原其香。
這一搗鼓,不知不覺天便黑。總算在聞持危踏花廳準備用晚膳時,秦鸞終于捧來一盞香雪飲。
看晶亮的雙眼難掩得意,他也十分配合地問:“給我做了什麼好東西嗎?”
秦鸞也不說話,將香茶捧到他面前,示意他聞一聞。
聞持危掀開瓷蓋,一幽冷的花香夾雜著桃子清甜的香氣撲鼻而來,茶湯淺綠微,在這夏日分外的清爽解膩。
他輕呷一口,芳香充盈齒間,他不挑眉,“松針銀毫,荷桃香,還有……梅花?”
他當然知道這時節尋不到梅花,而這茶香里蘊含有一縷梅魂,才讓人如此驚訝。
秦鸞見他確說出香茶的每一種材料,很是嘆服。又有些泄氣,他果然是世族宗子,什麼好東西沒見過,什麼都不足為奇。
的這番討好,似乎也不夠新穎。
不過這“梅花” ,他再靈敏的舌頭都沒能嘗出來,秦鸞又恢復了幾分神氣。
“這時節可沒有梅花,總是用旁的東西替代的。”
他虛心討教,“哦?是什麼。”
“我將烏梅磨了,提煉出梅子的酸。又集了紫蘇的涼意、雪松的冷,再輔以烘烤過的綠茶,調配出梅枝的煙熏氣。”
“如此縱是得不到梅的形和味,也能獲取幾分梅韻。”
聞持危聽得認真,“周折至此,是極費心思了。”
他將剩余的茶湯都飲盡,“好茶,謝謝蓁蓁招待。”
見他一本正經地道謝,秦鸞反而不自在了,無意識地踢了踢腳尖,“是我謝你才是。”
謝什麼,他明白,都無需挑明。
“那是我該做的。”
秦鸞聽出他的意思,他護著,是因為曾于他有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