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部大廳，本該是充斥著消毒水味與匆匆腳步的地方，此刻卻被一片嘈雜裹挾得近乎沸騰。
溫以星剛結束一臺長達三小時的手，卸下手服的肩頭還帶著未散的酸痛，疲憊地了眉心，正準備回醫生辦公室稍作休整，就被大廳里驟然響起的拽住了腳步。
人群像水般涌向大廳中央，手機鏡頭齊刷刷地對準同一個方向，閃燈在清晨的線下刺得人眼睛發疼。
“溫以星醫生來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原本圍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瞬間裂開一條隙。
所有的目、鏡頭，連同那道沉甸甸的、帶著惡意的視線，一同砸向溫以星。
下意識地停下腳步，心臟猛地一沉。
視線穿過人群，落在大廳中央那兩個悉又陌生的影上。
溫明遠和柳曼，正雙雙跪在潔的大理石地面上。
柳曼穿著一素連，頭發凌，臉上還帶著未干的淚痕，往日的貴婦姿態然無存，此刻正對著溫以星的方向，哭得肝腸寸斷。
“溫以星！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小！是你姐姐啊，你不能見死不救！”
溫明遠也沒了往日的倨傲，脊背佝僂著，雙手撐在地上，額頭幾乎要到地面，聲音嘶啞得像是砂紙。
“溫以星，爸知道以前對不起你，是爸糊涂，是爸混蛋！可小現在命懸一線，只有你能求霍總出手幫我們，只有你能救溫家！求你了，跟我們回去吧！”
“嘩——”
人群中響起一片倒冷氣的聲音，議論聲像炸開的鍋一樣蔓延開來。
“原來就是溫家的兒？怎麼會在醫院當醫生？”
“聽說溫家大小姐病重，公司也快破產了，這是走投無路求到另一個兒頭上了？”
“下跪都用上了，這得多絕才不心啊……畢竟是親生父母和妹妹。”
“可不是嘛，再怎麼說濃于水，就算以前有恩怨，救命要啊！”
記者們更是如同嗅到腥味的鯊魚，到最前排，話筒幾乎要遞到溫以星邊，尖銳的問題此起彼伏：
“溫醫生請問您真的是溫家的二小姐嗎？您和溫家到底有什麼恩怨？”
“溫先生溫太太都已經給您下跪了，您為什麼不肯原諒他們？是在報復嗎？”
“溫以小姐的病真的很危急嗎？您真的有能力聯系霍家幫忙嗎？”
刺眼的閃燈晃得溫以星頭暈目眩，那些議論聲、質問聲像無數針，麻麻地扎在的心上。
死死攥著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疼痛讓保持著最後一清醒。
看著地上那兩個卑微乞求的影，眼底翻涌著極致的厭惡與冰冷。
救溫以？
幫溫家？
當年他們將趕出溫家，任由溫以欺負、踐踏的尊嚴，看著在外面自生自滅時，怎麼沒想過“濃于水”？
當年高燒不退，躺在廉價的出租屋里無人問津，而溫家卻在為溫以舉辦盛大的生日派對時，怎麼沒想過“救命要”？
現在他們走投無路了，想起這個被棄如敝履的兒了，甚至不惜用下跪這種極端的方式，將推到輿論的風口浪尖，用道德的枷鎖死死捆住。
他們要的從來不是的原諒，而是後霍子宴的勢力，是能給溫家帶來的一線生機。
“讓開。”
溫以星的聲音冷得像冰，帶著抑到極致的怒火，試圖從人群中穿過，卻被記者和圍觀的人死死攔住。
“您倒是說句話啊！”
“您不能這麼冷無！”
“溫太太都哭這樣了，您就一點不心疼嗎？”
柳曼見溫以星無于衷，哭得更兇了，甚至朝著溫以星的方向爬了幾步，雙手死死抱住的小，指甲幾乎要摳進的里。
“你不能走！你今天不答應，媽就跪死在這里！小要是死了，媽也活不了！”
溫明遠也抬起頭，布滿紅的眼睛里滿是哀求，又帶著一不易察覺的迫。
“算爸求你了，就當是為了當年生下你的分，幫溫家這一次，以後我們再也不打擾你，行不行？”
小被死死錮著，周圍的目像烙鐵一樣燙在上，那些指責的、鄙夷的、同溫家的聲音，像水般將溫以星淹沒。
只覺得一陣窒息，胃里翻江倒海般難。
就在這時，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傳來，科室的萬主任開人群走了過來。
他看到眼前的場景，臉瞬間沉了下來，對著周圍的記者和人群嚴肅地說道。
“這里是醫院，是救死扶傷的地方，麻煩大家保持安靜，不要影響正常的醫療秩序！”
萬主任在醫院威很高，他一開口，周圍的議論聲頓時小了不。
他看向溫以星，眼神里帶著一擔憂，又對著溫明遠和柳曼沉聲道。
“溫先生，溫太太，請你們先起來。有什麼事可以私下通，在這里下跪鬧事，影響太惡劣了。”
“萬主任，您來得正好！”
柳曼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哭訴道，“您快幫我們勸勸溫以星，讓救救小，救救溫家吧！要是不肯，我們只能跪在這里了！”
溫明遠也附和道。
“萬主任，溫以星是您手下的得力干將，您說話肯定聽。求求您了，幫我們說說！”
萬主任皺了皺眉，他自然知道溫以星和溫家的恩怨，也清楚溫以星這些年的不容易。
他看向溫以星，語氣放緩了些：“溫以星，你先跟我回辦公室。這里給我理。”
溫以星深吸一口氣，用力掙開柳曼的手，柳曼重心不穩，摔倒在地上，哭得更凄厲了。
溫以星沒有回頭，跟著萬主任快步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後的和議論聲依舊清晰可聞，像一刺，深深扎在的心里。
辦公室里，萬主任給溫以星倒了一杯溫水，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委屈。溫家這麼做，確實太過分了。而且溫以那邊已經手過，現在在恢復期，他們用溫以的事來強迫你，只能說是一個比較好的理由吧。”
溫以星接過水杯，指尖微微抖，喝了一口水，才勉強下心頭的翻涌。
“主任，對不起，給科室添麻煩了。”
“這不是你的錯。”萬主任擺了擺手，神凝重。
“現在都在外面圍著，網上估計也已經傳開了。你現在這個狀態，本沒辦法安心看診，而且患者和家屬看到這種況，也會有想法。”
他頓了頓，看著溫以星疲憊不堪的臉，繼續說道。
“我看你還是先休息幾天吧。好好調整一下狀態，等風頭過了再回來上班。這幾天的門診和手，我會安排其他人接手。”
溫以星沉默了。知道萬主任說得對，現在這種況，本無法正常工作。
那些輿論的力，溫家的糾纏，像一張不風的網，將牢牢困住，讓不過氣。
“好，謝謝主任。”溫以星低聲應道，聲音里帶著一無力。
離開醫院時，門口依舊圍滿了記者和圍觀的人。
萬主任安排了保安護送上車，車子駛離醫院的那一刻，溫以星看著窗外倒退的風景，疲憊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