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婦倆看到王書淮十分意外，
“怎麼又回來了？”
離著上回出京還不算久。
王書淮蠕著，不知該作何解釋，國公爺笑道，
“是為了你媳婦回來的？”
王書淮的心一瞬間被刺痛，幾乎是不假思索地開口，“是為江澄的事回京。”
長公主聽了這話，正襟危坐，“何事？”
王書淮收思緒，淡聲道，“孫兒想在除夕前著江南豪族投誠，這首當其沖必須拿下江澄，江澄的長嫁給了南安郡王為妻，可南安郡王貪圖，府中妾室如雲，王妃縱然有嫡子，卻始終不曾得封，”
“我的意思是，朝廷下旨冊封王妃之子為世子，替江澄長與外孫正名，換取江澄俯首。”
長公主沉道，“江澄此人只能智取不可強，你這個法子不錯，你放心，我今日便與陛下商議此事，若是快，下午便可給你旨意。”
王書淮道，“孫兒興許晚邊便要回金陵，還請祖母盡快。”
長公主還沒吭聲，國公爺心疼地看著孫子，“昨夜剛回，今日又走？你就不歇一歇？你媳婦懷著孕，正是需要你的時候，你好歹留兩日，你放心，劉琦亮和陛下那我替你去說。”
王書淮想起謝雲初，心口一陣絞痛，連著也白了幾分，他愣是出一笑容來，
“朝事為重，...一貫賢惠...不會在意的。”王書淮幾乎是一字一句說完，角掠起一抹自嘲。
是真的不會在意，否則不可能把他推給別人。
國公爺和長公主相視一眼，無話可說。
兩個孩子，一個斂穩重，心里裝著家國天下，一個賢惠恭謹，任勞任怨。
固然是一對極好的夫妻，稱得上舉案齊眉，到底卻缺一點什麼。
可惜長公主與國公爺自個兒也是五十步笑百步，故而默契地什麼都沒說。
長公主起道，“你陪著你祖父說一會兒話，我這就去尋陛下，盡快將副旨拿給你，你好帶去江南給江澄。”
王書淮相信，有了這封旨意，本已松的江澄會徹底偏向他這一頭。
胳膊拗不過大，江家的榮辱還拿在朝廷手里。
長公主離開後，祖孫倆面面相覷。
國公爺還算細心，打量孫子臉有些不對，了往日那份意氣風發，
“發生什麼事了，臉這般難看？”
王書淮知道府上的事遲早會傳到國公爺耳朵里，也就沒瞞他，“孫兒一回府，府上便張羅著給我納妾，為我所拒。”
國公爺眉頭狠狠一擰，嘖了一聲，“你母親...真是頂頂糊涂的人。”
二十多年前，他安排兒子參加賞花宴相看姑娘，原本定的是另一家眷，可惜兒子無意中瞥見姜氏貌，怎麼都走不路了，鬧著非姜氏不可，國公爺自個兒一輩子在婚姻上沒做過主，遂隨了兒子，哪知道那兒媳婦子得很。
只是看在王書淮面子上，姜氏再糊涂，國公爺都忍了。
“無妨，你母親再糊涂，你媳婦卻是個好的。”
王書淮修長的手指往掌心一掐，沒有接這個話。
國公爺見孫子擰得清，很是滿意，
“淮兒，男人走得越高，走得越遠，越要明白一個道理，一不可貪財，二不可縱，你將來是要做閣老的人，要名垂青史，要朗袖清風留一世英名，切莫被錢財迷了心竅，能干的人朝廷六部一抓一大把，守持正的吏卻寥寥無幾，”
“妾有無數，妻卻只有一人，等你過盡千帆才明白，真正能陪你到最後的不是你的父母，也不是你的兒孫，是你相伴相守的妻子，祖父希你惜羽，不辜負枕邊人，明白嗎？”
王書淮起拱手，“孫兒謹遵教誨。”
國公爺面和煦，“好孩子，祖父著不需要你陪，你回去陪陪你媳婦吧。”
王書淮龕了下，無聲退出長春宮。
回到戶部見了幾位堂，周旋了一些文書折子，大家伙見他好不容易回京，三三兩兩拉著他，張羅著在對面茶樓吃了一頓，王書淮始終溫文爾雅地應付著，俊逸的面容里浮著斯文清淺的笑。
總算應酬完，出了茶樓，街道上積雪被清掃，模模糊糊出興許影子，齊偉駕著馬車在等他，王書淮棄馬一頭鉆馬車閉目養神。
午時剛過，冬當空，模模糊糊鑲著一圈日暈。
王書淮沉默地回了王府，從前院沿著斜徑，往書房方向走，來到岔路口，瞥見前方通往春景堂的敞廳立著一人。
穿著一件淺紫繡大紅牡丹花的厚褙子，上披著一件大紅羽紗的鬥篷，手里抱著個暖爐，溫含笑看著孩子，珂姐兒站在木車里在廳堂正中呼啦啦跑，看著外頭堆滿的雪人咯咯直笑。
似乎是心靈應，謝雲初偏轉過眸。
夫妻倆隔著漫天的雪遙遙對。
第51章
雪被風吹得從枝頭颯颯落下。
迷離的雪霧模糊了二人的視線。
王書淮看不清的臉, 只聽得清脆的笑聲隔著冰雪穿而來，似指著他的方向與孩兒道，
“珂兒, 快看看，你爹爹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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