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孩子掛心，沾著枕頭便睡。
王書淮卻沒這麼好的福氣。
頭一日夜里將謝雲初的囑咐忘得一干二凈，到了第二日聽到同僚提起家里剛滿月的孩子，才回想妻子臨走時的囑托，于是傍晚，王書淮便回了春景堂。
撕心裂肺的哭聲震耳聾傳來，王書淮立即皺了眉。
提著擺迅速進了院子，看到丫鬟嬤嬤均聚在東廂房，里面哭聲清脆又委屈，一陣一陣的，哭得人腦仁疼。
他不喜歡吵，春景堂也從未如此一地。
王書淮克制著怒火，來到廂房門口，瞥一眼里面，七個月大的孩子在羅漢床上滾來滾去，說什麼都不肯吃米粥，上，床上，地上弄得湯水到都是。
下人跪著請安，珂姐兒沉浸在哭聲中，不曾發現爹爹到來。
王書淮按了按眉心，拔的影立在門庭下，將整間廂房襯得仄，他語氣還算溫和，
“怎麼回事？”
林嬤嬤伏在地上戰戰兢兢開口，“姐兒不肯吃米糊，白日里還好，天一黑，沒看到娘親，便開始鬧了。”
一點小事都做不好。
王書淮眼神淡得幾無緒。
珂姐兒聽到爹爹的聲音，唰的一下便止了哭，憋紅的小臉還繃著，趴在床上癟著著爹爹。
王書淮平日不抱兒，孩子大約覺得新鮮，喜歡盯著父親看。
王書淮面無表越過臟的水漬，來到羅漢床旁，俯看著臟兮兮的孩兒，珂姐兒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朝他啊了一聲，跟個小狗似的，大約是謝雲初教的好，竟然發出嗲嗲聲，嘟嘟的小手也抬起，一副要抱的模樣。
王書淮只得鉗住腋下將人提起，刻意隔開一些距離，珂姐兒力氣比他想象中還要大，一頭栽在他懷里，米湯淚水鼻涕糊了他一。
王書淮深吸一口氣。
孩子有新鮮，王書淮親自喂，總算喂進去兩口，可惜沒多久眼著門口，不肯再吃，王書淮頭疼，不得不板起臉看著珂姐兒。
珂姐兒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哭累了，從他上滾落，抓起羅漢床的虎頭娃娃開始玩。
王書淮趁機舀一勺伺候到邊，珂姐兒揚起手揮舞娃娃，不經意間將米糊撒在羅漢床上，還朝王書淮樂呵呵的笑。
王書淮沒脾氣了，將粥碗擱在小案上，半晌沒有說話。
扭頭問跪著的娘和林嬤嬤，
“平日是誰喂的？”
“。”
“誰哄睡的？”
“也是....”
王書淮沉默片刻，住不耐，曲指點了點太，“平日難道不哭不鬧？”
林嬤嬤苦笑，“孩子嘛，哭鬧是常事，細心又耐心，自當母親後，頭疼腦熱腹痛嘔吐，皆是一手料理，都半個大夫了。”
王書淮不做聲了。
第9章
四月初一，晨熙風，階柳庭花，朝被一層五彩暈所籠罩。
謝家僕婦早早清掃庭院，有條不紊拭著花廳的桌椅，又有活潑的丫鬟蹦蹦跳跳送來新鮮的花兒，一一在角落里的梅瓶。
巳時不到，旁支的族人相繼來到主家，齊齊侯在宗祠外。
將一位妾室扶正，還是扶到宗婦的位置，族中一些長輩并不是很滿意，私下頗有說辭，只是謝家一輩最出的便是謝暉，闔族均仰仗其勢，倒也不敢置喙。
謝雲初為了不陸姨娘起疑，也是為了盯著陸姨娘，陪著梳妝打扮。
陸姨娘不敢謝雲初勞，喚來自己的嬤嬤侍奉。
謝雲初便坐在一旁羅漢床與說話，陸姨娘雖上了些年紀，保養卻不錯，本是細皮，再抹上一層脂，越發襯得年輕秀麗，頭戴象征正室的彩赤金頭面，披殷紅霞帔，頗有幾分當家主母的氣勢。
陸姨娘著鏡面里的自己，想起多年謀劃總算得見天日，眉宇間著悸。
謝雲初漫不經心坐在一旁喝茶，與鏡子里的陸氏目相接，笑道，
“您伺候爹爹也有近二十年了，今日是您該得的尊榮。”
這話說到陸姨娘心坎，謝雲初為著想，陸姨娘對幾無防備，想著從今日起便算謝雲初的繼母，一面了幾分真，一面也想顯擺一些本事，
“初兒，你是不知，秀兒不在我邊，我心里與你更親近，聽你爹爹說姑爺三月後將外派江南，我便替你急，姑爺自然是個極好的，可男人終究是男人，一旦去了見不著的地兒，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謝雲初聽了這話，扶著茶盞抬眸看著，心想當初陸姨娘可不就是父親游歷山水時遇見的麼，從一無所依仗的商戶了國子監祭酒的夫人，天底下無數讀書人的師母，想必心里十分得意。
陸姨娘著實是快的，轉過來面向謝雲初接著道，“還是得盡快生個兒子才行，自己能生固然好，不能，便將丫鬟生的養在膝下，你便高枕無憂。”
擔心謝雲初不悅，陸姨娘苦笑，“我也是掰開傷口鹽，一腔真心話，若不是拿你當自己兒，我斷不敢說這樣的話你嘔心，這三個月，你自己伺候也罷了，實在不，安排邊人伺候，對了，你邊的四個丫鬟可有合適的，若是不，便從家里挑兩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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