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不能分
暮四合,地裏幹活的人都拖著疲憊的步伐歸家。
郁老爺子等人在河邊將手腳的泥洗淨,踩著漉漉的草鞋朝家走去。
郁老爺子和郁老三走在前頭,郁老二夫妻倆跟在後面,與他們保持一個距離,不敢離他們太近。
下午去地裏幹活時,夫妻倆就被郁老三罵了許久,罵他們養出一個不孝,罵他們招了個惡客回來禍害全家,罵他們活該生不出兒子,老了沒個兒子送終,死了也是當孤魂野鬼的命,不了兒孫的祭祀……
總之,郁老三罵得很髒,將心裏的憋屈、害怕都發洩在郁老二夫妻上。
郁老二夫妻倆都是拙口笨的老實人,不知道怎麽反駁,只能默默地著。
偏偏看到他們那窩囊勁兒,讓郁老三更加的憤恨,覺得要不是他們沒用,連個兒都管不住,何至于讓在郁家作威作福,禍害他們。
郁老三真是氣瘋了,要不是顧忌郁離,他真想手將這對沒用的夫妻打一頓。
中午那一摔,他覺得自己的尾椎骨都摔麻了,雖然午時休息,王氏幫他按過腰背,緩解了不,然而下午幹活時仍是覺得腰背酸痛。
腰椎的酸痛讓郁老三想起郁離的惡行,對沒用的郁老二夫妻更是痛恨不已。
說來說去,他們都不願意相信郁離這次發是因為他們平時榨二房太過,而是認為郁老二夫妻倆沒用,不會教兒,甚至在兒面前毫無威嚴,才會讓膽敢忤逆長輩。
他們不敢怨恨郁離,甚至不敢和對上,只能遷怒郁老二夫妻。
就連郁老爺子看到三兒子指著二兒子夫妻的鼻子破口大罵時,也沒有作聲,只是沉著臉。
如此也讓人明白老爺子的態度,對郁老二夫妻倆,他是非常厭惡的。
生出那般忤逆不孝的兒,都是他們的錯!
眼看家門在即,郁老三突然有些擔心。
他低聲音,張地問:“爹,不會還沒走吧……”
下午他們出去幹活時,聽說郁離還在西屋。
莊戶人家的活兒多,就算兒回門,娘家人只招待一頓,兒婿都會在午後離開,只有那些疼兒的人家會多留一些時間。
郁家可不是會疼兒的人家,不得郁離趕離開,永遠不要回郁家。
郁老爺子眉頭皺起,他也不知道這孫還在不在家。
當然,他是希趕滾回傅家,以後就當沒這孫,反正他們郁家也不指出嫁能給娘家帶來什麽好東西。
正想著,就見家門口附近有幾個人站在那裏,定睛看過去,發現是隔壁鄰居馮家人。
他們正對著那倒塌的院牆指指點點,說著什麽。
見他們回來,馮家的老大就道:“郁叔,你們家這院牆咋塌啦?中午吃飯時我們好像聽到聲音,不會正是你家的院牆塌了吧?發生啥事啦?”
鄉下的房子與房子之間很會建在一起,郁家和馮家雖然是鄰居,其實還隔著一段距離,是以午時郁家鬧出來的靜,馮家那邊并沒有聽到,只在院牆被砸塌時聽到些聲音。
當時他們正在吃午飯,加上大中午的,太火辣辣的曬得人發暈,哪裏有什麽心思出來察看。
直到傍晚回來,聽小兒子說郁家的院牆坍塌了,那不得趕出來看看嘛。
這又不是暴雨天,好端端的院牆怎麽就塌了呢?他們對這其中的原因十分好奇。
郁老爺子的臉瞬間就黑了。
他是個好面子的人,平時在家要維持自己大家長的威風,對家裏出了兩個有能為秀才的孫子而驕傲,他想要改換門庭,贏得所有人的敬重,更喜歡看那些人尊重自己的樣子。
俗話說家醜不外揚,郁老爺子哪裏願意讓自家的醜事傳出去,更不可能讓人知道剛出嫁的孫回娘家幹的好事。
“這院牆開裂了,自個塌的。”郁老爺子僵著臉說。
“開裂?”馮老大不太相信,“看這痕跡,不像是自己開裂的啊!我記得你們家這院牆當初砌時,可是經過反複錘打的,應該不會這麽容易就裂吧?”
郁老爺子臉不好,沉著臉道:“怎麽不會?或許當初這邊錘打得不夠瓷實。”
話落,也不想和馮家人拉扯什麽家常,直接進了家門。
郁老三也不想和外人說他們被家裏的一個晚輩給威脅了,說出去確實丟臉,也沉著臉跟著進門。
剛進門便聞到從廚房那邊飄來的濃郁的湯香鮮味道。
這味道實在勾人,勾得郁老三先是陶醉了下,然後臉就青了。
這不年不節的,家裏怎麽會殺?
不會是……
郁老三不祥的預在看到坐在堂屋裏的郁離時得到證實。
在擡頭看過來時,郁老三只覺得中午摔著的腰背好像更加酸痛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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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離看到郁老爺子等人回來,表現得很平淡,甚至還很有禮貌地招呼:“阿爺、爹、娘、三叔,你們回來了,可以吃晚飯了。”
轉頭看向郁金三姐妹,對們說:“你們也坐下來吃吧。”
衆人:“……”
郁金將剛燉好的湯端過來。
燉湯和紅燒不一樣,因為比較柴,燉煮的時間要久一些湯才會更味,是以燉到現在。
將剛出鍋的湯放到桌上,郁金很孝順地先給大姐呈了一碗湯,同時將一只大放到碗裏,還多撈了一些。
接著又給自己和兩個妹妹盛湯,每個人碗裏都有一個或者翅。
可以說,姐妹四人將一只的、翅都包羅了。
被郁離招呼的幾人沉默地站在那裏,沒有靜。
事實上,是郁老爺子和郁老三都沉默了,郁老二夫妻倆不知所措,小心地看老爺子難看的臉。
如果是平時,老爺子現在估計已經暴怒到要子了。
堂屋裏的飯桌前,只有姐妹四人,其他人都不在。
郁老爺子神晦暗地看著這四姐妹,然後什麽都沒說,轉回房,果然在房裏看到郁老太太。
見著他,郁老太太眼淚都要掉出來,一邊氣憤地小聲說:“居然殺了兩只!兩只啊!有一只可是正在下蛋的婆,每天都能下一只蛋呢,居然被殺來吃了!我還等著老大和敬德他們回來,殺只燉湯給他們補的……”
郁老太太心疼得直。
真是敗家娘們,哪有這麽浪費的,居然一次就殺了兩只!真是吃不死!
郁老太爺也很心疼,但他無可奈何。
那孫已經不是現在的他們能對付的了,是那可怕的力氣,就沒人打得過。
他以為郁離以前的力氣就這麽大,只是因為逆來順,所以有什麽委屈也一直憋著。可能是這次,因為將嫁給一個將死之人沖喜,才會讓的怨氣這麽大,不管不顧手。
這時,他聽到老妻說:“不行,就是個禍害!有在的一天,咱們家遲早要被禍害了,說不定還會連累老大和敬德、敬禮他們……要不,老頭子,咱們將二房分出去算了。”
這是郁老太太在屋子裏思考了大半天想出來的法子。
父母在不分家,郁老太太從來沒想過要分家,誰敢提分家,會氣得一子過去,讓他們連念頭都不敢生。
家裏供著兩個讀書人,就算老大在縣城的米鋪當賬房,每個月有約莫三兩銀子的收,但讀書實在太費錢,不說筆墨紙硯,就是三節兩壽,還有平時的際宴飲和食住行等,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唯有全家一起使勁兒,省吃儉用,方才能供得起兩個讀書人。
可是經歷了郁離的暴力後,郁老太太覺得分家其實好的,郁離今天鬧的這一出,都是因為二房被苛待。
既然如此,他們將二房分出去,不去管二房,也沒理由再來禍害他們。
總不能都分家了,還厚著臉皮去禍害年邁的祖父母和隔房的叔伯吧?
屆時就算有理也變沒理,告到族長那邊,還能這麽理直氣壯地威脅他們嗎?
郁老爺子沉著臉沒說話。
見他不作聲,郁老太太催道:“老頭子,你倒是說個準話啊!”
“不行!”郁老爺子沉聲說,“二房不能分出去!”
分家可不是口頭說說就行,二房肯定會分走家裏的銀錢、田地和糧食,屆時郁家能支使的銀錢大大收,地裏的收益也會變,只怕兩個孫子那邊要用錢時,本就拿不出來。
郁家的銀錢和田地都不能分出去。
除非二房願意淨出戶。
這可能嗎?
以郁離今天鬧的這出,郁老爺子覺得不可能,如果他們分家分得不公平,肯定還會再鬧一通,說不定會直接砸了他們的房子。
聽他這麽一分析,郁老太太頓時急了,馬上道:“不行,家裏的東西都是敬德他們的!”
跌坐在椅子上,明白分家是不行的。
可是如果不分家,那煞星是不是還要回娘家繼續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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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郁老三回到房裏,看到躲在房裏的妻子王氏和三個孩子,幾人看起來十分委屈的樣子。
見他回來,王氏的眼眶倏地就紅了。
“這是咋啦?”他納悶地問,“你們怎麽不去吃晚飯?今天不是殺了嗎?”
王氏恨恨地說:“吃什麽吃?有那煞星在那裏,誰敢去吃啊?”
然後又將三個兒子傍晚回家到郁離,郁離居然教訓他們的事和他說了說。
郁老三疑地看著三個兒子,“教訓你們?”
長子郁敬忠委屈得不行,氣道:“讓我和二弟去砍柴,不砍柴就沒飯吃!”
下午他們兄弟都沒下地,雖說他們的年紀不小,可以下地幹活,然而并不是真的幹農活,一般下午都會跑出去玩,或者尋點別的東西。
像郁敬忠,有時候還會跟著村裏的木匠學些木匠活。
哪知道回來時,就被郁離逮住,讓他們去砍柴。
“就連義哥兒都被安排跟著哥哥一起去,讓他撿些引火的筍殼回來。”王氏抹著淚,“義哥兒才多大了,他才五歲!”
郁老三也生氣了,“怎麽能這樣?”
然後就聽到妻子說:“說以前珠娘三歲時就跟著姐姐們去撿柴火,義哥兒都五歲了,也應該幫家裏幹活,如果以後只讓二房幹活,就打他們,不給他們飯吃!”
郁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