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話,看也不看柜中蕭越送的那些名貴,只換上來侯府時的打扮,滿室奢侈里,只打算將三皇子賞的那一匣珍珠與三百兩銀帶走。
那些可是憑廚藝得的,靠它們,去西原能找一個比蕭越溫有禮一萬倍的小郎君贅!
……
另一邊,整個東宮因著前夜太子遇刺圍得如鐵桶一般,蕭越穿過層層守衛,才見到李敬。
短短兩日,他的圓潤下頜就了一層,人蒼白浮腫,沒了往日遛鳥訓鳥的悠哉閑適。
看到蕭越掙扎著坐起來,“軍和金吾衛派出去那麼多人,竟抓不到!那齊國質子竟連孤都騙過了!他忍辱蟄伏這些年所圖的絕非前日行刺那麼簡單。抓住他,萬萬不能放他跑了。”
蕭越屏退左右上前一步,“殿下,文辭刺殺你我全因他不甘心給李承陪葬,想攪渾水後再離開盛國。他這樣做是已經放棄了從攪盛朝的計劃。他如今應當是想挑起戰火,倒與我們目的暫時一致。抓是定然要抓的,只是時機還有待商榷,依臣看,大可外松,助他歸齊。”
“他潛逃時不僅派高手在宮里行刺,甚至還派了功力高深的年輕殺手去華因寺,臣雖重傷了他,亦被他所傷。文辭大概原想借著三皇子的野心使齊不戰而勝,他好立功奪權,事敗後又怕真的打起來不敵鎮西軍,想先將臣這個患除了。”
李敬捂著傷口:“是我小看了他,那刺客功夫深不可測,我私下習武近二十載,仍不能在他手里過一招。”
蕭越垂下眼簾,道:“殿下武學造詣微臣心里有數,若殿下過不了一招,那微臣也拿他沒有辦法。”
“對了,今日宋將軍來報,說你那個放心尖的廚……妾室王若雪,還有吳尚書獨吳若雪,一同遭了齊國刺客毒手?”
原本的計
劃是借著游船讓刃刀宣揚喬婉眠的假份王若雪,再在華因寺制造假死,由喬應舟先將送到西原。
如今假死撞上真刺客,皇帝也不會疑心喬婉眠的死是否有蹊蹺。
但這一切只因擔心盛昭帝為蕭越尚主牽連喬婉眠,并非有意欺瞞李敬。
他此時演得再糊涂,都是未來的天子,欺瞞恐生間隙。
蕭越含糊道:“殿下還是不清楚得好。”
李敬眼神一變,一副了然于的樣子,悠悠道:“你心里有數,孤就不再多問了。說回正事,被文辭這麼一攪,李承和方從政的案子應要出結果,離你去西原也更近了一步。可父皇若要讓你當駙馬才肯放人,你又當如何?”
蕭越道:“林家同三皇子通齊鐵證已經呈上,陛下沒有時間再猶豫,也沒有其他人能比我適合。”
李敬點點頭。
蕭越繼續道:“若非文辭,此事不會這樣順利。可以將計就計,任他將齊國的水也攪渾,屆時戰場上再見,臣定會為殿下報仇。”
“他一個瘸子,還能上戰場?”李敬納罕。
“刺客中有一人傷了臣後潛逃。那人手不凡,路數詭奇,傳聞中,齊國高手池亦行是文辭的舅舅,臣懷疑他是文辭或文辭邊人。而行刺殿下的,恐怕就是齊國鬼手池亦行本尊。”
“你負傷了?”李敬招呼啟束,“快,給他瞧瞧。”
蕭越頜首道:“小傷,昨日殿下昏迷時已經理好了。臣還要去陛下那邊復命……”
李敬長嘆一口氣,“去吧去吧,孤等你的消息。”
蕭越辭行後便匆匆趕到了書房,跟皇帝與幾個閣老將事厲害說明白了就著急想離開。
時辰還早,興許還能送送喬婉眠。
咳,順便解釋一二。
今日對確實有些過兇了,小丫鬟不知道這一系列欺君的計劃,指不定現下多委屈。
想到眸如水洗的樣子,蕭越心中焦灼,無奈盛昭帝怎麼都不肯松口,無將可派也不安心將鎮西軍回蕭家人手中,只一心他尚公主。
蕭越長跪殿外,叩首道:“臣已與王氏私定終,配不上公主金枝玉葉,辜負陛下一片意。”
“唔。”
七月盛暑,晟昭帝裹著一層絨毯,他道:“朕也想過了,能理好西原事務的惟你一個,娶了敬敏,與朕就是一家人,你就帶去吧。賤民既已死,日後莫再提。”
蕭越只能忍著腹部斜刺的幾道傷跪伏在地。
兩個人較勁似的,晟昭帝甚至承諾,只要他愿意尚主,連駙馬不可掌兵權這一代代相傳的規矩都肯破。
從前,蕭越并不把姻緣看在眼里,尚公主便尚,反正他并無反心,靜敏也察探不到什麼,無甚影響。
但如今,他實在不舍拋下那小丫鬟。
晟昭帝是個太平天子,又行事溫吞,沒遇到過臣子這般執拗。
看蕭越油鹽不進的樣子也來了氣,“你自己在這好好琢磨。”甩下話就出了書房。
一跪就跪了兩日,書房前逐漸熱鬧,幾個老臣加太子番勸晟昭帝也沒起作用,最終以蕭越傷口崩裂昏厥人抬走收場。
也因此錯過了見一面喬婉眠的機會。
回到蕪閣,蕭越發現,進侯府時帶的全都被帶走了,他送的全都留了下來。
甚至包括那日在華因寺討來的裳。
是真的傷心了。
蕭越默默將裳洗凈晾干,開始忙于結束方從政鉤連三皇子的案子。
……
三日過去,喬婉眠早挎著的小包袱與喬應舟出了開城,行至啟東了。
從蕭越回宮那日開始就懨懨的,幾日路程,幾乎沒下過馬車。
喬應舟不明所以,下車求助斂劍。
斂劍比他還茫然,撓著頭:“我怎知這是怎麼了?氣我不讓帶鴨子?”
“……”
喬應舟沉默著為喬婉眠灌好水囊。
找斂劍真是病急投醫。
“不愿下車也好。”斂劍道:“主子給我的任務,最主要的就是一路避人耳目將你們送到地方,他特意強調到西原前不要讓旁人看到。”
喬應舟警惕看了眼車里,低聲音問:“既說到這,不妨給老哥一句實話。眠眠……咳,是不是與什麼人……發生了什麼?”比如與蕭越私定終。
斂劍一臉正氣:“絕無可能。”
喬婉眠趴在車窗邊,剛好聽到斂劍與喬應舟的最後兩句對話,肩膀松下來。
還好,斂劍屬木頭,要換刃刀同行,就沒臉見人了。
慪了兩日,實在不知道怎麼跟喬應舟說自作多的事,太丟人。
好在終于緩過來,不再閉上眼就看到蕭越那張臉了。
誰稀罕當丫鬟!
終于做回吃了睡睡了吃的小郎,謝謝你!!
這樣悶兩天,也已經是的極限。
喬婉眠開車簾,第一次看向外面的廣闊天地。
樹木高大,天也空曠高遠。
喬婉眠視線掃過斂劍,又挪回去,問:“斂劍,為何你一直不摘掉面?不知道你長什麼模樣,以後若是偶遇我都認不出你。”
斂劍諱莫如深地看一眼好奇的父倆,轉移話題道:“前面有驛站,我們可以去休整一二。”
喬婉眠探頭出去,除了他們三人一輛馬車外,還有一輛馬車有五個與斂劍相似打扮的人護送著,不曉得車里裝了什麼,一路怪神的。
但那是蕭越的人,已經與無關,恨不能跟爹爹獨自上路。
兩輛車前後腳停下,喬婉眠正想跳下馬車,卻被斂劍攔住,他道:“最近不安生,你在車上候著。”
喬婉眠點點頭,托斂劍給帶點糖果子。
蕭越真的好奇怪,都要把趕到叔父那,還讓斂劍管東管西的。
再有三天路程就要分道揚鑣,那之後恐怕再也見不到斂劍刃刀還有桑耳了。
不過,若是那人日後想收復西原,也會將桑耳帶來罷?
上有武藝,說不定會一個將領,也許下次見就是凱旋游街之時。
有旁人府上的小廝牽馬到喬婉眠車邊吃草料,嘀嘀咕咕:“三子,你說得可真?”
那三子道:“千真萬確,咱們那大理寺卿可真是個癡人,他呀,抗旨不肯尚公主,在書房外跪了幾天,就為了前幾日枉死的尚書家兒,吳什麼來著?”
第46章
書生
若是此刻蕭越知道此事在民間被傳這樣,大抵會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後悔自己隨口為喬婉眠起的假名字“吳雪”不夠特別,以至于喬婉眠那雙不怎麼好用的耳朵再次錯聽。
但此時蕭越還在開跟盛昭帝拉扯。
而喬婉眠正毫無形象地蹲在馬車車角,認真回憶鄱河煙火前無意間聽到的刃刀的話:
“可不是嘛……我家主子……若雪……見的妙人……喜歡得很。”
“……如癡如狂……提前備禮……”
再加上那兩個路人小廝的話,喬婉眠心里雲霧撥開,通了氣似的敞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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