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鸞還想跟他一塊進大理寺,被聞持危阻止。
“這里有我。你再不回去,我如何能放心去涉這些?”他命驚羽把們主僕倆送回府,“再讓府醫給夫人好好看,不可掉以輕心。”
秦鸞被他這麼一說,才後知後覺地想起,在他們這個時代,暑熱侵襲引起的中暍①,如同染風寒病一般,一個不留神人就會喪命。
當下不敢再大意,準備回去,離開前把收集來的信息都給他,不好意思地說:“我力氣綿薄,只找到了這些……”
“你已經做得很好。”他忍不住了的發旋,“回去吧。”
目送的影徹底消失,他斂了神,舉步踏大理寺。
守衛自是認得他,見到他時臉有些尷尬,畢竟他們把他夫人晾在外頭這麼久。
張想要解釋,想說本無意刁難,只是沒料到他夫人這樣執著,等著不肯離去。
這時候,大理寺的主事也下值了,剛出門就跟聞持危撞上了。
“哎!是聞師來了。”大理寺卿沒想到聞持危會親自來這一趟,雖說那是他大舅哥犯了事,可為了大舅哥得罪宮里寵妃,這事若論心,沒幾人愿做。
他以為,聞持危常出宮廷,更該懂明哲保的生存準則。
可他既然來了,大理寺卿就不好再敷衍。兩人相約廳談話。
“……連皇後都下了懿旨了,您這大舅哥所犯之罪便是板上釘釘,洗不得了。”大理寺卿十分為難。
“只不過是皇後懿旨,誰說就是板上釘釘?”他笑著反問。
大理寺卿張了張口,瞠目結舌地看著他,皇後懿旨都不算的話,莫非帝王還會親自保釋秦不?
秦家如今是什麼份,其中懸殊,若得帝王親自保釋,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聞持危見他這神,便知道對方的想法,沒有再多說什麼,離開前告誡道:“請勿對秦刑,大人當知,人與事,皆不能只看表面。”
他可以不信帝王會親自保釋,但若一心趨權貴,對秦濫用私刑,只怕最後要承擔一定的後果。
大理寺卿聽出了言外之意,霎時間,一顆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已。
他也是個浸朝堂多年的,忍不住陷深思……聞持危此人,仕不及五年,階高升的速度幾乎在所有人之上,他絕對不簡單。
只怕秦這事還有變故。若真有變故,帝王對秦家……到底抱著什麼樣的看法?
“吩咐下去,讓獄卒給秦送上飯菜,好生招待著。”
……
次日,朝堂上。史臺泰半員出,上書彈劾家。
“嬪娘娘一朝蒙幸,氏一族犬升天,不但不恩戴德,還在坊間作惡多端,實在有負皇恩哪!”
“以陛下對嬪之寵,兼之此時又育有龍嗣,難保嬪不是儲君之母。只是未來儲君,若有家這樣的外戚,于社稷實乃禍害啊!”
史臺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瞬間把映鴻在民間所作的惡,升級到搖國本的禍。
蘇右相正愁著怎麼打威脅中宮的狐子,沒想到時機這就送上門來了。
他的門生黨羽立即出列附議——
“若一人蒙幸,全族便借機為禍社稷,再不加以懲戒,只怕往後人人如此,豈非了章程。”
“家人如此,想必嬪秉亦差不離,否則,又怎會待正宮不敬,甚至作出強搶印的荒唐事?”
“嬪如此劣,怎配伴君側,怎配做皇嗣之母?”
“請陛下置家,置嬪,還社稷清明……”
聞持危站在首列,角微勾。立在吵鬧如菜市場的朝堂中,頎長形直如柏,穩如松。
雍岐算是見識到群臣的臉有多變化多端,一旦帝心傾斜于何人,涉及到朝臣的利益,針對的理由便花樣百出。
他雖然厭煩,但聽到與映鴻發生沖突的是秦家人,他神不由一凝。
他轉眸看向旁近侍福公公。
福公公收到他疑問的眼神,嚇得冷汗都滴下來了,趕忙惶恐下跪,“陛下,昨日王侍衛正稟報此事,奈何陛下繁忙無暇接見……”
王侍衛就是那名暗探。福公公怎敢說,暗探幾番稟,是帝王親口拒絕,徹底回避的?
只好給他挽尊,稱是事務繁忙,無暇聽稟。
所以昨日……是不是萬分焦急?雍岐太明白秦在心里有多重要了。
雍岐眉宇間的神幾經變化,最終化作一句:“秦乃師親眷,師品如何毋庸置疑,師的親眷自不可能會是當街鬥毆行兇之徒。”
“一場誤會而已,眾卿何必為此爭吵不休。”
蘇右相像聞到味的某種,抓這個話題不放,“陛下所言極是,師的親眷自是同師一般品出眾之人,那麼便是映鴻惡意尋釁,惹起諸多爭端,陛下可要嚴懲才好吶!”
“……映鴻之事朕會由大理寺另行查明,蘇相就不必心了,最好是把心思用到南方水患上,為朕分憂才是首要之務!”
說完,他冷聲宣布退朝,便甩袖大步離去,徒留一眾不甘又無奈的朝臣。
雍岐一出大殿,便馬上召來昨日那名暗探。
“你把昨日形,說來。”他迫不及待地開口。
暗探:“卑職糊涂,不知陛下要問詢的是哪一件事?”
雍岐黑臉,福公公踹了暗探屁一腳,“陛下有問,你把昨日所有發生的事都細講一遍就是!”
帝王自是落不下臉面專門指名道姓要知某人某事。
暗探便只好把秦從酒肆遇到映鴻,見映鴻欺男霸,到雙方大打出手,再到秦鸞為救兄長到平安鎮搜集犯事罪證,最後秦鸞被大理寺撂門口曬至中暍都說了……
雍岐見他講得如此大費周折,期間聽得很不耐煩,他想的知道是秦和映鴻兩個糙漢子的事麼?
直到聽到秦鸞中暍,他的心便高高提起,忍不住追問——
“可有派人前去醫治?醒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