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硯澤臉沉，對周淮序冷道：“你跟我出來。”
話落，也不給周淮序商量的機會，氣勢凌厲地提步往外走。
周淮序走到病房門口時，周硯清住他，溫聲提醒道：“淮序，你爸那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該服的時候服個，沒必要犟著。”
周淮序沒應聲，只說：“麻煩您照看下母親。”
周硯澤走進旁邊空著的病房，周淮序跟著進去，順手關上門。
周硯澤單手抄在西兜里，眉眼冷戾呵斥道：“你現在說話越來越不知道分場合地點了？你真以為你二叔是什麼好人，當著他的面，就開始口無遮攔？！”
周淮序拇指了角跡，漫不經心地說：“您要是沒干這種事，又何須在乎我說什麼。”
周硯澤瞇了瞇眼。
上流圈子里，像周硯澤這樣地位的男人，在外面有人不是什麼稀奇事。
只不過，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過去被自己兒子當著自己弟弟的面這麼給說出來，到底是面子掛不太住。
更何況，他兒子以前可絕不是這種什麼話都往外說，不會顧全大局的人。
初夏的雨水已經帶上黏膩的熱氣，淅淅瀝瀝在玻璃窗上，形一片模糊。
屋熱空氣積聚。
周硯澤到底經歷過多年沉浮，方才的失態這會兒已經完全蟄伏下來，整個人又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沉穩神態。
他看著立在自己眼前，目冷漠的兒子，沒繼續浪費時間在自己話題上，而是話鋒一轉，說：
“你母親現在已經躺在那里了，等醒來，你還打算告訴，你要繼續和沈昭往？”
“您不用拿母親的當做跟我談判的籌碼，躺在那里的本原因是你，不是我。”
周淮序一字一句條理清晰，語氣冷冷淡淡。
“您和母親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相過那麼多年，可你還是在婚後出軌傷害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婚前就有過這種行為，只是沒被發現。”
“您比誰都清楚，被深那麼多年的人背叛，這對母親來說是多大的打擊。更何況，如果不是我哥出了事，您還會以‘男人都這樣’的理由，來對母親洗腦，讓以為自己小題大做，不夠寬宏大量，不是麼。”
“現在您以為，讓我這個當兒子的對言聽計從，就能彌補您帶給的傷害嗎？”
最痛苦絕的莫過于，曾經那麼相過的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深陷在里，而另一個，早就為了最世俗的樣子。
周硯澤對裴雅的背叛，沒有什麼驚心魄，或者迫不得已的原因。
只不過是，最最簡單的，男人的劣。
最簡單的，往往也是最傷人的。
這意味著，周硯澤不會認為自己有錯，甚至不僅不會對家庭到愧疚，只會對裴雅的歇斯底里到厭煩。
也因此，對于周淮序此時的指責，周硯澤心里并沒有什麼波。
甚至微笑著，從容鎮定地說道：“既然你也看見了，連我和你母親這種兩小無猜的都會走到盡頭，你和沈昭這樣，連家世背景都天差地別的兩個人，又能走多久呢？”
周淮序：“我和沈昭的以後，是我跟的事，不到你來心。”
“你和的以後？”
周硯澤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笑意不減反增。
“淮序，人和人之間捆綁起來的本東西，都是利益。說白了，你現在舍不得沈昭，無非也就是能帶給你特別的，等你習慣了這種，你能保證你還會對像現在一樣？你也是男人，男人有的劣，在你上一樣有，你不用覺得自己是例外的那一個。”
“昨日之糖，今日之砒霜，走到最後，曾經你覺得在上是優點的特別之，到最後，都會為缺點，這才是現實。”
“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繼續和談下去，我不會阻攔，只要你能解決你母親的緒問題。但我也把話說在前面，只要分手，你必須立刻聽家里的聯姻安排。”
周淮序淡眼皮，看了他一眼。
沒有說答應的話，也沒有說不答應。
周硯澤表卻越發意味深長，“當然，這一次的聯姻，類似你那些之前使在蘇家和吳家千金上的手段，就給我好好收起來。真以為我這個當爹的不知道，之前都是你故意讓人家犯錯退婚的？”
周硯澤是個極端的致利己主義者。
且頭腦聰明，幾乎沒有被緒沖昏理智的時候。
和兒子之前的兩次談話，他已然發現從貶低沈昭的角度切，不僅不會有任何效果，甚至越發激起周淮序的叛逆緒。
倒不如順水推舟，讓周淮序和沈昭自己厭倦這段。
畢竟在他看來，現在的周淮序，就是被沖昏了頭腦。
自己的兒子，自己也最了解，要不了多久，周淮序必然會從中清醒過來，到時候傷害沈昭最深的，也會是周淮序自己。
周淮序幽深漆黑的視線直在周硯澤臉上，冷峻面龐忽地扯開笑。
笑容諷刺。
周硯澤擰了擰眉。
周淮序：“您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是轉移矛盾的好手。”
周硯澤眉宇沉下來。
周淮序毫不在意自己父親此刻明顯下來的緒，繼續說道：
“我哥走之後，您不斷地給我灌輸，是我沒有承擔為弟弟的責任，才害得哥哥慘死，也是因為我害死了哥哥，母親才會變現在這樣。”
“您是我父親，小時候我從來沒有懷疑過您的話，我一直努力讓自己活哥哥的樣子，沒有抱怨過任何。”
“但是現在，您再用同樣的方法，把我跟您和母親之間的矛盾，轉移到我和沈昭之間，您以為我還會上當嗎？”
在周硯澤的從容不迫面前，周淮序雖然年輕，但其冷靜理智，并不遜于父親。
畢竟脈相連，即使爭吵，本也是一致的。
如果沒有認識沈昭，周淮序甚至覺得，自己會為像周硯澤一樣，淡漠，心里只有利益的男人。
而此刻，被兒子忤逆雖有不滿，但周硯澤心中更多的想法，是刮目和意外。
他突然想到什麼，輕笑了下，深沉玩味說道：“淮序，你跟家里鬧到這個地步，真的只是為了沈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