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回娘家蹭飯
郁離進來時，發現屋裏點著一盞油燈。
傅聞宵靠坐在床上，神淡漠，穿著絮白的寢，墨發披散，清雋的臉龐蒼白如雪，襯得那雙眼睛越發濃墨深黑，似與夜融為一。
聽到腳步聲，傅聞宵擡眸看過來。
他的神太過冷靜，靜靜地凝而來時，似是能看人心，很容易讓人忽略他的羸弱。
郁離來到床邊，掏出一顆水煮蛋遞給他。
“給你吃。”
看到手裏的水煮蛋，傅聞宵啞然片刻，說道：“你吃吧，我不喜歡吃。”
他的聲線略微有些沙啞，卻格外好聽，有種風清雲淡的閑適，一如他此時的姿態。
郁離疑地看他，這麽好吃的東西，居然有人不喜歡吃？
覺得這人可能是個傻的，或者他的味蕾有問題。
“很好吃的，你真不吃？”再三詢問。
這是特地帶回來的，想將自己覺得好吃的東西與這些人分，以此來謝他們給一個暫時安之地、給飯吃。
傅聞宵搖頭，他現在不好，沒什麽食，就算是龍肝髓擺在面前也吃不下。
再三確定他真的不吃後，郁離頓時高興了，喜滋滋地剝開蛋殼，一邊說：“這是我特地給你們帶的，娘和燕回、燕笙都有，水煮蛋可好吃了。”
說著，又看傅聞宵一眼，覺得他不喜歡吃也好的。
能多吃一個水煮蛋。
傅聞宵心中微，難得開口詢問：“今天回去順利吧？”然後輕聲說了一句抱歉。
抱歉自己虛弱，無法陪回門。
從早上回去，在郁家整整待了一天，直到天黑才回來。
按照正常人的想法，在娘家待這麽久，可見娘家人對極為寬容、護，不然不會留這麽久。
傅聞宵已經從周氏那裏聽說自己這個妻子的份，以及郁家的況，約莫知道在郁家的境，再看瘦到快形的模樣，便知在郁家過得肯定不好。
要不然，郁家也不會將嫁過來沖喜。
沒哪個護兒的人家會願意將自己兒嫁給一個將死之人沖喜的。
郁離對他不能陪自己回門這事并不在意，說了句沒事，完蛋殼，小心地咬了一口，隨意地說：“順利的！”
特別的順利，順利到讓都想每天回郁家吃飯，一定能吃得飽飽的。
回憶晚飯時的紅燒和湯，郁離由衷地覺得活著真好啊。
活著才能吃到這麽味的食。
郁家養的可真多，有十幾只呢，夠吃久的，不像傅家只養幾只婆專門生蛋。
傅聞宵的目一直落在上，看捧著水煮蛋，小口小口地咬著，生怕咬得太大口，一下子就吃沒了。
除此之外，能覺到對糧食的珍惜，平時應該很能吃到蛋這類食。
很符合一個被家人苛待的農家的形象。
郁離吃完蛋，小心翼翼地著掉落在手心裏的蛋黃碎屑，擡頭就見他盯著自己。
“你今天怎麽樣？”問了一聲，毫不在意自己這舉被他看到。
浪費食可恥，而且蛋這麽好吃，連掉了點蛋黃屑都覺得可惜，一定要吃到肚子裏。
傅聞宵角微勾，“還好。”
確認他沒事，郁離沒再問，拿了套換洗的服去浴房沐浴淨。
洗完澡，端了一盆清水進來，要給傅聞宵。
“不用。”傅聞宵拒絕了，“我現在有力氣，可以自己來。”
郁離聞言也不勉強，將絞好的巾帕遞給他，然後走到門外等著，同時豎起一只耳朵，以免裏面的人摔倒。
裏面安安靜靜的，直到屋裏傳來傅聞宵的聲音，郁離推門進去。
先是看了眼傅聞宵，見他已經打理好自己，便將水盆端出去，并收拾好殘局，接著吹熄油燈，爬上床睡覺。
傅聞宵的不好，躺在床上後不久就迷迷糊糊地睡過去，連邊躺了個陌生人也無法讓他分心。
兩人再次和諧地度過一晚。
如果傅聞宵沒有在大半夜時又被驚醒，或許確實很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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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郁離起了個大早，吃過早飯去河邊挑水。
將水缸的水挑滿，和周氏說一聲，離開了傅家。
傅聞宵醒來得有些晚，在周氏端水過來給他洗漱時，聽周氏說郁離出去了。
“去哪？”他問了一句。
“不知道，離娘沒說。”
周氏不是那種恨不得將兒媳婦攏在邊立規矩的惡婆婆，家裏也沒那麽多的活要幹，對郁離出門沒什麽意見。這鄉下又不是城裏的深宅大院，沒那麽多規矩，見多了窮苦人家的姑娘為生活奔波，從來不認為嫁了人的人就要困在家裏。
傅聞宵向窗外，絢爛的朝霞灑落在院子裏，一草一木，一景一，都蘊著生機。
這樣的生機，就像那個郁離的姑娘。
如同這簡陋的鄉下院子裏的一株草、一朵花、一棵樹，那雙眼睛裏有一種野的生機。
明亮，又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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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離沒去哪裏，而是回了郁家。
昨晚離開時就說過，以後會天天回娘家。
回來幹嘛？當然是回娘家蹭飯啦，不然以這種可怕的食量，傅家本供不起。
可能是昨天第一次不用顧忌，能吃到八分飽，今兒一早醒來，郁離明顯能覺到的難消除不。
有些恍然。
原來一直不舒服，是因為沒吃飽嗎？
認為自己是因為沒吃飽所以才會一直不舒服，郁離覺得怎麽著也得讓自己多吃一些。
不好意思在傅家吃太多，怕嚇到周氏他們，那就回娘家蹭飯吧。
反正他們已經見識過的食量，應該不會嚇到他們的。
郁離朝郁家走去，這一路走來，沒遇到什麽人。
這時候的并不熱烈，大多數人都在地裏忙活。
來到郁家前，便見昨天塌了一的院牆用幾捆柴火堵住，避免有人在那裏窺探。
郁離看了一眼，拐到大門前，發現院門是往裏鎖著的。
鄉下的房子只要有主人在，一般都不會鎖院門，方便左右鄰舍串門。這會兒突然鎖門，不用想也知道為什麽。
郁離手過去，暴力推開，裏面的門閂直接斷了。
聽到靜，正在忙碌的郁金姐妹剛探頭，就看到大搖大擺地走進來的郁離。
“大姐！”
姐妹三人都很興地朝道。
郁離看了看，發現只有三個妹妹在家，問道：“其他人呢？”
打量三個妹妹，發現們今天的神不錯，看來昨晚走後，郁家人沒有發作刁難們。
也對，剛被威脅，只要不是真的昏了頭，暫時都不會對們做什麽。
“都去幹活啦。”郁金高興地說，看了一眼被打開的門，“阿離開時，讓我們將門閂上……”
郁離平淡地哦一聲，兒沒將這事放在心上。
一個小小的門閂，連小都防不住，何況是。
郁金姐妹幾個都沒將這事放在心上，郁金疑地問：“大姐，你怎麽回來了？”
“我了。”郁離如實說。
聞言，姐妹三個想到昨晚恐怖的食量，倒是有些明悟。
郁金毫不猶豫地說：“大姐，你坐著，我去給你做些吃的。”
早上郁老太太離開時，將今天一家子要吃的糧食都放到廚房，正好將它們煮了。
昨晚郁離回去後，他們折騰很晚才睡，一個個都沒睡好，早上醒來時神很糟糕，都不想去幹活。
只是他們想到郁離昨天的話，很怕今天回來，哪裏敢在家裏待著。
他們其實并不放心離開的，生怕要是郁離來了，家裏缺了點什麽。
可比起那些外之，他們更怕自己的生命到威脅，最後選擇眼不見為淨，在心裏祈禱，希這煞星不要回來。
有郁金幾個心的妹妹在，郁離很快吃到香甜的地瓜粥。
這地瓜粥不是那種水多粥的，而是煮得十分濃稠的那種，整整一鍋，都進了郁離的肚子。
這一鍋也是郁家人的午飯。
郁離吃飽喝足，關心完三個妹妹便離開了，沒等郁家人回來。
是以當郁老太太等人幹完活回來，發現郁離不在時，都很高興。
郁老太太特地去竈房問正在做飯的郁金姐妹幾個，“那個天殺的……”在姐妹三個看過來時，生生改口，“離娘今天有回來嗎？”
郁金說：“回啦。”
“什麽？！！！”
郁老太太拔高了聲音，其他人也下意識地繃，紛紛往西屋那邊看過去，滿眼害怕，就怕下一刻郁離就從那裏出來。
看到這些人畏懼的模樣，郁金只覺得渾舒爽。
等看夠他們的忐忑、驚懼，慢條斯理地補充：“不過吃完早飯就離開了。”
郁老太太等人先是松口氣，很快就反應過來。
什麽吃完早飯離開？
他們家每天做多飯食都是固定的，早飯他們都吃完了才出去幹活，哪裏還有什麽早飯給吃？
衆人有一種不好的預。
果然，很快就聽郁金說，將午飯提前煮了給郁離吃，現在中午煮的是晚上的糧食，晚上沒有糧食了，只能讓老太太從屋子裏拿晚上要吃的糧食出來，不然大家晚上就沒得吃。
沒等他們生氣，郁金又說：“我姐說啦，以後沒事都會回來吃早飯，讓我們留一些早飯給，要是沒留的份，只好一日三餐都和我們一起吃啦。”
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