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男之事上沒什麼信譽值,但報換這種事,周凜幾乎不會作假。
畢竟他就是靠這個吃飯的,誠信度都沒了,誰還會找他?
“明熙現在干的事兒,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的,你我改天再細聊,執舟哥,你現在先告訴我,我哥到底怎麼了?”
蘇執舟眉眼沉沉,心里煩躁得不行。
雲港偶遇那天……
周淮序離開後,他到底還是開車跟上了的托車。
卻眼睜睜看著,流連在聲場所,邊什麼樣的男男都有,看見他時,連白天那副裝模作樣表現出來的友好都消失不見。
只剩疏離的冷意。
“淮序在樓上神經外科會議室。”蘇執舟表不太好地說道,“專家正在會診,向他和昭昭確認最終的治療方案,我帶你上去。”
蘇執舟這話說得模糊,但神經外科、治療方案這些詞匯,已足夠讓周凜整顆心沉到谷底。
兩個人臉都極其難看地走到樓上。
會議室要經過一個轉角,走近時,門口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魚貫而出,臉上表各異,蘇執舟眉頭皺了皺,下一秒看見最後走出來的,是周淮序的主刀醫生。
“李醫生,會診結束了?”
蘇執舟問道。
李醫生搖了搖頭,稍微走遠一些,才低聲說道:“周董事長和周夫人突然進來,還和周總發生了些口角,我們哪還能繼續待下去。”
又嘆了口氣,“不過好在,方案最終是確定下來了,只是我看董事長那表,又是生氣又是心疼的,難不是到現在才知道周總得腦瘤的事?”
李醫生這話一出,蘇執舟沒來得及回答,旁邊周凜臉都白了。
幾乎是一瞬間,周凜閃現到會議室門口,攔也攔不住地踢開門。
“陪著你有個什麼屁用?沒有周家,你得這個病,就是陪著你在等死!”
周硯澤怒火沖天的聲音似要穿耳,甚至還了幾句口,旁邊沈昭被周淮序護在後,紅著眼了,想說什麼,周淮序先一步冷冰冰地說道:
“沈昭怎麼樣都不到你來評價,這里是醫院,不是華澤,也不是周家,你在這里大吼大,除了丟臉,沒別的任何作用。”
“我就是死,也用不著你們關心。”
周硯澤氣得臉鐵青,抬起手想一掌扇過去,余瞥見會議室投影上的各種影像和病理語,抬起的手僵住,又緩緩放下。
怒氣和擔憂同時在浮現在深沉穩重的臉上,織難得一見的痛苦。
周硯澤閉了閉眼,深吸口氣,面漸漸沉凝下來,告訴自己,眼下最重要的,是兒子治病的事,其他的,他可以暫時不計較。
但裴雅的緒,顯然不如周硯澤穩定。
只是聽見周淮序說一個死字,裴雅整個人都快要崩潰,哭著去拉周淮序手臂:
“淮序,你怎麼可以一點都不惜自己?就為了和在一起,這麼大的事,你連爸爸媽媽都要瞞著,你太讓我失了!”
“你已經背叛過媽媽一次,難道還要再一次傷害媽媽嗎?”
“淮序,你到媽媽邊來!好不好!”
裴雅生得實實在在的極了,即使泣不聲,也有著梨花帶雨的破碎。
若是毫不知的旁人看見這一幕,定會不由自主地與弱的站到同一陣線,會下意識認為,周淮序這個當兒子的,做了什麼對不起母親的事。
沈昭在周淮序邊目瞪口呆地看著裴雅,只覺得後背攀上一陣森冷。
怎麼可以這樣……
當母親的,怎麼可以在這種時候,還要埋怨自己的兒子?
難道不知道,自己對周淮序說的這些話,每一個字,都是在傷害他嗎?!
“我一直,都不是你心目中的兒子。”
周淮序輕描淡寫地撥開裴雅抓著自己手臂的纖手,垂眸看著自己母親。
“你年紀也大了,還要這麼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把自己的痛苦施加到別人上,你永遠就只能活在痛苦之中。你認為我讓你失,但你為我母親,卻從來沒有讓我抱過任何希,也請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影響我的治療。”
裴雅噙滿淚珠的眼眶僵住,整個人彈不得。
就連周硯澤,都不可思議地看向周淮序,陷難以置信的沉默中。
這麼多年來,周淮序和他這個當爹的發生過不口角,父子間也說過很多刻薄難聽的話,但對裴雅,像現在這樣冷漠冰涼地說著再也不要扯上關系的話,卻是第一次。
周硯澤目深深,眉頭微微擰起,直覺告訴他,兒子和裴雅之間,似乎還發生過他不知道的事。
僵持中,周淮序沒任何留地牽著沈昭往會議室門口走去。
顯然是不打算再和他們浪費時間。
也是在一瞬間,裴雅突然撈起長桌上的茶壺,朝周淮序後腦勺砸去。
“當初死的人為什麼不是你!為什麼!!為什麼要奪走我的兒子!!你一定是故意害死你哥哥的!!”
人崩潰到極致,聲嘶力竭。
茶壺砸得猝不及防,周淮序護住沈昭,但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
周凜生生接下這一砸。
襯西被茶水打大片,致上等的布料緩緩浸深,微敞的領口也流水漬。
額角被茶壺砸中,鮮滲出。
周凜卻像是覺不到痛意,一步步走到裴雅跟前,眼眶通紅地怒斥道:
“有你這樣當媽的嗎?!”
“我哥現在生了這麼大的病,你沒有一句關心,張就是他嗎的他對不起你!他怎麼就對不起你了?就因為當初幫了我和我媽,他就該死嗎?!”
“就因為這樣,你就騙我哥,在他飯里加安眠藥,割了我哥的手腕,你以為我們不提,爸不知道,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當沒發生過?!現在還想舊戲重演?!”
周凜真他嗎的肺都要氣炸了!
他在周家這麼多年,一直以置事外的態度寄住其中,也從來沒這麼無禮地對裴雅說過話。
可他實在忍不下去了!
“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們都失去過一個兒子,現在就剩我哥這麼一個,為什麼就不能好好他?為什麼一定要他變另外一個人?!都這種時候了,你們他嗎的第一做法,竟然還是對他進行無底線的指責?!你們本不配當父母!”
會議室偌大的空間里,死寂得仿佛只能聽見周凜因腔劇烈起伏的呼吸聲。
被周淮序護在後的沈昭,手止不住地從周淮序手心,發著抖,到那因為好奇問過不止一次的傷疤。
傷疤的故事,比想象中更讓人無法承。
覺得自己心都快碎了,可是擋在前面的周淮序面沒有任何變化,那種對痛苦習以為常的淡漠,讓眼淚控制不住地砸下來。
沒有人生來就會別人。
都是在得到的過程中,不斷學習進化,獲得人的能力。
可是啊——
從來沒有得到過的周淮序,他還是會認真堅定地告訴,他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