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太公得知聞持危要帶妻回故土，落在他老人家眼里便是沉溺兒私，不顧一切，是昏了頭。
當即破口大罵，“朝廷的事務你不管了？為宗子，豈有你這樣撂手就走，獨留你祖父我一把年紀了，還要持族中事？”
“我觀祖父中氣十足，尚有余力攬家權，持危放手也無不可。”聞持危很淡定。
他這句話看似態度恭敬，聞太公卻聽出了機鋒。
只怕長孫還在怪罪他這陣子“胡持家事”，索放權讓他管個夠。
他竟不知他如此叛逆！
聞持危簡單作別，就帶著秦鸞出府了。
聞太公瞪著他的背影怒罵，“他就是一頭野狼！老夫如今是徹底管不住他了。”
管家扶著他坐下，給遞了參茶一火氣。一邊勸說，“大公子到底年輕，所以有些事不懂……”
“哼，他哪是不懂？他分明就是無所謂！我之前還當他是個恭順的，把他當下一代掌家人培養，結果他本就不在意！”
管家：“大公子從前倒不會這樣……”
聞太公已經看分明了，只怕從長孫十歲從外頭尋回來後，就與過去不一樣了……
***
自古以來，冀州就是重兵把守之城，只因它離京都最近，只要抵達冀州，很快便能深京都腹地。
而此間距離，所需不過六百里。行馬車不到五日就能抵達。
秦鸞算了算，還有五天就能回到故土，見到爹娘了，心中興難以言表。
早早收拾好了裳，備好了吃食等著路上吃，沒想到第一站，聞持危又是把帶到康平坊秦夫婦的家里。
“這次又是去哪里？”秦見到他們馬車里堆放的包袱，羨慕這對小夫妻經常可以出城玩。
秦鸞興地跟他自己要回冀州，秦驚訝極了，扭頭看聞持危，“妹夫，你不用去上值，還能陪這丫頭瘋玩？”
聞持危道：“我已向宮中遞了折子，不妨事。說起來，上回我說要登門向兄嫂賠罪……”
秦立馬想起來，聞持危不久前找秦鸞找到康平坊來。
他瞪著，強裝威嚴，“這麼大個人了，還離家出走，你可知妹夫尋你不得，急得快瘋了？”
他故意板著臉裝出兇的表，但由于他一貫寵溺妹，對教訓人這活計還不夠練。
但他也知道，如今老父親回了冀州，兄妹倆在京里互相照應，長兄如父，該教訓時還是要教訓。
“蓁蓁，你是去哪里了？我們都找你不著。”馮氏看出點什麼，把秦鸞拉了過來。
“我只是在府里待得煩，出來找個客棧小住幾天……”秦鸞底氣不足，說話心虛。
馮氏道：“蓁蓁，若發生了什麼事，記得回我們這里來，我們是你的娘家，不論何時都會托著你的。”
秦鸞，想要告訴嫂嫂事的原委，可如今柳家的事已經落幕，也不知道聞持危那邊方不方便說出來。
秦鸞拿眼覷他。
聞持危倒很坦然，果斷地把家里為他娶平妻的事簡單說了。
秦大驚，忍不住拍桌，“什麼？！豈有此理……”
“大哥莫激，”聞持危安，“我并無再娶妻納妾的想法，我已經解決好這件事了，不會教蓁蓁難堪。”
秦一掌拍向他的肩，“好妹夫，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秦自然是站在秦鸞這邊的，他就希妹夫邊干干凈凈，最好只有他妹妹一人，不教傷心吃味最好。
馮氏弄清楚了事原委，暗道不怪小姑子要離家出走。
不過，聞持危將這事理得利落，他們這些做娘家人也挑不出錯來。
加上他現在放下繁務，專程陪秦鸞回鄉探親，也是很拉好。
“幸好你遇到的是姑爺這樣的人，不然我們是真不放心。”
秦鸞想，聞持危行事向來，也很激上天讓嫁此良人……只是如今兩人的關系毫無進展，秦鸞也很憂愁。
不由向過來人求助。
“嫂嫂，你當初與我哥哥是如何在一起的？我哥哥他人鈍得很，不會追孩子，你究竟用什麼方法讓他這木頭開竅的？”
“喂喂，你說話注意點，誰是木頭了。”秦不樂意。
馮氏嗔道：“你就是木頭，你妹妹倒沒說錯你。當初若不是我主捅破這層窗紙，你怕還在打！”
秦鸞瞠目結舌，“竟是嫂嫂先表明心跡？”
馮氏不以為意，“我是商戶出，本也沒那麼多講究。要怪就怪你哥哥實在不開竅，不論我如何暗示他都聽不懂。”
當時秦第一次帶兵，年輕氣盛被敵軍被圍困在滄州，戰況膠著八日，又逢糧草用盡，一籌莫展之際，是滄州本地最大的商戶馮家開放了糧倉助他解決燃眉之急。
“你哥哥當時對我是千恩萬謝，日日都送謝禮來，我瞧他生得儀表堂堂，家世不凡。而他又這般向我示好，千載難逢之機，我豈能不占這個便宜？”
馮氏很敢說，也承認自己也有趨利之意。畢竟冀州府提督之子，誰不眼熱呢。
“可你哥哥只知傻憨憨地給我送謝禮，別的一概不表。我便明示他，我年歲正值芳華，尚未婚配……你說這人，是不是木頭一樣？”馮氏回憶過往，好氣又好笑。
“但凡是別人，聽咱們這樣說，若是有意也早就上門提親了。”
秦鸞思索著，“所以嫂嫂便先表白了？”
馮氏嗐了一聲，大大咧咧道：“我就管他問，到底對我有沒有意思，有的話就別耽擱了，盡早來娶我。”
秦鸞呆了一下，而後給豎起大拇指，“嫂嫂這份灑和膽氣，已是中英豪。”
“幸福是要靠自己爭取的，若不爭取一番，焉知敗？”馮氏看著小姑子，別有深意地說。
秦鸞備鼓舞，“嫂嫂說得是。”
“不過……”馮氏看了眼聞持危，略有幾分顧慮，低聲音道，“子雖可主，但前提得是這男人是真的傻，如你哥哥這般木頭，那子先開口也無妨。”
“怕就怕這男人是裝傻充愣，子急哄哄上去表白，豈不是他看了笑話？”
秦鸞一默，嫂嫂說中了的心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