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喂藥
郁離呆了下,然後說道:“你醒啦?”
男人不語,那雙幽暗冰冷的眼睛仍在盯著,聲音沙啞,“你是誰?”
直到發現手裏的巾帕時,男人冷銳的目漸漸地平緩下來。
郁離沒回答他,小心地撥開他的手。
在眼裏,這個傅聞宵的男人躺著時就像一,隨時可能斷氣的那種,就算蘇醒了,看著也是個弱不堪的,很怕自己的作大一點,就能將他弄死。
得小心一些。
看著輕松地掙開自己的手,男人目微,似乎有些呆滯。
他迷茫地想,難道自己這次昏迷太久,讓他虛弱到居然連一個瘦弱的姑娘都能輕易地離自己的鉗制?
郁離見他醒了,沒有繼續給他清理,而是將人放到床上,然後走了出去。
一會兒後,周氏疾步進來。
跟在周氏後的還有兩個手牽著手的孩子。
“宵哥兒,你醒了!”
“小叔叔!”
三人歡喜地撲到床邊,看到睜開眼睛的傅聞宵,驚喜不已。
周氏喜極而泣,兩個孩子咧開直笑,滿臉歡喜之。
他們的年紀雖然小,卻也知道死亡代表什麽,小叔叔一直沒有醒,這些日子看著愁眉苦臉的,他們心裏十分害怕。
傅聞宵無力地靠坐在床上,目看向門口。
剛才那個姑娘站在那裏,平靜地看著屋子裏的一幕,像是游離在世界之外,又像是隔著什麽,好奇地遠觀人間煙雲。
直白得讓人一目了然,怪異得讓人心生詫異。
周氏拭著淚說:“宵哥兒,你能醒來真是太好了,離娘果然是你的福星,能讓你逢兇化吉,遇難祥……”
傅聞宵雖然剛醒,腦子并不懵,聽到周氏的話,直覺不對。
他看向周氏,問道:“娘,您說什麽?”
周氏坐在床前,歡喜地說:“你這次昏迷大半個月,一直不醒,我實在擔心,聽說沖喜有用,我就給你聘了離娘,算命先生說,離娘是個有福氣的……”
越說越小聲,最後覷著傅聞宵的神,漸漸地噤聲。
兩個孩子手牽著手站在周氏邊,懵懂地看他。
傅聞宵總算明白為什麽醒來時,有個陌生的姑娘坐在床邊扶著他,要扯開他的服,給他清潔。
原來這姑娘是……
他又看向門口的方向,發現那裏已經沒人。
傅聞宵有些頭疼。
他并不覺得自己能醒來是因為沖喜,就算沒有沖喜,他也會醒,只是沒想到周氏會因為他的昏迷太久,選擇給他沖喜……
“娘,抱歉。”他低聲說了一句。
周氏趕說:“宵哥兒,只要你沒事……你能醒過來真是太好了,我真的很擔心……”
想到他昏迷了將近半個月,周氏又忍不住低頭拭淚。
兩個孩子見周氏哭了,眼眶跟著變紅,眼裏有淚珠滾,強忍著不掉下。
傅聞宵不在孩子面前說什麽,對周氏道:“娘,讓您擔心了,是我的不是。”
周氏拭去臉上的淚,面歡喜之,忍不住說:“宵哥兒,離娘確實是個有福的,是你的福星,這次多虧有,你才能醒來……”
此時在周氏心裏,郁離的命數就像郁老太太說的那樣,是個有福氣的,堅定不移地相信能讓傅聞宵逢兇化吉。
傅聞宵不沉默。
他想說什麽,看到周氏臉上的喜悅之,到底將到的話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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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聞宵醒了,傅家抑許久的氣氛終于消散,周氏和兩個孩子面上都是笑的。
周氏在竈房裏做飯,對坐在竈前燒火的郁離說:“離娘,真是多虧你……”
越看郁離越喜,只覺得這世間沒有比更好的姑娘了。
郁離眨了下眼睛,心裏有些迷茫。
原來沖喜真的有用的嗎?居然不是騙人的!看來這個世界應該還有自己未知的神力量,得努力地養好才行。
當然,傅聞宵能醒來,也是高興的,不用擔心沖喜失敗被趕出去。
竈上的湯藥已經涼得差不多,周氏要做飯,便讓郁離將藥端過去。
郁離應一聲,洗淨手上沾到的黑灰,端著藥進房。
屋裏的窗仍開著,想來應該是周氏剛才太過高興,忘記窗被打開了。
郁離有些心虛,但覺得開窗能讓空氣流通,對病人的好,于是選擇當作沒看到,讓窗繼續開著。
現在天氣悶熱,白天時沒什麽風,開著窗應該不會讓病人得風邪吧。
在郁離進來時,床上的男人敏銳地睜開眼。
他轉過頭,看到端著藥進來的,第一印象是瘦得厲害,面黃瘦的,像個難民,唯一出彩的,是那雙眼睛,清澈明亮。
郁離見他是醒著的,朝他說道:“喝藥。”
等見他掙紮著要起,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是個剛醒來的病人,將藥碗放到旁邊的櫃子上,手將他扶起來。
這麽一折騰,傅聞宵出了一的汗,有些虛地靠在床頭的迎枕上,臉越發慘白,有一種致的脆弱。
見端著藥碗懟過來要喂自己,他說道:“我自己喝。”
郁離瞅了瞅他,直白地問:“你有力氣嗎?”
傅聞宵:“……”
郁離將藥碗放到他邊,按著他的頭讓他喝。
這讓傅聞宵呆了下,看了一眼,發現這姑娘很認真,認真地要喂他喝藥,只是的喂法很生疏,看著要直接灌他。
饒是他心志堅定,素來能平靜地應對任何事,也要被弄得有些懵。
“你不喝嗎?”郁離納悶地問。
傅聞宵:“……不用你按著我。”腦袋上那只手太過有存在,像按頭牛似的。
郁離反應慢了半拍,哦了一聲,默默地將按著他腦袋的手收回來,說道:“我以為你沒力氣。”
傅聞宵:“……”
他低頭喝個藥的力氣還是有的,真不用像按著牛吃草一樣按他。
傅聞宵一邊喝藥,心裏泛起一怪異之。
這種怪異從他醒來時,看到這個郁離的姑娘起就有了。
按照正常人的反應,看到一直昏迷不醒的“丈夫”突然醒來,可能會意外、會驚訝、會驚喜、會……
然而臉上的表卻是“躺著的居然醒了,好怪,再看一眼”。
傅聞宵雖然不願意這麽想,但他覺得自己應該是不會看錯。
給他喂完藥後,郁離便端著藥碗出去,也不管床上的男人是什麽反應。
竈房那邊飄出食的香味,香得厲害,將的魂都勾走,對醒來的“丈夫”更加不會多關注。
現在最期待的,便是傅家每天吃什麽、每餐吃什麽。
今天的午飯果然不一樣,周氏居然做了一碗蒸蛋。
吃飯時,郁離、兩個孩子碗裏都有一大塊的蒸蛋。
這蛋蒸得很,淺黃的澤,輕輕一晃就的著,吃進裏,又又又香……
郁離幾乎舍不得吞下。
這是生平第一次吃蒸蛋,原來這世間居然有這樣的味。
就著郁離的表,周氏和兩個孩子差點又吃撐了。
傅家最近的夥食其實不好,桌上不見丁點腥,每天都是豆粥、青菜湯和鹹菜疙瘩等,兩個孩子以前被周氏養得細,最近因為傅聞宵昏迷不醒,家裏沒什麽進項,存糧也不多,只能一直吃這些,難免會有些厭食。
這會兒,什麽厭食都沒了,兩個孩子吃得很快,也很飽。
周氏心裏又生出些憐惜,覺得離娘在郁家一定都沒吃過好的,居然連這蒸蛋都能吃出珍饈味,可憐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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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第一次吃到好吃的水蒸蛋,讓郁離的心很好,就連晚上睡覺時,屋子裏多了一個呼吸都沒有那麽在意了。
察覺到有人進來,屋的傅聞宵睜開眼。
屋裏很黑,只能約看到一個廓。
傅聞宵意識到進來的人是誰時,有些不自在,見索著進來,開口道:“油燈在桌上。”
郁離以為他怕黑,聽話地去找油燈,用火石將燈點起。
油燈的很弱,到底比眼前一抹黑要好。
郁離知道自己現在的有夜盲癥,要是在的前世,很容易就能治好,至于現在這世界,想要治好還得讓飲食跟上。
郁離來到床前,見床上的人看著自己,想了想問道:“你要嗎?”
青石村所在的南方一帶天候悶熱,這裏的人在夏天時,每天都有洗澡的習慣,也不需要燒水,直接到河裏泡一泡,講究些的,在院子裏曬上一桶水,水曬了一天,到傍晚時是暖和的,直接就可以用來洗澡。
在傅家,周氏和兩個孩子要洗澡時,都是直接曬水。
郁離這兩天也是每天洗澡,洗個澡再上床睡覺,十分舒坦。
不過傅聞宵是病人,肯定不能洗澡的,倒是可以。
傅聞宵輕輕地嗯一聲,想到什麽又道:“你打盆水進來,我自己。”
他是個幹淨的,雖然一天都躺在床上,只出了些汗,沒什麽異味,然而不仍是難以眠。
等郁離打好水進來,看他困難地坐起,猶豫了下,說道:“真的不用我幫你嗎?”
傅聞宵蒼白的臉蛋浮現些許暈紅,沉默了下,“不用。”
郁離是個從來不喜歡勉強人的,既然他這麽說,便不再堅持,站在那裏看著。
傅聞宵又看著。
郁離一臉平靜地回視,只有那雙眼睛看著好像有些呆懵。
好半晌,傅聞宵終于選擇開口:“麻煩你出去一下。”
雖然知道這是他的“妻子”,但他現在仍沒什麽真實,被一個姑娘家這般直勾勾地盯著,他實在沒辦法當著的面寬解帶。
郁離好像終于反應過來,哦了一聲,乖乖地走出去。
離開時,覺得他的臉好像紅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要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