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意外,但仔細想來,自己半路都能有周凜這麼個私生子冒出來,周硯清這麼多年本來就未婚未育,突然有個養子,倒也不奇怪。
不過,他真正的在意的,是周硯清比他想象中還要沉得住氣。
房子,養子,這些都不是小事,可他弟弟還是能瞞著他們這麼久,一破綻不。
可見周硯清如今不僅勢力龐大,腳底下蔓延生長的樹,也比他想象中更深不可測、盤錯節。
再一聯想到之前的懷疑……
他確實是有必要,好好重新審視他這位“面慈心善”的弟弟了。
“只是養子?”
周硯澤似開玩笑地說道。
“該不會是你留在外的親生兒子吧?”
“阿烈是我從孤兒院撿來的,雖然沒有緣關系,但我們倆格相投的。這人和人之間的啊,有緣關系也沒什麼用,好的壞的,不都是培養出來的嗎?”
“……”
周硯澤不是傻子,怎麼會聽不出來周硯清話里的怪氣。
這不明顯就是在對他說:哥,你和淮序關系不好,只能怪你自己啦。
旁邊,周烈跟周硯澤打完招呼,目落在周淮序和周凜臉上,勾溫和笑道:“淮序哥,凜哥。”
周淮序沒什麼表,淡淡頷首。
周凜卻皺了皺眉。
他看人有時候相信眼緣,這個周烈一眼看上去,就讓他很不舒服。
是什麼樣的不舒服,又說不上來。
周硯澤被弟弟怪氣得心口郁結,懶得再理,看了眼周烈,漫不經心道:
“硯清說你很小就被他收養了,怎麼從來沒聽他提起過你。”
“我從小就在國外,很回來。”
周烈笑,笑容和周硯清一樣溫和。
“爸爸總是跟我說,叔叔您和哥哥他們都是他最重要的家人,要我有出息了才愿意正式帶我見他的家人,所以我現在才有這個榮幸。”
周烈主談及過去。
倒是的確優秀,全球知名商學院畢業,前段時間在硅谷投了兩個團隊,回報率都頗高。
而周烈本人的外形條件也是十分出的。
長相五生得致漂亮,單看那張臉,其實容易跟人一種不太好接近相的覺。
但他氣質卻是隨了溫文爾雅的周硯清,舉手投足間,還多添了幾分年輕人如沐春風的覺。
周烈將一行人引到莊園餐廳。
待所有人落座後,自己才最後一個座周淮序旁位置。
兩人肩而過,氣息錯。
周淮序黑眸微深,心不在焉看了周烈一眼:
“有朋友了?”
周烈微愣。
旋即耳有些紅,像是竇初開的樣子,“淮序哥怎麼會知道。”
“香水味。”
周淮序言簡意賅。
上沾了人香水味,那必定是有過親行為的。
周烈恍然大悟,又有些不好意思。
周硯清聽見兩人談話,有些意外,“阿烈,你談了?怎麼沒聽你提起過?”
“才談了沒多久,想等穩定下來再說。而且……”
周烈笑容里帶了幾分為難,言又止。
周硯清:“而且什麼?”
周烈:“家里條件比較一般,我擔心您會反對,想等自己回國後,事業有了就再告訴您。”
這說者是不是真的無心,沒人確定得了。
但在座的聽在耳里,總歸不了一種似曾相識的覺。
“不過也是干投資的,很優秀。”周烈又繼續說道,“我前段時間投資的兩個風險項目,多虧有,才做了最終投資決定。”
“你要是真心喜歡,好好對待人家就行,其他的都是次要。”
周硯清不介意地說道。
“家立業麼,先家再立業也不是不可以,你朋友既然是咱們同行,如果愿意,等你去了華清,把人帶上,給個職位什麼的都行。我相信你的眼。”
華清就是周硯清上半年在雲港立的那家新風投公司。
周烈點了點頭,“我會問問意見的,也謝謝爸理解。”
父子倆融洽無比,跟不近人還把人走的某位,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諷刺極強。
周硯澤咬了咬後牙。
好啊,合著請他來吃飯,就是為了給他添堵!
周硯清啊周硯清,你這麼演,怎麼不去好萊塢呢?!
周硯澤現在和周淮序之間的父子關系,雖說不至于難堪到天崩地裂,但周淮序對他卻是一直冷淡不減。
這下對比起來,可不就是心讓他難堪麼!
還是那種他只能著的難堪。
周硯澤怒火攻心,但面上仍不失風度,不不慢地吃東西。
周凜卻陡然察覺到,他哥周淮序的氣息冷了許多。
握住紅酒杯修長手指泛著青白,手背青筋突起。
同時,許是屋暖氣太足,溫度偏高,周烈順勢掉外套,本來被大領遮住的脖頸出曖昧的紅痕跡,且角度剛好,只有旁邊周淮序能看見。
所有人正要舉起高腳杯干杯時,忽聽玻璃碎裂的一聲——
周淮序手里的紅酒杯碎開,玻璃渣扎進手心。
紅酒和混雜在一起,顯得十分目驚心。
周凜和周硯澤都嚇了一跳,同時起焦急去看周淮序傷口,後者已經撤離桌邊,淡聲道:“我自己理。”
話落,人已經離開餐廳。
周硯清不太放心道:“阿烈,你知道醫藥箱放在哪兒,給你淮序哥送過去。”
周烈:“好。”
周凜看了眼一地碎片紅酒,皺了皺眉,半是不滿半是開玩笑地說:“二叔,住這麼好的房子,怎麼杯子卻是廉價貨啊?無緣無故就碎了。”
“是二叔的失策。”周硯清一副吸取教訓的認真模樣,“回頭全部換了。”
……
客房里。
周淮序在洗手間清洗傷口。
玻璃碎片扎得很深,有刺痛的覺,可痛意卻不在手心,而是在左口作祟。
周烈上殘留的香水味,和沈昭用的,一模一樣。
清洗力道不經意加重,玻璃又刺進幾分。
周淮序皺了皺眉。
客房門傳來敲門聲。
“淮序哥。”
是周烈的聲音。
“我來給你送醫藥箱。”
周淮序打開門,鼻尖再次飄過悉的香水味道,這一次他表沒變,在接過醫藥箱時,淡聲說道:“看不出來,你有用士香水的習慣,是你朋友給你噴的?”
周烈角掛著溫潤笑意不易察覺的僵了一秒。
周淮序瞥見,好心提醒,“轉告給你朋友,味道太濃了,太刻意了。”
話落關門。
門外周烈立在原地,笑容不見,眼底一片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