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仕途黯淡,家產不,又無男嗣繼香火,您二位恐祖父百年之後,難分家產。”
“于是你們夫婦私下大肆斂財,違背聞氏家規暗中放了高利貸。”
他慢條斯理地說著,蔡氏卻心驚跳,冷汗都下來了。
一旁的聞鶯鶯聽得驚奇又興味,高看了蔡氏一眼,沒想到最懦弱的三房,竟然有這樣大的膽子!
不像爹,明正大地擺爛,只會紅袖添香,逗養兒,理直氣壯地靠著老父和長子的榮耀過活。
“我們哪里敢去放高利貸,我說溪哥兒,你可別仗著自己是宗子,就張胡說八道,污蔑我跟你三叔!”蔡氏強撐鎮定。
聞持危吩咐驚羽,“去把文契取來,讓三嬸好好認一認。”
眼看驚羽真的取出三房夫妻在外放高利貸的證據,三嬸慌了,“溪哥兒,這才多大點事兒啊,哪戶宦人家沒有放點貸?你委實是小題大做了。”
接著便賣慘,拿帕子掖眼角,“要不是三房實在無計可施,要是三房如你們幾個房里頭那般寬裕,又何至于此!”
聞持危點點頭,“三嬸好口才,若到了祖父面前這般說,想必祖父也不會嚴懲太過。只是……”
他話鋒一轉,“偏偏三嬸娘家舅舅還因這高利貸背了人命司……”
蔡氏臉唰地一下白了,手抖得不住帕子,掉落在地都無心去撿,惶惶不安地想,聞持危到底還知道多?
三房放貸這事做得,都是托娘家人去打理的。兩個月前,舅舅把貸款發給一對街頭賣藝的爺孫。
那老爺子年過五旬,染了病,他孫子走投無路來借了高利貸,後面病好轉,卻也無力償還貸款。蔡氏的舅舅又是個子虎的,暴力催債,各種恐嚇手段都用上了。
結果那老爺子被嚇得心臟驟停,一命嗚呼了,那小孫子便將此事鬧上府。
府一番查詢,知是聞家人放的貸,便有心通融,讓蔡氏的舅舅私了。
蔡氏舅舅尋了最擅顛倒黑白的狀師來和稀泥,最終以貸款減免,兼之半脅半迫的手段使得死者的家人放棄追究。
這樁風波算是遮掩過去了,如今舊事被翻出來,三房哪有不驚懼的。
事到如今,蔡氏哪敢再趁火打劫要求聞持危給予扶持,只想盡快息事寧人。
“我上了年紀,頭昏眼花了,今兒個只瞧見了你媳婦在外吃茶,別的什麼都沒看到。”
秦鸞補充道:“我未做任何有違私德之事,不怕三嬸你看到了什麼。”
聞錦鈺一聲不吭,轉就走。
聞鶯鶯也想溜之大吉,討好地對聞持危說:“既是誤會一場,說開了就好了嘛。長兄,若無別事,我也先走了……”
一只腳已經邁出,隨時要撤。聞持危輕飄飄地看了一眼,聞鶯鶯就像被釘住了腳一樣,不敢再。
“三日,還請三嬸與三叔徹底了結所有高利貸,不得私自再放。”
蔡氏僵了臉,心里自然是不依。雖說干這事確實冒險,可三房的經濟是眼可見的變得寬裕了不。
語氣起來,“大公子非要把事做絕?你就不怕我把你媳婦私……”
“麻煩三嬸積口德,不要隨意潑人臟水。”秦鸞也生氣。
明眼人都該知道,不可能丟了西瓜去撿聞錦鈺這顆小芝麻,蔡氏要還要拿這事拿聞持危。
扭頭對聞持危道:“你該報與祖父知曉,便報去吧,不要因我而徇私。至于我跟三弟,我也相信祖父自有決斷。”
蔡氏咬了咬牙,老爺子有多看重聞持危這個嫡長孫是闔府皆知的,怕是十個聞錦鈺都比不上他嫡長孫的一手指頭。
他老人家寧愿信天塌了,都不會信秦鸞會看上聞錦鈺。
到了這步田地,蔡氏已是舉步維艱,只好放下段,向小輩懇求,“溪哥兒,我跟你三叔是一時昏了頭,萬不該去放高利貸,我們保證三日會斷了這樁活計,你別告訴你祖父讓他老人家費心可好?”
“還有你媳婦的事……我也絕不到外面說。”就差指天發誓。
聞持危態度淡淡,不置可否。
蔡氏在自己院子里躲了兩天,時刻提心吊膽的,好在一切風平浪靜,這才松了口氣。
同時也明白了,只要有聞持危在,算計長房,這輩子怕是沒機會了……憤恨又不甘地想。
聞錦鈺原以為這事就算落幕了,這兩日他也鮮在府中待著,常常與同窗在酒肆發泄心中煩悶,直到深夜才歸家。
當收到衙送來的點兵帖,他瞬間酒醒了大半!
“什麼?府要點你去戍邊從軍?”崔玉華眼前一黑,接著氣急罵他,“我都同意讓你去考武舉了,你還想不開去報名投軍做什麼啊!你,你真是要氣死我!”
聞錦鈺碎了點兵帖,低吼道:“不是我報的名!”
崔玉華一愣,“那是誰把你名字報上去的?”
聞錦鈺冷著臉不吭聲,心里卻已經明了。
秦鸞第一次見到婆母如此急切地登門要見聞持危。
“阿鸞,聞溪在嗎?你……你快讓他出來幫我看看,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好端端的要點他弟弟去從軍,是不是那邊弄錯了?”
“是我報了他的名。”聞持危從里間緩步而出,語氣平靜得好似這只是一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
也更加襯托得崔玉華行為愈發癲狂。
怔忡了一瞬後,突然沖了上來,毫不客氣就揚手往他臉上扇。
被聞持危制住了手腕。
氣瘋了大罵,“孽障!那是你親弟弟啊,你憑何要坑害他?你是不是要你老子娘去死!”
聞持危無于衷,“您再說一句,我讓他再多服兵役一年。”
崔玉華氣到幾近失聲,抖著,死死地瞪著他,囁嚅,之後狠狠地捶打著他的軀。
“你這個孽障!我當初就不該生下你!你六歲那年,怎麼就沒有死在外面?怎麼就沒有死在人販子手里!”
“你為什麼要活著回來,回來坑害我的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