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京城司家被忽略慣了。
所以當江書一個人接回盛園時,唐檸完全沒意識到有半點問題。
自然也就發覺不了盛先生的不對勁。
只是在盛園看到站在門口等候已久的姨時,唐檸滿心歡喜。
似一夜春雨後的水池,幾乎要溢出水面。
想,也許哪一天。
從醫院或者外面回來,看到這樣等候的姨,會忍不住喊一聲……媽媽?
過敏的事過後去,唐檸臉上的紅點慢慢消散,盛園確實再也沒見過百合。
唐檸也沒見過盛先生。
他總是很忙。
早出晚歸,或者隔一段時間就不在家。
唐檸偶爾從姨和容姨的里聽到只言片語,只知道他是去出差了,全世界飛。
到開會,和不同的人談合作。
唐檸聽完後,忽然生出無限羨慕。
生在京城,長在京城,見識過京城的小巷陋室,也觀賞過京城的豪門族。
如今來到江南,好像又被困在一個角落。
想知道踏出家人的圈子,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模樣的?
不過,這大概要等畢業以後,有了自己工作,才會有一定的自主權。
自此,唐檸學習越來越用心。
也想飛得更高,站的更遠,見識更廣闊的天地。
每天三點一線,除了在盛園陪姨,就是在學校上課自習。
看的青瑤都有些心疼,暗地里讓阿姨多給唐檸做些補湯。
六月初,唐檸大一的考試績出來,全優。
姨得了消息很高興,給唐檸買了很多禮,還在外面私房菜館訂了一桌菜。
“就咱們家里人一起吃頓飯,沒有外人。”
“我許久沒在外面吃飯了,也算是沾了咱們檸檸的。”
容姨在一旁幫腔,“夫人一直不怎麼愿意去外面,這次有唐檸小姐陪著,正好多逛逛,買些好東西。”
唐檸好奇問道:“盛大哥也去嗎?”
“他不是還在外面出差?”
姨:“我打的電話和他說了,他要是趕得上就來,趕不上,以後再補就是。”
“今晚主要是咱們母倆吃!”
唐檸眉眼暈開乖巧的笑,“好。”
聽姨的意思,盛先生大概在回來的路上。
出門前,青瑤特意給唐檸選了件淡紫蕾邊旗袍,溫優雅,又有著年輕孩的俏。
自己也穿了件紫旗袍,披著唐檸給織的羊披肩。
容姨直夸兩人站在一起,像一對母。
到了私房菜館,兩人商量了點了不菜,有江南特的菜,也有京城口味的。
唐檸興致一來,還讓人幫和姨拍了好幾張照片。
幽幽暗室,古生香,兩人含笑親昵,好似一對親母。
可直到用晚餐回家,盛先生都沒出現。
晚上,唐檸坐在窗口邊,著化妝桌上擺著的那盒首飾,心緒有些繁雜。
盛先生……好像生氣了?
以盛先生周全儒雅的子,不可能在出院後連面都不一下。
這不是唐檸把自己看的太重,而是這不符合盛先生的禮儀之道。
桌上花瓶里著的玫瑰花鮮艷滴,散發著淡淡香氣。
唐檸發呆的時候,想拿一支玫瑰看看。
結果一不小心,上了玫瑰的刺。
輕嘶了一聲,抬手看了眼手指,上面已經涌出點點猩紅。
疼痛讓瞬間清醒。
唐檸嘆了口氣,“自己在這里想再多,也是胡思想。”
還是等盛先生回來再明正大的問一問吧。
如果做錯了,該道歉道歉。
如果沒做錯……盛先生不是不講理的人。
六月中旬,江南熱了起來,空氣中還有種說不出來的悶。
江大放暑假晚,不過也開始收假了,同學們都有些心氣浮躁。
這天唐檸滿課。
姨前兩天就去出差了,容姨中午看了天不對,就給唐檸發消息,說會下暴雨,讓注意點。
結果一整天艷高照。
唐檸還當容姨又預測錯了。
誰知最後一節課臨近下課時,天忽然全黑了。
向來心思沉穩,這會也忍不住往外多看了兩眼。
這麼黑的天,待會怕是要下暴雨吧?
天是黑的,雨卻一直不見落下,只一副山雨來風滿樓的架勢,讓人懸著心擔憂。
下課鈴響起,唐檸匆匆收了東西,想快點到校門。
這個時間地點,李叔一般早在校門口等了。
上了車,再大的風雨都和沒有關系。
誰知才走到半路,大雨噼里啪啦落下。
豆丁顆的雨滴落下,唐檸才把傘撐起來,上已經了幾分。
這雨來的兇猛,風也狂。
不過走了十幾米的路,地面就積了一層水。
狂風吹的人擺和直往後掀,連傘也是瘋狂往後飛。
風里夾著雨,了下半。
瘦一點的人,走在路上,人也跟著搖晃,像是要被風刮走一樣。
唐檸快到校門口了,如今是進退兩難,只能著頭皮往前走。
又一陣狂風刮來,直接把的傘給刮飛了。
站在磅礴大雨下,第一次親會江南的雨。
一點也不溫,還有點暴躁,脾氣說來就來。
唐檸覺得這種覺還稀奇,索就懶得管傘,抱著書包慢慢往前挪。
其實校園門口,如一樣的人不。
來來往往,神態各異,似一場放慢的影片。
雨太大,總往眼睛里鉆,唐檸被迫低下頭。
才走了兩步,一只滾燙的大掌落在肩頭,頭頂被影籠罩,暴脾氣的雨全被攔在外面。
一沉冽的松雪香氣將包裹。
溫熱、厚重、。
淡淡涼意著水霧氣息,落在的鼻尖、,將籠罩。
男人沉緩的嗓音著一如既往的嚴肅和斂,“淋雨很好玩?”
平靜和緩的嗓音,著長輩的威嚴,似在訓人,又似藏著幾分無奈。
唐檸緩緩抬頭,染了雨的眼睫輕輕。
水珠從瓷白的臉頰落,睨著男人幽深立的面孔。
聲音藏著驚訝,輕緩道:“盛大哥?”
“嗯。”
男人沉沉應了一聲,端著長輩架子:“待會再說!”
言下之意,好像說待會再好好教訓你。
線被頭頂的傘遮蓋,似開辟出另一片天地。
盛先生似乎剛從某場宴會上趕來,打扮的十分正式,濃沉如墨的西裝配上暗青領帶,儒雅斯文。
他護著唐檸,步履穩重,從容走向馬路邊的黑賓利車。
雨滴從周遭飛落,唐檸澄清的眸倒映著他優越的面龐。
腦子里忽然想起一句詞。
稠青,滂沱雨,至此夏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