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那麼大一盆冰鑒，床上也鋪就涼席，卻還覺得熱？
聞持危看著紅得不敢抬頭的臉，不免挑眉訝異。
難道，“是今日的暑氣積在還未消退？”
秦鸞趕忙抓住這條臺階，胡點頭，“嗯嗯，可能是吧……”
“那喝碗綠豆湯再睡吧。”他手搖懸掛在床帳上的響鈴。
事到至此，秦鸞只能裝作煞有其事，喝了一碗解暑綠豆湯。
“還熱嗎？”
經過這一打岔，那緒早已煙消雲散，搖了搖頭。
聞持危拉著躺下，撿起扇為輕搖扇風。
涼風徐徐拂面而來，愜意地半瞌上眼眸，思緒混沌起來，逐漸有了些困意。
與困意一同襲來的，還有一個疑問。
他這樣好，將來和離後，還能接得了別的男子嗎？
將來真正意義上的夫婿，會如他這樣好嗎？能比得上他嗎……
如果不和離的話……猛然醒過神來。
幾分懊惱自責浮上心頭，為孩家，怎麼能有這樣的念頭？
和離方案是他提出的，他……對是無意的。又怎能放任自己沉溺其中？
猛地甩了甩腦袋，甩去腦中紛的雜念，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知道應該像對待雍岐這個前任一樣，君若無我便休。
聞持危對無意，也應保持距離和本心才對。
終于從萬千思緒中抓住了自己的原則，沒錯，得跟他保持恰當的距離。
剛給自己做完心理建設，結果過了幾天，聞持危邀請，是否愿意一起去山莊避暑。
是個坐不住的，日待在聞府悶得慌，于是想都沒想，歡喜地應了！
此時已經夏至，本朝有規，每年的這個時候，學生可放田假，員亦可休沐長達一個月。待暑熱過去，再各司其職。
聞太公贈他的私宅莊園，就在京郊的半山腰，那里草木環繞，夏日涼，實是避暑勝地。
聞持危說：“雖未到秋日，賞不到紅葉遍野的景，也不宜用熱湯。不過，我前陣子便讓人挖掘，引一條冰泉。”
這樣炎熱的天，泡冰泉實在妙。秦鸞來不及欣喜，就見他若有所思地說：“你是孩家，怕是不能令寒氣。”
秦鸞拉住他，信誓旦旦，“我只泡一兩回冰泉，不妨事的！”
“而且這天真的好熱，我前幾日才中暍，暑氣恐未消退……”微嘟，帶著幾分撒幾分可憐地著他。
聞持危垂眸，從澄澈圓潤的杏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他聽到自己那樣自然而然地應了所有的要求。
秦鸞歡呼一聲，奔回房中收拾漂亮裳，還讓雨梅去外頭買些老牌子糕餅帶著路上吃。
聞持危招過來，在疑的目中，蹲下在的腰間佩戴了一個香囊。
秦鸞聞了聞，是艾草和紫草的香味，“為什麼用這個呢？”
“山間樹木繁，需防蚊蟲叮咬。”他說。
雪竹掩笑，“我們小姐夏日最招蚊蟲，每回都被咬一的包。姑爺待我們小姐可真細心。”
“這麼招蚊蟲？看來是蓁蓁的比旁人清甜。”他的一句玩笑話，卻讓秦鸞鬧了個大紅臉。
偏偏雨梅關切地問出聲，“小姐臉怎紅這樣？”
“是熱的！我好熱，我們快去莊上泡冰泉吧！”秦鸞頭也不回地跑向馬車。
小夫妻二人向聞太公辭別，便輕車簡從出發了。
去往山莊之前，他們還繞路去了一趟康平坊秦宅。
這宅子原是聞持危買贈，秦夫婦兩人見他登門做客，更是熱不已。
“哥哥，你的傷都好了嗎？”秦鸞關切。
秦嗐了一聲，揮手道，“你哥哥我皮糙厚，任他們再打我數十鞭子，也沒多疼！”
馮氏推搡了他一下，眼神嗔怪，“你還說呢！行事總這樣不知分寸，人擔心！這回幸好是有你妹婿幫忙，否則你是要我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就見到爹嗎？”
馮氏一想到孩子出生，孩爹可能生死未明的景，便忍不住聲音哽咽，悄然拿帕子掖了掖眼角。
秦鸞難得也教訓他，“嫂嫂說得對，你如今也是當爹的人了，以後行事可要多多顧忌妻兒，不要沖。”
“好啦，我知道了！”秦嗓音爽朗，朝聞持危抱拳，嚴肅道，“妹婿，這回多虧了你！我秦就在此謝過了！”
說完，就拉著聞持危要一塊吃酒，馮氏一邊人張羅飯菜。
“不了哥哥。”秦鸞拉住兄嫂，讓他們不要忙活，“我們此番是要出城去避暑，大概有一個月的時間都不在城中，這才來跟你與嫂嫂打一聲招呼。”
聞持危邀請，“兄嫂若無他事，不如隨我們一同前往？”
秦眼睛一亮，“這敢好，我正……”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妻子拍了一下，打斷了。馮氏低聲訓他，“人家夫妻倆是去過二人世界，你跟著去算什麼事？”
秦經妻子提醒，想通這一節，頓時訕笑起來，“那我便不去了，你們去玩吧。”
馮氏推道：“我如今子不便，還是不輕易挪了，老老實實待在家里養胎。”
秦夫婦倆把他們送出門外，臨行時，馮氏湊秦鸞耳邊道：“我等你回來後像我一樣，肚子里揣個娃娃。”
話音落下，紅暈從秦鸞臉上一路蔓延到耳。
這紅暈經久不散，回到馬車上被聞持危看出了端倪，不經意問道：“嫂子與你說了什麼？”
秦鸞哪敢如實說，支支吾吾不肯開口。
聞持危只當自上次曬傷中暍，暑氣積堆難消。
黃昏時分抵達山莊，便讓先用冰泉沐浴去。
他叮囑道：“不可貪涼，不得浸泡太久。若一刻鐘未出來，我就進去喚你了。”
秦鸞了一聲，“一刻鐘怎麼夠？你不知道孩家沐浴說也要半個時辰嗎。”
聞持危取了適中的時間，“那便三刻鐘吧。”
秦鸞不不愿地應了，看他啰嗦的樣子，有一瞬真像被冀州的爹娘附了。
……
清澈晶亮的一汪泉水就掩在花木中間，有花朵從樹上搖落，恰好墜了滿池。
秦鸞褪了繡花鞋，探出一只腳丫試了水溫。果然清涼無比！剛才爬山進莊園早就出了一熱汗了。
想都沒想就迅速把衫褪了，跳水中懷抱滿池冰涼。
水珠盡淋漓在白的軀，忽然間，才想起，自己忘帶衫，忘拿澡豆香膏了！
“聞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