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并不回答，氣息有些急促。
他在夢里丟了裳？
過了一會，幾乎都將這事忘了，又聽蕭越道：“眠眠，抬頭。”
往日只有父兄這樣喚，喬婉眠疑心自己聽錯了，但還是老實地將頭仰著，試探著問：“大人說誰？”
蕭越接下來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他的聲音聽起來比平日低沉許多，他說：“眠眠乖，張。”
什麼？？？
喬婉眠驚愕至極，猛地轉腦袋看向蕭越，險些閃了脖子。
的小腦瓜第一次這般敏捷，馬上反應過來蕭越是夢見了，還是春夢。
而他方才說的那兩句話，都是話本子里人親親時的臺詞。
不許再夢了！！！
之前哪怕知道蕭越娶了的牌位，喬婉眠仍舊無法完全相信蕭越對深種，畢竟他平日又兇又惡劣。
今日終于掌握了確鑿的證據，卻寧可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鬼知道他在夢里對做了什麼。
喬婉眠的臉漲紅，抿著瞪著蕭越後背，恨不得將他打醒。
想到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節，喬婉眠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再呆下去，抱著被衾拉開雕花槅扇門。
刃刀原本靠著門在小憩，陡然失了倚靠，在頭磕地之前猛地清醒過來支住，驚魂未定地看向喬婉眠，問道：“姑娘，何事這樣急？主子有吩咐？”
喬婉眠猶在窘中，支支吾吾：“他沒、沒醒呢，像是沒事了，我先回去喂、喂小鴨。”
刃刀從善如流地點頭：“喬姑娘喂完好好休息罷，昨夜你也辛苦了。”
喬婉眠覺得自己燙得要冒煙，甚至忘記將蕪閣的被衾放回原，拿被衾當遮布一般半埋著臉，頭腦發懵，幾次險些踩空樓梯，有驚無險的扎回自己的小屋。
第26章
名分
喬婉眠啪的將寢屋門闔上，將蕭越那句一直回在耳邊的“把張開”關在門外。
抿著，氣鼓鼓地想，這輩子都不會再張同蕭越說一句話了。
而後抬頭，目皆是那人送予的金貴擺件，連上穿的也不例外。
喬婉眠：“……”
完了，加上救命之恩，自己已了蕭越太多恩惠，若他挾恩圖報，可怎麼辦？
但他平日那般桀驁，應當不會放下段強求……的吧？
畢竟連都知道強扭的瓜不甜。
喬喬功寬了自己，將自己這顆小苦瓜泡在浴桶中洗了個干凈後就鉆進了小廚房。
無功不祿，還是勤懇一點，做個有功的小丫鬟罷。
……
夏初的開已有了幾分燥熱，霞染天時，才有荷風送無歸院幾清涼，卻都被小廚房散出的熱氣拒之門外。
張十三的爹曾是鎮西軍里的伙夫，行軍打仗，哪有那麼多講究，困難時草樹皮也能湊合湊合給將士們熬一鍋湯，是以，張十三面對喬婉眠撈來的一籃錦鯉時，只見怪不怪地一磕煙袋，便自覺開始打下手，一邊刮著魚鱗，一邊細細叮囑喬婉眠如何去掉錦鯉的濃重腥味。
一個時辰後，主勺的一桌佳肴就被端到了蕪閣。
蕭越還在沐浴，刃刀隔著屏風喚道：“主子，晚膳好了。”
屏風後傳來蕭越倦怠的聲音，“知道了，你先出去。”
他這主子喜潔，但從沒有沐浴過這樣長的時間，何況他上還全是剛剛結痂的小傷口，實在不宜泡在水中太久。
再說，喬姑娘都拿冰塊過一夜了，他還能洗出什麼花。
不解歸不解，刃刀還是沉默著退下了。
……
不多時，守門小廝來報，太子登門，人已經在偏廳候著了。
蕭越到時，敏銳發現不過幾日不見，太子的裳似乎小了一圈。
他正帶著笑將一只畫眉放在掌中逗弄，一見蕭越，趕忙將畫眉放回金籠中，關切問：“如何了？傳言當真不假，你中了三種毒？”
蕭越慵懶靠著椅背，道：“殿下，你角抬得太高了。”
李敬貴為皇後獨子，沒有一上位者的架子，憨厚一笑，道：“孤是關心你的，只是這樣況確實罕見，看你的樣子，似乎是無礙了？”
蕭越點點頭，視線落在從他進偏廳後就在籠子角落的小畫眉上，莫名想到了初府時的喬婉眠。
李敬疑地盯著蕭越，默默向後挪了一步，道：“你今日怎麼笑得這般…和煦？有事好好說，這樣怪嚇人的。”
蕭越繃起角：“殿下看錯了。”
他頓了頓，又道：“前兩種毒是有意為之，第三種是意外，殿下放心，此事不會影響大局，敗已定。”
李敬擺擺手，道：“今日不說這些，孤只是來探病的，不知仰行可愿招待孤？哦對，三弟一會兒也會來。”
蕭越悠悠：“茶淡飯，二位殿下不嫌棄便好。”
一旁的小畫眉似乎確信了蕭越沒有惡意，試探地出一只爪：“啾？”
……
二人剛在蕪閣的飯廳坐下，三皇子李承便帶著一隊隨從婢進了無歸院。
寒暄過後，李敬樂呵呵道：“三弟這是來探病，還是打算將長慶侯府吃空，怎得帶了這麼些人來？”
李承細長的眼掃過一排垂著頭的娥，道：“皇兄說對了，這些婢，是臣弟專門選來照料蕭大人的。”
蕭越靠著椅背，恢復了往常皮笑不笑的模樣，演得很敷衍：“卑職最近牽涉諸多疑案，不宜收禮，殿下的好意蕭某心領，人還要勞煩殿下帶回去。”
李承聞言，眼底閃過一不安。
他果然已經知道了。
蕭越看著桌上致擺盤的菜，繼續道：“況且，卑職府中人手，還算妥
帖。”
李敬咂著蕭越的話，越品越覺得蕭越似乎在不自覺地炫耀。
他看向桌面，菜確實比往日致許多。
但那也沒必要吧？不過一個廚子。
他起了好奇心，轉頭看向垂首立在一旁的刃刀，“你來介紹介紹。”
刃刀恭敬上前，什麼玉團，什麼琉璃甜糕，怎樣恥的名字，他都面平靜的報出，順帶解釋了是什麼食材做的。
除了桌中心那一盤神兮兮蓋著蓋子的。
他後背直冒冷汗，默默祈禱沒人注意到它。
太子與三皇子來得突然，那時飯已擺好，他顧著在心里罵三皇子，忘記把這一道撤下去了。
李承道：“中間這盤怎麼不介紹？”
刃刀一噎，揭開蓋子，他不敢去看蕭越的臉，自行忽略了喬婉眠取的名字，言簡意賅，“回殿下，這是魚湯。”
李承不依不饒：“什麼魚？”
刃刀心里將他扔進油鍋炸了一遍，平靜道：“……錦鯉。”
蕭越：“……”
李敬：“！”
漫長的沉默後，李敬打圓場：“啊，這，哈，哈哈，有趣，孤還真沒嘗過，這趟倒是讓孤開眼界了。”
李承挲著指上的墨玉扳指，道：“確實有趣，宣那廚子來給本王見見，本王有賞。”
他又看向蕭越，“蕭大人不會這點心愿都不滿足本王罷？”
蕭越濃的睫半遮了他不善的眼神，“能得二位召見，是的榮幸。”
……
刃刀找到喬婉眠時，正躲在桑耳懷里抹眼淚。
見到刃刀，喬婉眠嗒嗒地問：“是不是要給我降罪了？”
只是想補償蕭越的一腔深，想到前日蕭越在荷塘邊說的話，才抓了錦鯉做湯，誰知道當朝太子會來。
等到太子殿下看到將錦鯉搬上桌，定會責罵蕭越怠慢，說不定還會將拉出去斬了。
刃刀道：“是要賞你別出心裁，快將臉隨我走罷。”
喬婉眠恍恍惚惚跟在刃刀後到了蕪閣，掀起睫一看，坐在主位上的太子正在喝魚湯，嚇得趕將頭埋了回去。
恭敬叩首道：“婢子見過太子，三皇子。”
李敬揩了揩額角的汗，若有似無的瞟了一眼蕭越，道：“哦？孤猜得不錯，真是個小娘子做的，難怪菜品這般致可，起來罷。”
喬婉眠仍舊張，掐著手心道：“謝殿下。”
李承長嘆一口氣，“可惜了。”
“三弟此話怎講？”
“臣弟一向脾胃不合，有沉疴，難得今日合了胃口，本想厚著面皮向蕭大人討走廚子，沒想到竟是個貌小郎，臣弟猜，蕭大人恐怕會不舍得割。”
他幽幽嘆息：“也罷，臣弟沒那個福氣。”
蕭越聞言，視線清淡掃過喬婉眠，見居然一臉喜，心頭一梗。
怎麼？難道還想進宮？
他還是不夠了解喬婉眠，若是他足夠了解便會知道，這小丫鬟哪里懂什麼春秋筆法，沒聽出三皇子是在拿自己病弱為倚仗，迫蕭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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