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越想直白拒絕,話到邊卻改了口:“……近期沒有。”
還是不忍心。
喬婉眠失地哦了一聲。
近期沒有,只能說明近期是安全的。誰知道他日後會不會又對起心思。
蕭越將小丫鬟的失落看在眼里,心莫名輕松許多,他後仰子靠在枕上,微微偏頭看向,問:“只想知道這個?”
喬婉眠忍了又忍,心里話還是順著溜了出來,“還有……雖然婢子已經明白大人是不得不說……婆子什麼的,可是婢子聽了還是有一點傷心,大人說的話,就好像——好像婢子不過是任您生殺予奪的件,大人心里就是那般認為的麼?”
說了半天,發現自己怎麼都說不清楚心底那一微妙的別扭,沮喪地垂下頭。
以為自己已經將心頭的痛忘了,但不知為何,蕭越一給機會,就一腦全說出來了。
蕭越怔住。
他當時只是想堵住李承的,完全沒考慮過喬婉眠聽了是什麼覺。
況且,以他的份,也從未考慮過下人的。
但蕭越還是借著從地上拾起一支并不存在的筆,快速瞟了一眼小丫鬟快埋進。脯的小臉。
還好,眼睛沒紅,只臉像個小老太太似的。
他知道自己隨口說兩句重話,就能徹底斷了小丫鬟的念想,讓以後都不敢對他抱有任何期待。
奇怪的是,話到邊,蕭越腦中不斷浮現的畫面,不是喬婉眠在馬車中被他縛著手腕堵著,也不是舍擋箭,更不是為他以至于出現在夢中的模樣。
而是剛侯府,穿著一難看的布袍子,綿綿睡在蓮葉中的樣子。
蕭越無奈承認,他狠不下心傷害。
喬婉眠癟著,萬分後悔那接近質問的廢話。
主僕之間,本就尊卑有別,死生去留都握在上位者手里。
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麼,蕭越一定會說,“對,但你連玩都算不上”之類的話,真是自取其辱。
晚昏昏,喬婉眠盯著夕照一寸寸爬過腳尖,等待宣判。
蕭越沉默許久,沒有如想象一般譏諷,也沒有任何回應,似是沒聽到的問題一般,吩咐道:“你最近表現不錯,理應獎賞。今日起,你就搬到一旁的配房,留在蕪閣伺候。”
喬婉眠立馬被轉移了注意力,瞳孔震。
獎勵?獎勵誰?
哪獎勵了?
怎麼沒聽出來?
他他他他想做什麼?
方嬤嬤明明說過,蕭越不要婢!這事可比寵不寵的重要多了。
絕對不行!
剛開口:“婢子其實——”
蕭越繼續:“月錢也漲二十兩。”
喬婉眠皮子反常的利落:“——沒什麼好搬的,拿幾件裳就夠了,大人需要婢子在蕪閣做什麼?”言罷,喬婉眠恨恨咬了下舌頭。
破舌頭,怎麼這麼沒骨氣。
蕭越輕笑一聲,道:“是要我手把手教你?”
他咬字清晰又緩慢,帶著若有似無的調笑。
不知為什麼,喬婉眠聽到“手把手”三個字時,心跳了一拍。
吞了吞口水,垂著頭慌慌張張扔下一句“婢子知道了”就“咚咚咚”逃命似地離開了蕪閣。
……
蕪閣為丫鬟留的配房并不寬敞,是以喬婉眠婉拒了刃刀將屋中擺件都換去的提議,只讓他幫忙將桑耳借給的一大箱話本子搬到了蕪閣。
當然,在刃刀眼里,箱子中裝的都是桑耳的經史子集。
喬婉眠經過再三思量,決定勤著些,將這箱話本子都讀完。
正所謂“知己
知彼,百戰不殆“,桑耳說得對,只有通曉,才能避免不知不覺中被蕭越迷。
畢竟他那副皮囊,有時確實會讓人失神。
忙忙碌碌收拾了半晌,總覺得哪里怪怪的,直到徹底夜才恍然——屋中沒有空位擺放浴桶。
六月下旬,正是暑氣盛,蚊蟲多的時節,喬婉眠實在難忍,終是著的小手帕,輕輕敲門,問:“大人,你睡了麼?”
很快,門後映出蕭越高大的影,他一如既往的沒什麼耐心:“何事?”
喬婉眠別別扭扭地絞著帕子,對著門道:“大人,配房放不下浴桶,婢子去哪沐浴?”
整個無歸院是前些年蕭越親自畫圖紙建的,當初他本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有個滴滴的丫鬟。
且以他的份地位,也不必考慮丫鬟去哪沐浴這件事。
門被拉開一條隙,蕭越的幾乎堵住了屋中溢出的亮,他垂眸看著喬婉眠,道:“湢室的後間溫泉里頭是活水,不用別人給你備水,你平日就去那。”
嗯?
湢室的前廳是蕭越平日沐浴的地方,前後廳之間只隔著一道半的雕花木門……喬婉眠不安的攥了帕子。
蕭越慵懶道:“不過,你只能我不在的時候,或是亥時之後用湢室,懂了麼?”
泡溫泉!
喬婉眠歡欣抬眸,卻發現蕭越的表,像是嫌棄中夾雜著警告?
哼,藏得真深,夢里都敢輕薄了,現下倒是像個正人君子。
有些不服,了,卻因不知怎麼反駁,自己不戰而退,悶悶道:“那大人也不許亥時到日出之間進湢室。”
蕭越:“……”
怎麼,他這個當主子的半夜想沐浴都不了?
蕭越挑了挑眉,語氣繾綣,“你,給我,定規矩?”
喬婉眠登時後背一涼,找補道:“那那那大人總不能在婢子沐浴時去湢室罷。”
蕭越啪的把門磕住,道:“放心,我不聾。”
喬婉眠的發被門帶起的風吹起一瞬又落下,喬婉眠嘟嘟囔囔地往樓下湢室走:“沒禮貌,真沒禮貌。”
屋里傳來警告:“喬婉眠?”
喬婉眠:溜字訣!
……
蕭越絕不會承認他那一瞬是心虛才將門闔上的。
昨夜夢里,喬婉眠看起來就像在荷塘沐浴,夢里的他也真的沒忍住,將喬婉眠拽上了那條烏蓬船……
呼吸重了幾分,他皺著眉將桌上涼茶飲盡,驅散腦海中的旖旎畫面。
他還不至于那般輕易就被一個小丫鬟迷了心神。
啟束說那毒會導致人短暫失去理智,他昨日定是被那毒影響所致。
很快,湢室傳來朦朧水聲,喬婉眠那哼得七八糟的悉小調也斷斷續續傳蕭越耳中。
“今夕何夕兮,騫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被好兮不訾垢恥,心幾煩而不覺兮得知王子……”(注1)
同舟……
蕭越的結微微滾了一下。
等會兒他又得去沐浴了。
第28章
用點心
翌日。
天剛亮,喬婉眠就躲回了水汽氤氳的荷塘。
幾日過去,荷花已經盛放,紅紅從接天蓮葉中探出頭,荷香醉人。
養的小鴨,也已經開始褪掉原本的羽。
喬婉眠領著一群羽糟糟的鴨子,暫時拋卻岸上一切,沒心沒肺地尋著蓮蓬。
直到頭頂傳來蕭越幽幽一聲,“回來。”
聽在喬婉眠耳中,同閻王爺點卯無甚區別。
昨日被轉移了話題,沒聽到蕭越的答案,見的記了仇,不大想見他。
等了許久,才兜著幾顆蓮蓬磨蹭著上樓,到書閣見蕭越。
夏日浮被書閣檐下半遮的蘆葦簾剪碎,檀香氣味藏在青煙里,隨著角落的香爐四散。
喬婉眠穿過幾排高大的書架,來到正中的沉木書案前,書案上擺著古樸奢侈的筆架鎮紙等用,外加一套青枝纏花的白玉茶壺,一碟小巧可的荷花。
書閣里墨香茶香書香淡淡縈繞,幽靜文雅——如果忽略蕭越的話。
蕭越穿著玄錦袍,那雙長沒地方放似的斜搭在書案上,子也散漫斜靠著椅背,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手中一本札記,活像個不學無的紈绔。
但喬婉眠知道,他能年紀輕輕升任大理寺卿,可不是只憑著一武藝。
蕭越半垂著睫看向喬婉眠。
這個扳倒三皇子的要關頭,他卻因中毒只能在屋中修養,煩躁得連兵書都看不下去,竟不知怎的想起了之前一直存放著的,喬婉眠那張畫了臆想中親場景的畫。
還有上面趴趴,黏黏糊糊的“囍”字。
念頭一閃而過。
等他後悔喚上來時,喬婉眠已然在他面前了。
……
小丫鬟抿著,肩頸繃,一點不藏著抗拒的姿態,顯然還在別扭昨日之事。
還有兩分氣,蕭越饒有興趣地盯著喬婉眠。
喬婉眠不知道自己的戒備都寫在臉上了,忍氣問:“大人有什麼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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