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確說過這話。
但也說過，他和不可能走到最後，現實和時間注定了他們會分開。
那個時候，沈昭聽見周淮序的這些話，更多的是無語，甚至也理所當然的認為，他說的沒錯。
可是當下，僅僅只是想到這樣一種可能，便覺得，心里難得快要不過氣，周淮序這句不會出爾反爾，此刻分明是對堅定的保證，可落在沈昭耳朵里，卻又好像是，昭示著讓難以接的未來。
沉默安靜之中，沈昭緩緩抬起眼，和周淮序漆黑幽深的眸對上。
他看著淡的微微闔，又輕抿著，像言又止。
周淮序：“有話就說，別憋著。”
沈昭：“你別對我太好，我害怕。”
“怕什麼。”
“怕我會越來越喜歡你。”
然後喜歡一發不可收拾，變意。
周淮序平靜如水的黑眸，在沈昭話落的一瞬，閃過連他自己都沒有意料到的一痛意。
大抵是自小到大，從來沒有接收過如此坦誠真心的原因，周淮序第一反應，是將沈昭抱進懷里，遮住視線，不讓看見自己表。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陌生的，從來沒有過的溫語氣：
“明天我陪你，好嗎？”
沈昭沒有拒絕周淮序，第二天，兩人便一同去往林安曾居住過的小區。
林安的住址在一老小區，老人偏多，沈昭詢問了好幾個鄰居，得到的回答都如出一轍，那就是林安從小便生活在這里，十年前突然消失，再沒回來過。
事像是走進一個死胡同。
如果林安真的是土生土長的雲港人，那就不是林頌琴。
可是世界上，真的會有長得如此相像的陌生人嗎？
而且十年這個時間，實在是太巧合了。
“兩種可能，一種是林安確實不是林頌琴，長得像，只是巧合。”周淮序條理清晰地分析道，“再一種，就是林頌琴變了林安，以後者的份活了下去。”
沈昭偏向于後者。
長相可以相似，但悉不會作假。
在林安上，能清晰地覺到一種悉的氣息。
只不過，沈昭仍不免疑，“我實在想不明白，且不說我媽……林頌琴是如何天換日，悄無聲息改變份的，為什麼要用另一個人的份活下去呢。”
至在記憶里，林頌琴的上，并沒有發生任何需要改頭換面的事。
“或許是有人希變另一個人。”
周淮序冷不丁道。
沈昭抬眼，在看見周淮序眼底的冷意時，倏然怔住。
以往，周淮序散發出來的似薄荷般冰涼的寒意，給人的覺，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疏離。
但此刻，那涼意里仿佛浸染了徹骨的冰，帶著令人膽寒的可怖。
想也沒想的，沈昭幾乎是靠著潛意識在作出行，拉住他手，關切擔心地問道：“你怎麼了？”
指尖被小手包裹住，似有暖意竄過。
周淮序低眸，看著攥住他的泛白手指。
“沒事。”他輕聲回答，又頓了下，將話題引回去，說，“與其在這里作沒有據的猜測，不如直接去問林安本人，你不是說邀參加了蘇知離婚禮，如果你想，我可以讓執舟幫忙搭線。”
沈昭愣了下，“不會打草驚蛇嗎？”
“打什麼草，驚什麼蛇？”周淮序看著問。
沈昭垂著眼沒吭聲。
俯視著的周淮序，能清晰地看見，抖地扇著的長睫。
“其實，你是在害怕接近答案。”他一陣見地說道。
沈昭抿，“嗯。”
怕林安不是林頌琴，竹籃打水一場空。
又怕林安是，牽扯出太多不想接的事。
沈昭下意識看了眼周淮序，後者對上眼睛，說：“如果你暫時不想，就先放著，反正林安在國外，這麼多年都過去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不一定在國外。”
“？”
對上周淮序帶了疑的審視目，沈昭心里咯噔了一下。
完，說了。
要說周淮序對沈昭什麼樣的表最悉，那絕對是有什麼事瞞著他的心虛樣。
此時此刻，沈昭臉上十足。
周淮序連周旋都懶得周旋，微笑卻沒有笑意地看著沈昭，道：“說吧，干什麼了，老實代。”
沈昭：“……”
“你最好不是在打想繼續蒙混過關的主意。”
周淮序語速平緩，不急不躁。
沈昭有點麻。
以周淮序的智商，越，他反而越能猜到真相，而等他親自猜出來，那後果，可就跟如實招供不可比擬了。
于是索舉了白旗，老老實實說道：“得聯系下周凜，他最近在監視林安，林安興許還在京城。”
“周凜？”
“……嗯。”
周淮序：“你和他什麼時候見的面。”
“初三那天。”
“所以，那一整天對我不聞不問，是因為和周凜在一起。”
“……”
周淮序這語氣，平靜又危險，沈昭甚至有種自己仿佛犯了什麼滔天大錯的覺。
然，周淮序的質問還沒完。
接著又是一句，“你想查人，第一時間不是找我這個男朋友幫忙，而是讓你的前男友幫你？”
“我錯了，我當時豬油蒙了心。”
跟周淮序伏低做小這事兒，沈昭可太輕車路了。
以前兩人還沒談的時候，面對他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認起錯來，已經游刃有余。
現在人都自己男朋友了，還不就是哄哄人說說話的事。
沈昭往前兩步，拉進和周淮序的距離，手指攥住他西裝外套，踮腳親了親他下，誠懇地說：“下次有事，一定第一個找你好不好。”
周淮序垂眸看著。
漆黑眼里有松，但還是不說話。
沈昭想了想，眼里氤氳著霧氣，“周淮序，你別得寸進尺，我媽的事兒還是我的心頭痛，你再跟我計較，不怕我難過死啊。”
話是埋怨的話，但語氣里都是溫，溢滿水汽的漂亮眸子里，盡是不自知的風月。
周淮序低頭，輕咬住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