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我與蓁蓁做了一碗長壽面，祝祖父壽比南山，福如東海。”
尋常的面，尋常的祝詞，在這樣的場合是會人嘲笑。
可送禮的人，份不尋常。是本朝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二品大員。
聞太公見慣了大場面，也被這禮驚愕得一時反應不及。
不必想就知道，怕是他娶的新婦的主意，往常聞持危從不做這些。
若只是孫媳婦送的禮，他大可直接擱下，可那畢竟頂著聞持危的名義，眾目睽睽下，他得給這個面子。
聞太公示意僕人將面端上來，準備嘗一口便罷。
蔡氏那邊已是毫不掩飾的嘲笑，崔玉華則冷眼旁觀。
還是聞四爺說：“送的金銀珠寶多俗氣啊，老爺子一把年紀了，還不如吃一碗長壽面，兒孫有孝，天倫之樂才是最重要的嘛。”
“四叔說的是。所謂繁華不過是過眼雲煙，唯有人間煙火氣才最真實，最人。我認為長兄和長嫂的這份禮，極佳。”
說話的人是二房竇氏的兒子，二爺聞瀟楓。
他穿著一茶黃長袍，頭束同發帶，低調又簡約，瞧著十分儒雅有禮。
他的一番表現，早就讓在場的婦人小姐暗暗留意了，聞家大公子已娶妻，而二公子聞瀟楓的婚事還未定呢！
父親是任油水厚的戶部侍郎，其母竇氏背後的娘家更是問鼎商界的龍頭，實在是有權又有錢，頂頂好的良配！
聞太公見眾人都如此捧場，便低頭吃起了面。他本淺嘗即止，沒想到當爽的口，他驀地一愣。
不是面。是久遠記憶中的豫章。
聞太公祖籍豫章，年時在豫章度過的，直至青年才隨父遷京都。
他沒想到晚年時，還能嘗到家鄉的味道。
他目落在聞持危夫婦上，微一頷首，“你們有心了。”
外人的吹捧，怎及太公本人的認可？秦鸞提起的心，這才松懈下來。
就在這時，有人前來通報——
“柳老先生攜家眷登門祝賀。”
霎時，人群中議論聲驟起。
“柳老先生，可是江南書畫大師柳大家？”
“聽聞他膝下兒孫中，唯嫡孫柳明姝最他喜，難道柳小姐也來了？”
蔡氏聞言，擰了眉頭，十分不悅。家中有個聞素荷獨攬芳華也就罷了，怎麼又來了個尚未婚配的柳家小姐。
的兒聞玥兒這可如何一鳴驚人！
相較蔡氏的滿面愁容，竇氏面上的笑容便微妙得多。
秦鸞注意到竇氏向投來意味深長的目，很是莫名。
而聞太公見老友造訪，更是難得的喜形于，竟從主位下來，要親自去迎接。
老友會晤，一陣寒暄。
“明姝拜見太公，祝太公福壽雙全，松齡永延。”柳明姝一邊扶著自家祖父，一邊向聞太公行禮。
眾人紛紛將目投向。只見穿著一襲湘葉黃織錦百褶，上掛著工如意玉項圈，一雙明眸如秋水般靜，儀態端方，舉手投足皆是貴的嫻雅。
聞太公見了，自是滿意非常，鮮多話的老人連連夸贊著。
柳明姝逐一與長輩都見了禮，這才轉向聞持危，面帶微笑，從容地喊了一聲：“聞溪世兄。”
聞持危朝頷首，拉過秦鸞的手，向介紹，“這是我夫人。”
柳明姝端詳秦鸞的臉，才緩緩開口，“嫂夫人生得極好，與世兄配矣。”
明明言語得，未端倪，直覺卻告訴秦鸞，眼前子與聞持危怕是有過往。
不過也未將這種事放在心頭，誰沒有一段過往呢？
落落大方地與柳明姝友好問候。
柳明姝了席，很快與聞家的人都熱絡起來。聞素華與手拉手，十分親，坐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
竇氏很關照，“我記得你喜吃櫻桃，幸好我前些日子找人往大理國運了些來，那邊的日照充足，果子要更甜些，你快嘗嘗看。”
也有活潑的侍同搭話，夸道：“柳小姐皮可真白，奴婢覺著您比去年更漂亮了！”
秦鸞有話想問聞持危，但他已被聞太公召到跟前與柳老先生談話去了。
便問了旁邊的樂嬤嬤，“我看府里的每個人都與柳小姐很稔，可是每年都來嗎？”
樂嬤嬤有難言之，答得不甚詳細，“也不是每年都來……”
“不是每年都來，但在府上客居過一年。”崔玉華忽然出聲，角嗪著淡淡的笑，“你也看到了，老爺子可是很中意呢。”
秦鸞瞬間聽出了的言外之意。
柳明姝在聞府客居一年，與聞府上下關系親厚，并非主聯絡，恰恰是旁人主結。
只因老爺子很中意，若不出意外，就會是聞府未來的掌家主母。
當然，秦鸞就是那個意外，攜賜婚圣旨空降聞家，打破了他們心照不宣的默契。
不過崔玉華之前對柳明姝就是不冷不熱，縱聞太公有定孫媳之意，崔玉華待柳明姝就未熱絡過。
但柳明姝待，卻是要比對待二房的人要熱切幾分，這種熱切也不人覺得上趕著，分寸把握得極好。
今日登門來訪，給每個人都帶上了禮，很自然地跟崔玉華搭上話。
“不知您的頭疾可緩解了嗎，我給您制了一個香包，里面都是川芎、天麻及白芷這些純草藥，但愿您已經康復了。”
崔玉華一改之前對的疏離，很是歡喜地接過，“好孩子，你有心了。我頭疾是老病了，反反復復不見好，你這個香包啊，真是及時雨。”
“你這孩子，那般才出眾，還心靈手巧會調香制藥，將來不知誰家小子有福將你娶回家去。”
柳明姝不似別的姑娘，提及婚嫁會答答。只是笑，溫大方，不卑不。
“爹，玥姐兒為賀您壽誕，特意準備了一首曲子，還請您給評一評。”蔡氏忽然話，強行將大家的注意力拉回來。
因為柳明姝的到來，引走了大家的目，讓蔡氏本就很不快，這會兒自是要找回場子的。
聞玥兒抱著古琴登場，在場中央坐下時，低眉弄琴，別有一種嫻淑的氣質。
聞素荷注意到英國公世子蕭晏的目落在堂妹上，頓時，計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