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婉眠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件重要的事,剛想去拉蕭越的袖子,猛然想起蕭越警告過幾次,不許拉拉扯扯,手僵在了半空中。
只是習慣使然,信任誰依賴誰,就忍不住和人家親近一點。
訥訥抬頭,發現蕭越也正看著那只企圖作的手。
被抓包了。
將手藏到背後,真誠道:“謝謝大人,若是大人沒有將婢子拉上屋頂,婢子現下恐怕也灰了。”
蕭越收回視線,看了一眼自己垂在側的手,冷冷嗯了一聲。
喬婉眠一頭霧水。
不是還沒他嗎,他怎麼又這麼兇。
但蕭越喜怒無常也不是一兩天了。有救命之恩著,就算天天將掛在樹上罵,也不該有什麼怨言。
不過——喬婉眠覺頭腦里全是漿糊。
因為夢境警告了蕭越,使得蕭越適時出現救了自己一命。
那是不是躲過了變牌位的命運?
還是說,注定會被蕭越救下,以後才會因為別的意外殞命?
先有,還是先有蛋?
太難了,想不通。
等見到父兄同他們一起想吧。
……
蕭越回到蕪閣已是丑時三刻,正巧刃刀和斂劍也同時歸來。
一個時辰後他就要去大理寺點卯,蕭越隨意坐在浴桶邊的玫瑰椅上,趁沐浴更的功夫聽二人匯報況。
他一邊褪雲靴一邊問詢:“斂劍,你可查清蒙面人份?他——”
蕭越話音頓住。
一張疊得四四方方的小紙打著轉從他靴中落下。
第19章
囍
三雙眼睛同時凝在飄落的紙箋上。
斂劍、刃刀停了稟報,幽靜中燭芯出個燈花。
蕭越屈指彈擺沾上的灰燼,結在燭影里輕輕一滾。
方才喬婉眠趴在他後求救時,夏衫薄紗下來的溫似乎還在側纏綿。
這方折紙,應當就是那時有意或無意落他靴筒中的。
原本,無意或有意,都無足輕重。上面若只是尋常文字,蕭越大概會直接扔掉。
但眼前折疊整齊的紙上,映著深深淺淺的朱紅與墨,鬼畫符一般,瞧著有些詭異。
他將紙從地上拾起,毫不避諱旁二人探尋的目,慢條斯理地展開。
正中寫著“囍”字,四周七八糟,瞧不出是什麼名堂。
斂劍上前一步,沉著臉嚴肅道:“這像是游方士畫的符紙,瞧著與姻緣有關,屬下明日就去查,沒想到還有如此高手,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這邪之藏到主子上。”
蕭越的雙似乎又會到彈,心道若是故意的,那當真是一個出賣相的謀高手。
他不言不語,看著“囍”字下方的鬼畫符,似乎是人的背影。
似乎是他。
單是穿著紅已經很可疑,偏偏落筆之人刻畫發時,筆劃微微抖了幾抖。
雖夸張了些,倒是傳神。
結合“囍”字,可見畫上他穿的不是袍,而是喜服。
蕭越瞇著眼看——兩旁也
不是符畫,而是侯府正堂的桌椅與親時的布置。
答案呼之出。
手中這幅畫,這是喬婉眠臆想中,與他婚的場面。
蕭越冷哼一聲。
做的春秋大夢。
很明顯,討要筆墨那日就已經了這樣的心思,想要用他賞賜的紙墨筆硯,畫這荒唐東西。
蕭越微瞇著眼,不屑地看那筆力虛浮,毫無棱角的“囍”字。
倒是字如其人,趴趴,黏黏乎乎。
唯一有的膽子,竟是膽。
總是對他窺覬覦、上下其手也就罷了,此畫說明喬婉眠此前為了畫出“婚”場景也曾違背令,溜到正堂。
這次若非遇到自己,現下已經揣著這張大作跟閻王爺報道了。
蕭越扯了扯角,決定發發善心尋一個機會打消喬婉眠的癡心妄想。
刃刀反應比蕭越慢許多,看出畫中人是他冷漠倨傲的主子後,他目同:又是哪家可憐郎,癡纏主子不,只能抱著他的將傳畫作藏在他靴中。
可悲,可憐,也可敬——好意思拿這種水平的畫作來傳,這還是頭一個。
斂劍那不通風月的死腦筋認準畫是符箓,一直抱著拳等蕭越回話,一副舍我其誰的忠誠模樣。
畢竟他將面對的是能悄無聲息接近蕭越的高手,這一去,有死無生。
刃刀看他那副大義凌然的樣子就知道斂劍還沒反應過來,趕忙將他拽回側,向他使眼。
斂劍不亦不解:遇到危險便畏首畏尾,刃刀比他差遠了。
蕭越將喬婉眠的大作折回原樣,放在了一旁的小幾上,一邊繼續靴,一邊詢問斂劍追查蒙面人的結果。
刃刀向來妥帖,他心領神會,掀開小幾上香爐的蓋子,要燒了畫。
“放下。”
刃刀手一頓。
啊?他疑心自己聽錯了,猶豫著僵在原。
斂劍趁機上前,“給屬下吧,屬下定查個水落——”
蕭越面無表地看著他們,“誰準你們替我決定?”
刃刀和斂劍茫然,還是躬拱手齊齊道:“屬下知錯,匯報完就去後院刷馬。”
蕭越鼻底輕哼一聲,背過褪下袍,玄錦緞順著肩線落,出壯的脊背。
燭火在他肩背起伏流暢的線條上投下搖曳的影,“缺你們兩個刷馬?”
不是,怎麼還帶變的呢?
刃刀老老實實垂著頭,心道保底的刷馬活兒也沒了,日子沒法過了。
蕭越扭頭看向斂劍,水汽氤氳中眸如寒潭,“接著說。”
斂劍避開目,道:“那蒙面人從侯府離開後,先翻墻李司直府上呆了一炷香的時間,在西城繞了半個時辰後,進了三皇子府,看著與伺候的下人相當絡,還了沐浴的水。”
果真是三皇子。
蕭越并不意外。
他的母妃幾十年圣寵不斷,這份榮寵滋養出了三皇子與太子相爭的野心與實力。
當初拒絕三皇子拉攏時,蕭越就料到了今日。
他“嗯”了一聲,浴桶,溫熱的水漫過實的腰腹,“不用管蕭虔,你接著盯蒙面人,找機會弄清他的份,最好能找到證據證明他和三皇子的關系。”
“是。”
刃刀心不在焉地聽著,尤在震驚中。
他一直拿余瞥桌上那張紙,疑心上面是不是真的有什麼邪,竟讓蕭越如此反常。
難不,是紅鸞星又?
可惜不是喬姑娘。
若有同樣的心意和膽量,說不準現下已經搬蕪閣了。
刃刀暗暗為蕭越與喬婉眠剛冒火星就被一張畫暴摁滅的扼腕。
可惜最近齊國、朝堂、林家乃至三皇子都商量好似的暗流涌,他這個近侍也沒多機會觀察,不然他高低要看看哪家貴後來者居上。
“刃刀,你那邊如何?”
刃刀尤沉浸在緒中,語氣帶了點惋惜:“公子給聽竹的信唐大人已經收到了,他已暗中將全部卷宗運到唐府逐一排查,他今日特地請旨稱病,說想請您也去搭把手。”
蕭越眉心一跳,“他稱病的借口是?”
刃刀恭敬行禮:“您壽宴上所為致唐大人舊疾復發,明日圣上應當會責令您去唐府賠罪。”
果然。
就知道這老狐貍靠不住。
想到又要將如山的卷宗再翻一遍,蕭越臉不大好。
他了眉心,水珠濺落在浴桶邊緣,聲音冷峻:“知道了,明日你隨我走一趟。都退下吧。”
刃刀出擔心神,斟酌著開口:“主子,只剩半個時辰了,要不還是休息一會兒,日後得空再補上練,啟束師父說……”
蕭越一邊沐浴,一邊道:“眼前這些權力紛爭只是墊腳石。我也好,你們也罷,不能本末倒置。等到上戰場拼殺時,敵人不會留你息的機會。”蕭越起,水珠順著他的膛滾落,在燭下泛著微。
刃刀為他捧上白棉巾子,肅然:“屬下明白。”
-
喬婉眠一夜未睡,竟不覺得困倦。
細雨迷蒙,晶瑩雨不斷從璧葉間滾落,鬢發低垂,撐著一柄青竹傘坐在船舷上,遙遙著換上一服離開的蕭越。
他的背影消失在雨霧中,仿佛畫中遠山逐漸匿晨霧,疏離而冷峻。
和風細雨攜來清爽,讓喬婉眠那戰場址般兵荒馬的靈臺也跟著清明幾了分。
因為蕭越相助逃過幾劫,昨夜,也幫著蕭越防備了蕭虔的謀。
只要繼續留在蕭越邊,也許能依靠他的力量改寫更多宿命。
喬婉眠逐漸明確自己的心意——不僅要留在蕭越邊,更恨不得自己也能躋于刃刀、斂劍一列,改名滄槍,變蕭越不可缺的心腹。
哦豁,小伙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https://.52shuku.net/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