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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隨手捻起一顆蓮子,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撥,蓮子便在他指尖來回滾,仿佛一顆小小的白玉珠。

喬婉眠的目不由自主地被那蓮子吸引,手指不自覺袂,生怕它一不小心滾落在地。

蕭越的手指纖長如玉,骨節分明,在燭下泛著瑩潤的澤。

蓮子雖潔白些,卻不及他的指在燈火下有瑩潤澤。

喬婉眠不知道自己是被他靈巧修長的手指吸引,還是被那來回滾卻始終逃不出指尖的蓮子吸引。

正當全神貫注、眼花繚之際,蕭越低沉開口,“你是喜歡男子裝束,才這樣打扮?”

喬婉眠一顆心都掛在蓮子上,心不在焉的接話:“自然不是,這樣穿能讓人惦記,免得給爹惹麻煩。”

問話人依然漫不經心,語氣溫和,“如此。”他頓了頓,又問:“如今還這樣打扮,是防著誰?”

喬婉眠直愣愣盯著那在蕭越手上的蓮子,順口道,“這里又沒幾個人,自然是防著蕭姓兩兄弟。”

話音未落,蓮子忽然消失。

喬婉眠低頭四下尋找,難道是一個不注意,沒看到蓮子落地的瞬間?

抬頭看蕭越,卻發現他深眸中有怒。

像蓄著風雨的雲。

第10章

逗弄

喬婉眠脖子一,移開視線。

蕭越似乎說了什麼,但過耳就忘了。

又怎麼回的?怎麼印象全無?

風輕輕拂過,幾縷碎發落在白皙的頸間,的,卻不敢抬手去拂。

脾氣好大,玩丟了蓮子再拿一顆便是,兇什麼。

蕭越看眸微深,想起數年前祖父病榻上的囑托::“喬衡隨祖父戎馬半生,原可繼續遷升,只因為我不平,才回開辦了演武場。我走後,你也搭照喬家一二,勿忘良將。”

他目如深潭,審視著喬婉眠。

遲鈍又敏、溫吞又沖、悲觀又樂觀,像一只被困在籠中的小

鎮西軍的後人,不當活的如此擰

蕭越劍眉低斂,將深邃眸子影下,恢復了散漫的樣子,對喬婉眠道:“你為我做事便我庇護,不用刻意偽裝逃避,沒人能越過我對你不利。”

像是忽然置迷霧中,找不到方向。喬婉眠張著,半天才發出一聲若有似無的“……啊?”

心跳得要沖破膛,抬頭看向蕭越。

他的眼神竟像暖風,吹散了心中的霾。

也讓不知所措。

蕭越抿看著杵在屋中呆愣愣的喬婉眠,無奈:“沒懂?”

“懂了……”喬婉眠低聲回應,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心中漲漲的,無措半晌才又干的開口,“謝謝大人,婢子明白了。”

蕭越淡淡嗯了一聲,接著道:“還有,你與其穿那樣防備他人,不如收斂收斂自己的行為。”

喬婉眠不解:“什麼?”

蕭越曲起手指敲敲桌面,眉眼間流轉著見的年意氣,調侃道:“既不想婚,就不要總是盯著男子看,尤其是我。”

這個小郎非常之放肆,一抓到機會就窺他,他不計較便罷了,沒想到居然還反過來疑心他有非分之想。

喬婉眠一愣,隨即臉頰燒得通紅。

不過是……偶爾瞥一眼他眉尾那道傷罷了。

窘得恨不得找個地鉆進去,喬婉眠辯無可辯,只得蔫蔫道:“婢子知錯。”末了又擔心蕭越誤會,認真補充:“婢子只是看大人的傷,真的。”

蕭越不再看,目轉向窗外。夜如水般灑在庭院中,也映得他側臉廓分明。

角不自覺地揚了揚,心中卻泛起漣漪。

那等小傷關心至此,權當是忠心吧。

-

刃刀捧著一打衫候在門外有一陣了,昏暗連廊里只能看到他一直亮著那一口森白的牙。

在眼看著他家主子拒絕了三次議親、六位貴、無數被塞進院子的丫鬟後,終于終于等來這一天。

這不是開竅了,還能是什麼?

別說是關舊部後代,他不信。

聽到屋半晌再無靜,刃刀斂了笑意,換回一貫的沉穩表,輕輕叩門,“公子。”

“進。”蕭越的聲音從屋傳來,低沉而淡漠,“給挑吧。”

刃刀推門而,手中的托盤上堆疊著十幾件

即便整齊地疊放著,也因件件用料不凡,致華貴而格外有份量,幾乎將他的頭都擋住。

他微微側,將托盤穩穩放在桌上,目不經意間掃過喬婉眠,見正怯生生地站在一旁,眼中帶著幾分期待與忐忑。

喬婉眠激地看蕭越。雖然這人平日里又兇說話又難聽,但在他府里討生活,簡直不要太輕松。

月錢多、飯**致、每日泛舟采蓮玩樂,如今還能收到從未穿過的衫。

再三確認眼神後,才手去拿。

刃刀輕咳一聲,提醒道:“這里頭還有方嬤嬤的,喬姑娘可要選適合自己的。”

喬婉眠向墨灰煙羅大袖衫的手一頓。

是哦,里面只有幾件適合方嬤嬤。

猶豫地來回看剩下幾件,艷或淡雅,與這些年習慣穿的衫大不相同。

像站在一片陌生的花海中,不知該摘哪一朵。喬婉眠仰頭問:“桑耳姐姐的也在里面嗎?”

“是。據我所知,桑姐姐為人清冷,頗通文墨,或許更喜歡素雅些的。”

喬婉眠想起桑耳那日颯爽跳下小舟的樣子,約覺得刃刀好像有什麼誤解。

心中確實更向往鮮亮的,只是習慣地擔心自己惹眼。刃刀的話像一只往前推的手,讓得以遵從本心。

喬婉眠仔細將幾件艷抱到懷里,眼中的欣喜快要溢出來,幾乎是蹦到蕭越邊,“真的給我?”

的語氣中不自覺帶上了與父兄說話時候的俏,尾音拐了幾道彎才進蕭越的耳朵。

蕭越後背一麻,覺被在心尖上輕輕撓了一下,緩了幾口氣才平靜道:“這算賞你提醒有功的。不過——”他話鋒突轉,“方嬤嬤應當教過你,未經通傳不得隨意上來,忘了?”

喬婉眠笑容凝固。

那不是沒辦法嗎?

蕪閣外連個人影都沒有,總不能在窗下喊吧。

看著又開始躲閃的眼神,蕭越道:“罰你一個月的月錢,以後不準再犯,下去吧。”

喬婉眠悶悶“哦”了一聲,對上刃刀同的目道:“順路的,要不我給桑耳姐姐和方嬤嬤把裳送過去?”

刃刀後退一步,抓手中托盤,“不必了喬姑娘,我跑一趟就。”

“那婢子就告退了。”喬婉眠今天的目的都達,急著回去試新,扭頭就要走。

蕭越似乎有意打斷的快樂,在快出門時悠悠補充,“你明日隨我去赴宴。”

喬婉眠疑回眸,“我?”

最怕去人多的地方,看看刃刀又看回蕭越,想說你出門不都是帶著刃刀嗎?

蕭越不耐:“他們二人明日有別的任務。你有異議?”

喬婉眠老實:“婢子不敢。”

-

蕭越未說何時出發,喬婉眠也不敢去問,晨過窗欞灑進來,映得屋一片暖融融的暈。

站在柜前,指尖輕輕拂過那些新得的,心中既歡喜又忐忑。

娘親走得早,留下兩個糙武人拉扯長大。

那些年演武場還有進項,喬應舟自覺擔起母親的角,向來親自為挑選的布料與款式。

可惜他哪里懂兒家時興什麼,常是只他一人覺得好看。喬婉眠也不忍打擊爹爹的熱,有什麼穿什麼,反正也沒有朋友,父兄喜歡就夠了。

只是偶爾會蹲在柵欄後面,看在演武場游玩的貴們翻飛的角,暗暗羨慕。

而後,喬家敗了,被一件件典走。

再後來,喬婉眠幾次遭人調笑,不得不換上男子掩飾材。

如今,已經安全,得到的裳也別致得多。

樂此不疲地穿穿,小臉累得紅撲撲,眸子卻晶晶亮。

做丫鬟不僅不用日日苦兮兮刷恭桶,反倒又圓了心底一個的愿景。

其中一套清亮些的,得人心尖兒

芽白的對襟短衫,料輕薄如雲,袖口與領緣繡著桃枝,枝頭綴著幾朵含苞待放的桃花,花心嵌著同珍珠,澤瑩潤。

配套的胭紅煙紗襦更是令人驚艷,層層疊疊,如同春日里漫山遍野的桃花瓣隨風飄落,由淺至深暈染開來,仿佛一杯桃花飲子緩緩傾瀉,流淌出

弧度。

喬婉眠站在銅鏡前,小心翼翼地將一頭青垂桂髻,發間點綴著幾朵初春時珍藏的干桃花,花瓣雖已風干,卻仍保留著淡淡的暈,與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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