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序面表沒什麼變化,只輕眼皮,淡掃了周硯澤一眼。
比起他哥綜合了父母的優點,周淮序骨子里其實更像父親,有著一脈相承的固執和冷,他不愿意妥協,周硯澤自然也不會。
“隨你。”
周淮序收回視線,看向窗外。
“但好心提醒你一句,別做多余的事,我不介意當個大逆不道的不孝子。”
多余的事指什麼,無需挑明,無非就是刻意針對沈昭之類的事。
周硯澤從鼻腔里發出一聲冷嗤,帶著幾分不屑和傲氣說道:“我沒那個時間浪費在無關要的人上!”
兒子生病是一回事,不代表他就會對周淮序和沈昭的妥協。
倒不如說,越是這種時候,才越要提防那人是不是別有用心,誰知道是不是想趁虛而,奔著周家利益來的?
周硯澤眼底諷刺不加任何遮掩,周淮序瞥見,慢條斯理淡聲道:
“你最好記得你說過的話,不然我建議,你可以試試看,讓周凜繼承周家的一切。”
“……”
要換個人見了周淮序這副懶懶散散的模樣,指不定會想當然的認為,原來周家大爺也是個腦,竟然為了個人,連家業都可以不管不顧,實在令人失。
但周硯澤可不會這麼想。
他兒子敢明目張膽地拿著這話來威脅他,那就是已經做好對付他的準備,絕不是一時任。
更何況,周家的繼承人,毋庸置疑,一定且只能是周淮序。
這一點,就是家里鬧得人仰馬翻,給老天爺捅出個簍子來,都不可能改變。
“你現在翅膀了,威脅起老子來連俄羅斯套娃都學會了!”
一套又一套的!
想把他氣死!
周淮序沒搭理這話,坐在窗邊藤椅里,偏頭垂眼看著地面來往行人。
前段日子晴天過後,京城迎來了六月的雨季。
今天的雨水還沒有落下來,但烏雲積在天空,灰沉沉一片,頗有一種山雨來的末日,讓人極不舒適。
“你上次去你二叔在雲港新立的風投公司,看得怎麼樣了?”
周硯澤突然沉聲問道。
周淮序之前從雲港突然趕了回來,沒親自去周硯清的風頭公司,不過之後還是讓陳元跑了趟。
“那家公司目前主要的投資方向,涉及產業都在雲港當地,規模也不算大。”周淮序說道,“和華澤暫時沒有業務沖突,不過倒是跟國外一些研發團隊有合作聯系。”
“這家公司,你最好隨時關注著,你這個二叔,是人不可貌相,最會扮豬吃老虎!”
周硯澤眼底生出幾分冷意。
他這二弟,綠茶功夫有一手,還喜歡暗地里搞小作,這新開的風投公司,誰知道會不會對華澤虎視眈眈?
“你也別以為他在你和沈昭往的事上,對你們是支持態度,就認為他是什麼好東西。”
“他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跟你說幾句好聽的話既不用費勁,還能挑撥我跟你的父子關系,可不就是你那二叔最喜歡干的事!”
周硯澤自認為是好心提醒,說得頭頭是道。
但周淮序神卻毫無變化,“我跟您的關系,別人挑撥與否,都是那樣,您也別自我覺太良好。”
周硯澤:“……”
話題涉及到沈昭,周淮序一個字不想再跟周硯澤多說。
人心中的見就是一座大山。
說了也沒用。
更何況,他和的,什麼時候需要他們這些局外人的認可了?
周硯澤見周淮序一副興致缺缺懶得搭理自己的懶散樣,只覺得自家兒子令智昏,為了個人,連好歹話都分不清。
只不過心里再不爽,想到臨近兒子手也只有一周,周硯澤也不想再鬧得不愉快,影響周淮序心和狀態。
于是沒說幾句,便離開病房。
周硯澤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方才灰沉沉的烏雲變得像浸了水的棉花,大雨驟然砸了下來,干燥地面很快形大片積水。
不同于京城春秋季節淅淅瀝瀝的雨滴,夏季的雨水,仿佛兇猛的野。
來勢洶洶,猝不及防地讓人了全。
助理適時撐著傘奔來,黑傘穩穩當當地擋在周硯澤頭頂。
從住院大樓到邁赫車前。
西裝,皮鞋,哪怕一頭發都沒有打。
上車的前一秒,一輛白奔馳倒進旁邊車位,沈昭從駕駛座下來,撐開傘的一瞬,和周硯澤冷淡的視線撞上。
周硯澤的目從臉上移到那輛奔馳上。
眼底是明晃晃的輕蔑。
沈昭被徐林找來的那些小混混砸爛的那輛寶馬,修一修清洗一下本來能用,只不過周淮序作更快,那件事後沒兩天,就讓陳元把這輛新車又開到了家停車位。
看見周硯澤眼里的嘲諷和輕視,禮貌稱呼了一聲周董,便提步朝住院大樓走去。
明雨傘和黑大傘肩而過。
周硯澤余瞥見沈昭眼尾泛紅得厲害。
看來是不想被周淮序看見自己的脆弱,才躲起來悄悄哭過。
撐著傘的助理余也瞧見沈昭杏眸里的紅,像是經歷了什麼極其難過的事。
老實說,讓人心疼的。
于是不又仔細看了兩眼,沈昭短下面出的膝蓋也有傷,連跡都是才干掉的,傷口沒作任何理。
周硯澤也看見這些傷。
但他的心是冷的,不僅生不起半分正常人該有的同之心,甚至覺得可笑。
為淮序掉幾滴眼淚有什麼用?
既不用為淮序的病出錢出力,也不需要付出任何人脈資源,只需要每天來醫院看看淮序,表演一出不離不棄的深戲碼,再心安理得地淮序給出去的一切優渥資。
這種事,誰不會做?
邁赫在滂沱大雨中駛離醫院,一路開回周宅。
管家上前畢恭畢敬地接過周硯澤西裝外套,低聲說道:“老爺,徐先生在等您。”
管家口中這位徐先生,是此前就來找過周硯澤的徐林父親。
見周硯澤走近,徐父連忙從沙發起,迎過去,“周董。”
周硯澤淡瞥他一眼,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徐總。”
無事不登三寶殿。
徐父來這一趟,自然不會只為打個招呼混個臉,但周硯澤實在沒什麼心待客。
兒子的命還懸著,這些烏鲅魚的人和事,他連一個字都不想聽。
于是連落座都沒有,只停在原地,看著徐父的眼底意思明顯:
有話就說,有屁滾出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