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話落的一瞬,沈昭和周淮序眼底,不約而同浮起一詫異。
而前者,還多了一難以抑制的慌。
不過,過往回憶在腦子里走了一遍之後,沈昭心底的慌沉淀下來,冷靜說道:
“如果圓圓的消息可靠,那和這個陸晟龍有疑似人關系的林安,應該不是我媽,而是真正的林安。我媽在突然消失之前,一直在京城,也從來沒有長時間離開過我,本不可能閃現到雲港去。”
“也就是說,林安和你母親林頌琴,本是毫不相干的兩個人,卻很巧妙地在同一時間點消失,正巧兩人長相又極為相似。”
周淮序接著沈昭的話總結道。
沈昭點頭,算是贊同他的結論。
周淮序黑眸微深,看了一眼,某種可能從心底滋生而出——
如果林頌琴現在頂著林安的份在生活,而真正的林安卻下落不明,那就不排除,林頌琴會和陸晟龍產生集的可能。
關于陸晟龍這個人,周淮序了解得并不多。
畢竟一個在雲港,一個在京城,前者生意涉及大多都是傳統行業,跟華澤現在的投資方向,也有出。
不過,雖然沒打過道,但陸晟龍這人名頭響,據說年輕時候就不安分,黑白兩道通吃,但凡得罪他的人,下場都很慘。
這種人做生意,在灰地帶游走都是事小,甚至沾上人命,也不見怪。
若他的猜測真,不管林頌琴出于何種面對,和沈昭關系斷絕得越干凈,人消失得越徹底,確實是一件好事。
想到這,周淮序漆黑瞳孔微,眼眸輕垂,視野里,是沈昭清澈干凈的眼睛。
這樣的,的確不應該被沾染上任何污穢塵埃。
周淮序沒有把這猜測說出口,畢竟在他看來,這種可能除了給沈昭徒增煩惱,把帶危險境地,沒有任何別的作用。
“除了這個,圓圓,還有別的發現沒?”
沈昭追問道。
陳元搖了搖頭,“林安和陸晟龍都是雲港的人,陸晟龍在雲港勢力又大,我不太好深調查。”
他既不是警察,也不是偵探,能調查到這一點,屬實也只能算是運氣好。
沈昭也想到這點,不能再給陳元添麻煩,便沒再繼續問下去。
更何況,就是想再查下去,現在這個時間點,屬實算不上好時機。
畢竟周淮序治病的事,眼下對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關于手時間的安排,蘇執舟那邊的效率也很高,當天晚上就告訴了周淮序——
六月底,盛夏的伊始。
得知消息時,沈昭和周淮序都在雲府。
前者正窩在臺吊椅里看書,後者則是閑適慵懶地靠在沙發上,上放著Mac,視線淡然地落在前方屏幕上,手機在耳邊,蘇執舟聲音有條不紊地流經耳際。
夏初的晚風帶著淺淡溫熱,過沈昭臉龐,幾縷發被任地吹散至眼前,擋住視線。
隨意將發撥到耳後,抬眼的一瞬,被懸掛在天際,明亮圓潤的月亮吸引住目。
星月映燦爛杏眸。
很多時候,人在懷念往事時,最深刻的,往往也是最稀松平常的瞬間。
就像此刻,周淮序掀眸看見的,只屬于他的好。
人活在世,再多苦難險阻,泥濘深淵,支撐著熬過這些痛苦的,都是某種信念。
而對于沈昭和周淮序,在未來失去彼此的某段日子里,支撐他們走下去的信念,正是心里的對方。
是像當下一樣珍寶般的回憶。
周淮序的視線平靜卻炙熱,沈昭很快察覺到,偏頭和他四目相對,笑意漾起,他朝微微張開雙手。
在回應周淮序的這件事上,沈昭從來都是一往無前,絕不退。
從吊椅跳下去,腳奔到男朋友跟前,抱住人,厚臉皮地說:“你剛才的眼睛在對我說,你超級喜歡我的。”
“是很喜歡。”
不擅長表達意的周淮序,在遇見沈昭之後,在面前,也逐漸的,學會坦率大方地去。
“執舟剛才來電話,手就在月底。”
沈昭心下一,卻故作輕松地說道:“時間好快,從去年我們認識到現在,也快一年了吧?”
周淮序低眉看,“嗯,一年。”
有的事,只有真正抵達彼岸,才能切真實地會到其帶來的恐懼和害怕。
此前,沈昭只想著要陪在周淮序邊,以為,不離不棄就能抵萬千險阻。
可是現在,想到自己即使陪著他,卻還是會有以最痛苦的方式失去他的可能時,突然沒有勇氣,去面對這一切。
“周淮序。”
沈昭抬眸,認真又純粹地看著自己男朋友。
“其實,從我家出事到現在,只有和你認識的這一年,才讓我覺得,時間有了意義。”
“說出來你一定會笑話我,最早的時候,我也想過一死了之,這樣,就再也不用面對那些烏鲅魚的事了。”
還是那句話,逃避可恥但有用。
看起來永遠是笑著的勇敢的沈昭,真正的心底,其實也是弱的。
周淮序面不易察覺微頓,他抬手,手掌過臉頰,低聲輕問:“然後呢?”
“我當時都走到我爸爸死的那條河邊了,但是腳踩進去的時候,我又怕死,當場就後悔了。”
雖然這個原因有些蹩腳,但確實是沈昭當時真正想法。
那一瞬間,對死亡的恐懼,遠遠大過了現實帶來的殘酷,想活下去,也不是覺得生命好之類的漂亮理由。
說到底,還是因為害怕和懦弱。
“但是我運氣不太好,不想死的時候,老天爺又想讓我死的,又是下大雨,又是雷鳴大作,把我困在山里,我真怕當場被雷劈死,說不定第二天還要上新聞頭條被吃瓜群眾當樂子被鞭尸!”
沈昭勾了下,一如既往以開玩笑的方式,輕松訴說著過往痛苦。
周淮序卻握手,“沈昭,在我這里,即使你不笑,我也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