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屆國際高端珠寶設計大賽”的總決賽現場,水晶燈折出鎏金般的芒,落在T臺盡頭的展示屏上。
江明承著高定西裝,指尖無意識地挲著口袋里的鋼筆,眼底是掩不住的志得意滿。
他的三款設計——“瀾月”項鏈、“星落”手鐲、“雲舒”戒指,此刻正以3D態效果循環播放。
月石與鉆石在虛擬影中流轉,勾勒出流暢的東方線條,現代工藝的致與古典意蘊的深遠織,引得臺下評委頻頻點頭,觀眾席上也不時傳來低低的贊嘆。
“設計真是讓人眼前一亮,”旁的人發出驚嘆。
江明承側頭看了此人一眼,角勾起一抹自得的笑。
這三款設計打磨了整整三個月,融合了東方學的髓和最前沿的工藝,絕對是無可挑剔的佳作。
那些深夜里對著電腦屏幕修改線條的日子,那些將零散的靈拼湊完整設計的瞬間,終究會為他事業歷程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剛創業的時候。
溫以星坐在吱呀作響的書桌前,面前攤著厚厚的設計草圖和珠寶工藝書籍。
臺燈的線落在疲憊卻明亮的眼睛上,握著鉛筆,一遍遍修改著項鏈的吊墜形狀,試圖讓月石的暈能更好地過鏤空的雲紋散發出來。
只是那時候,他的心思不在珠寶設計上。
覺得有些過于執著沒用的事。
而且溫以星大學是學醫學的,設計只是去別的學校聽了幾節課而已。
能做出什麼呢。
每次溫以星提出的設計,他都會覺得不耐。
“還行吧,別熬太晚了,明天還要上班。”
完全沒在意畫稿上那些靈的線條和巧思。
溫以星沒有察覺他的敷衍,反而認真地說。
“再堅持一下就好。這個系列如果能做出品,說不定能接到定制訂單,到時候我們就能換個大一點的房子,再攢點錢,就可以……”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江明承打斷,語氣帶著一不耐,“你先去睡吧,我再跟朋友聊會兒天。”
他忙著去安江靈,希江靈不要鬧起來。
就算是要鬧,也是等著公司穩定了。
否則會影響到東對他的信心。
這件事比溫以星那些不切實的夢想好多了。
他輕嘆一聲。
忽然想到一句話。
——當時只道是尋常。
就算是現在想要去跟溫以星爭吵這些,只怕也不會愿意的吧。
他現在只能是靠著自己再次回到那個高度,溫以星才會再次高看他。
否則他永遠在爛泥里,永遠不能站在溫以星邊。
……
總決賽的評審環節進尾聲,主持人拿著話筒,聲音激昂。
“經過評委團的慎重打分和討論,本屆大賽金獎的候選作品已經產生,它們分別是江明承先生的‘瀾月’系列,以及……”
江明承的心臟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臺下的記者紛紛舉起相機,對準了他的方向,等著記錄下新科冠軍的誕生。
就在這時,評審席上突然有人舉起了手。
組委會的執行主席陳教授推了推眼鏡,神嚴肅地說。
“等一下,關于江明承先生的作品,我們收到了一項重要的異議。”
全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的目都聚焦在陳教授上。
江明承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心頭莫名升起一不安:“異議?什麼異議?我的設計都是原創,絕不可能有問題!”
“是否原創,不是單憑口頭說說的。”陳教授示意工作人員上臺。
“我們剛剛收到了一份來自知識產權局的核查報告,報告顯示,江明承先生提的三款設計,與三年前已經注冊的一組設計原型,存在高度相似。”
大屏幕上突然切換了畫面,左邊是江明承的“瀾月”項鏈,右邊則是一張略顯稚的手繪稿。
雖然線條不如江明承的設計那般,工藝標注也相對簡單,但吊墜的形狀、月石與碎鉆的搭配邏輯、雲紋的纏繞方式,一眼就能看出是同源而生。
“這不可能!”
江明承猛地站起來,聲音因為激而有些抖,“這張畫稿本不是品,而且細節上和我的設計差遠了!這不能算抄襲!”
“是否構抄襲,要看核心設計元素的重合度。”
陳教授拿出一份文件,“經過專業機構鑒定,江明承先生的設計與這組原型稿,核心創意、結構布局、元素運用的重合度高達百分之八十。”
“據《著作權法》相關規定,這種程度的相似,已經構實質抄襲。”
“我沒有抄襲!”江明承緒失控地沖上前,想要搶奪工作人員手里的文件。
“這一定是有人陷害我!你們不能僅憑一張舊畫稿就否定我的心!”
現場一片嘩然,記者們的閃燈此起彼伏。
有人忍不住提醒他,“你冷靜一下。”
“讓我冷靜?”
江明承甩開的手,眼睛通紅地看著評審席。
“我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完善這些設計,每一個細節都反復修改過,怎麼可能是抄襲?你們拿出的證據本站不住腳!”
組委會的工作人員不得不上前攔住他,陳教授臉一沉。
“請你保持冷靜。我們既然敢提出異議,就有完整的證據鏈。”
“除了設計原型,我們還找到了這份設計的注冊人當年提的創作筆記和過程稿,上面的日期清晰可辨,比你的作品早了整整三年。”
另一組畫面出現在屏幕上,泛黃的筆記本頁面上,記錄著設計者當年的創作思路。
“‘瀾月’,取‘海上生明月’之意,月石象征圓滿,雲紋代表包容,碎鉆是星,愿佩戴者能擁有安穩順遂的人生……”
一頁頁翻下去,從項鏈到手鐲再到戒指,每一款的設計理念、草圖修改痕跡、工藝嘗試都記錄得清清楚楚。
最後一頁的落款日期,赫然是三年前的9月17日。
那正是江明承去把江靈接回來,想著該如何跟溫以星提起,想辦法讓溫以星避開的時候。
江明承的目死死盯著那些筆記,大腦一片空白。
他終于想起了,這些設計本不是他的靈,而是當年溫以星藏在書桌屜里的那些草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