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老太太看著姍姍來遲的兒媳婦,眼角微微瞇起,扭頭朝長公主道,
“怡兒保養得真好,這麼多年還跟個小姑娘似的,走在晚輩堆里認不出來。”
弦外之音是王怡寧沒有當家太太的做派,還跟晚輩一般胡鬧。
長公主正喝著茶淡淡瞥了一眼,那賀氏年紀比長公主小,額心卻起了皺,一雙細長的眉眼堆在皺紋里看著比長公主還要顯年紀,
長公主慢聲道,“古人雲:‘鉛華不可棄’,姑娘家的自當要懂得保養,難不給人做黃臉婆子?我們王家沒有這樣的姑娘。”
“凡事要從容,懂得權衡取舍,那些將自己弄得滿疲憊的人,歸結底是沒本事,本宮喜歡有朝氣的孩子。”
一席話將賀氏的話給堵了,賀氏面煞白煞白,有些下不來臺。
可不就是坐在一堆朝花里的黃臉婆麼?
王怡寧進來便聽得這話,優雅從容朝母親施禮,再問婆婆安。
賀氏勉強出一笑,長公主深居簡出,賀氏與這位親家接不多,只當這位公主殿下規矩大,不會準許兒胡來,不想殿下與想得很不一樣。
謝雲初聽得長公主那番話,面敬仰,天底下公主多,長公主只此一個,甭管長公主與二房恩怨如何,謝雲初打心眼里敬佩長公主,長公主眼里沒有後宅那些家長里短,在婚姻中時時刻刻把握主權,投朝堂,未來名垂青史,活得令人向往。
長公主轉而問起賀氏,“泰兒最近忙些什麼?”
姚泰和便是姚國公府世子爺,王怡寧的丈夫。
賀氏忙答道,“泰兒跟著他爹爹在軍中當差。”姚國公任都督府二品都督僉事,在軍中威極高,若門庭普通,長公主也不會準許兒嫁過去。
“任的什麼職?”
賀氏忐忑地回,“五品斷事,專掌刑獄。”姚國公任都督僉事,兒子任斷事,未來便可承其缽。
長公主怎麼可能不知婿任的何職,這麼問自有深意,
“屈屈一五品斷事,怕是辱沒了賢婿才能,依本宮看不如換個地兒?”
換個地兒便任由長公主拿了。
賀氏哪能不明白長公主的意思,這是在明晃晃的敲打,立即跪了下來,
“臣婦惶恐,泰兒就那點本事,怕是枉費了您一番好意。”
長公主沒有功夫跟賀氏一般見識,點到為止,借口子不適把人打發走了。
王怡寧見母親給出了氣,很狗地依偎在旁給肩捶背,長公主嫌棄地拂開,抬目掃視著在場所有王家眷,語氣平淡而嚴肅,
“在外頭都給我大大方方的,只要行得正,坐得端,誰也不必怕,萬事還有我替你們撐著,寧可回頭賠禮道歉,也不要給我氣,倘若是丟了我的臉,我可不依。”
眾媳婦姑娘垂首應是。
王怡寧很驕傲,殷勤道,“那母親可要長命百歲地活著,我們大家伙都靠著您呢。”
長公主嗔了一眼。
謝雲初聽了這話,心不由揪了下,想起了那一樁在心底許久的憂,也是這次決意來行宮的緣由之一。
前世的這個時候,懷了孕留下看家,不曾跟來行宮,只是在某日夜里,侍衛敲響王府大門,匆匆稟訊說是國公爺在行宮遇刺,刺客一箭貫穿國公爺肺,國公爺重傷不愈,即便太醫雲集日夜看護,也只拖了大半年,便駕鶴西去了。
國公爺過世後,王書淮從江南趕回京城,指責國公爺的死與長公主有關,長公主與王書淮的矛盾徹底發。
長公主以王書淮放棄重新丈量田地為條件,將國公府爵位許給二老爺,并準先老夫人與國公爺合葬,為王書淮所拒絕,雙方從家事爭執到國事,徹底撕破了臉。
論理王書淮該守喪一年,可這一年時間足夠讓長公主把他踢出朝堂甚至更糟,後來王書淮使了法子,在江南激起,得皇帝不得不奪起復王書淮讓他南下,就這樣王書淮僅僅守喪三月便回了金陵。
國公爺的離世給了王書淮沉重打擊,他像換了一個人,再也沒了過往的霽月風,變得沉默寡言,國公府整日如罩霾。
再後來,王書淮攜功而歸,在朝堂上與長公主分庭抗禮,參與黨爭,裹奪嫡風波,王家分崩離析,再無寧日。
的孩子就出生在那段風雨飄搖的中。
在謝雲初看來,國公爺便是王府的定海神針,他出事後,整個國公府徹底了。
也是在那段時間,才曉得長公主與國公爺之間有很深的利益牽扯,國公爺背負著沉重的,這個是什麼,不得而知。
誠然王書淮最終贏了所有人,但謝雲初更希國公爺能好好活著,要過太平日子。
王怡寧見謝雲初臉不好,只當水土不和,讓回去歇著,行宮頭一日,大家都在悉環境不急著進山,謝雲初便回了別苑。
前世那個刺客從哪里來,是什麼人,一無所知,冒冒失失提醒,興許打草驚蛇,離國公爺遇刺還有半月,得走一步看一步,慢慢籌劃。
午睡補了個好眠,未時中,王怡寧邀了一些京城貴一塊打馬球,請謝雲初過去助陣,謝雲初帶著兩位小姑子換了裳,牽著王怡寧給們仨準備的馬,高高興興往馬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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