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還錢
郁離今天帶回來的東西太多, 多得周氏都驚訝。
“離娘，咋買這麽多東西？”
郁離一邊吃飯，一邊說：“不多啊, 都是家裏缺的, 我看家裏沒有就買了……對了, 今晚咱們吃鹵和燒。”
這話是對兩個孩子說的。
果然, 傅燕回、傅燕笙歡呼起來, 小孩子饞, 聽到有好吃的就控制不住。
吃完飯後，郁離將白米糕和桂花糕拿出來，給兩個孩子一人遞了一塊。
白米糕是最便宜的, 一文一塊，買了十塊，晚點送些過去給幾個妹妹嘗嘗。
桂花糕貴了一點，三文錢一塊, 能聞到甜甜的桂花香, 只買了幾塊, 等以後錢多了，可以多買點。
兩個孩子捧著白米糕吃，白米糕口比較糙, 但它甜啊, 雖然只是淡淡的甜味，在很能吃到糕點的孩子眼裏, 都是好吃的。
看得郁離忍不住也吃了一塊。
嗯, 確實好吃。
郁離將背簍裏的東西一一拿出來，將它歸置好，最後提出兩副下水。
“娘, 這是鋪給的下水，不用錢的，你會整治嗎？”
周氏注意到這句“不用錢”，當即道：“會的，下水要是整治好，還是好吃的，就是麻煩了點。”
不過免費的東西嘛，再麻煩也不算什麽。
郁離聞言自然高興，又有好吃的了。
婆婆果然很能幹，能幹得郁離都覺得有些不太想離開傅家，以後要是離開了，沒有婆婆給煮東西吃，一定很不習慣。
將東西都歸整好後，郁離拿出兩塊桂花糕放盤子裏，還有糖和果脯等，將它們拿回房。
回到房裏，發現傅聞宵正好醒來，道：“我買了桂花糕，要不要吃一塊？”
傅聞宵剛醒，沒什麽胃口，輕聲道：“先放著罷。”
郁離將東西放到桌上，指著糖和果脯，“這是給你買的糖和果脯，你以後吃完藥，用它來甜甜。”
傅聞宵：“……”
傅聞宵啞然，這是將自己當小孩子哄不？
等郁離拿了服去洗漱，他手撚起一塊桂花糕，慢慢地吃著。
在郁離眼裏香甜無比的桂花糕，在他看來做工十分糙，口并不細膩，甚至有些甜膩過分。不過鄉下人就喜歡這種甜膩，越甜他們越覺得賺到了。
郁離洗完澡回來，幹頭發後，便上床歇息。
打了個哈欠，很自然地和他說：“我先睡會兒，酉時你再我。”
兩人雖然同床共枕，但因床很大，各占一個位置，倒也是相安無事——除了晚上偶爾郁離睡得沉了，有點不自覺的本能作外，還是很和諧的。
傅聞宵坐在窗邊的位置，準備看會兒書，聞言先是應一聲，然後說道：“你可以多睡會兒。”
半夜就起了，肯定累得，加上的狀態似乎還沒好，傅聞宵覺得應該多休息。
“家裏的柴快燒完了，我得進山裏砍點柴……順便挑水……”
郁離的聲音漸漸地變小，最後消失。
傅聞宵坐在那裏，目轉到床上，看到床上安靜地躺在那裏的人。
這是他平日裏睡覺的地方，沾了他的氣息，是屬于個人極為的地方，外人很難侵。以前他從未想過，自己的床上會多一個人，他會坐在屋子裏，看著另一個人在他床上安睡。
等郁離睡，傅聞宵慢吞吞地起，走出門。
出門時，一熱浪撲面而來。
天空晴朗，萬裏無雲，晃得人眼睛生疼。
傅聞宵看了一眼院子裏的，然後朝堂屋走去。
他走得慢，步子卻很穩。
午後的村子裏很安靜，這時候村民們大多都在歇息，很會有什麽聲音。
周氏坐在堂屋裏，飛快地制一件服，傅燕回兄妹倆已經被趕回房睡覺了。
眼角餘瞥見有人進來，擡頭看過去，見到傅聞宵時，吃了一驚。
“宵哥兒，你怎麽出來了？”周氏趕過去扶他。
傅聞宵其實不用人扶，心裏清楚的張，倒也沒拒絕。
周氏一臉擔憂，“你怎麽出來了？是不是有什麽事？”
傅聞宵坐下來，對一臉擔心的周氏道：“今天天氣好，出來坐一會兒。”
周氏聽後，自然是高興的，因為他確實很久沒有出來了，人就應該多走走才好。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張了張，問道：“離娘睡了吧？”
“睡了。”
周氏嘆氣，說道：“宵哥兒還是這般人，有時候我寧願你別這樣……”
給傅聞宵倒了一杯水，看著他，言又止。
傅聞宵角含著笑，接過水慢慢地喝著。
“宵哥兒……”周氏有些不安地說，“你的病……一定可以好的吧？”
傅聞宵只是溫和地看著，并不說話。
周氏的眼眶驀地紅了，“宵哥兒……”
其實很清楚，沖喜或許并不能真的救他，但心裏還是希有奇跡，所以才會自作主張，給他娶個媳婦沖喜。
若是傅聞宵沒了，傅家真的要斷了……
也對不起托付自己重任的主家。
傅聞宵朝安地笑了笑，說道：“你放心，若我……我會安排好你們的。”
周氏低頭，用帕子拭淚，哽咽地道：“宵哥兒，你知道的，我希你好好的，傅家只剩下你了，我不能對不起你娘親，將你托付給我，我卻沒有好好照顧你……”
傅聞宵搖了搖頭，“千年世家都有倒的時候，傅家若是沒了……就沒了罷。”
他的神淡然，對一切似乎已經看開。
周氏卻十分難，明明現在家裏多了一個人，眼看著日子要好起來，可是他卻……
“離娘很好，日後我若不在，會照顧好你們的。”傅聞宵輕聲說。
他觀察一個多月，確認的品行，是個值得托付的。
雖然人是有些奇怪，也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孤魂，但只要是個好的，其他的便不必計較。
周氏低頭不語，半晌小聲地說：“宵哥兒，離娘確實很好，你、你就不能和試一試嗎？你娘若是見著離娘，肯定也會喜歡的。”
那麽勤快又充滿活力的姑娘，對生活滿是期盼和熱，只要看著，都覺得日子不是那麽難過。
周氏看著就喜歡，總想著如果傅聞宵也能像一樣，哪天養好了，生機的，多好啊。
比起容貌家世那些外之，周氏更喜歡這樣健康又有活力的姑娘。
傅聞宵沉默半晌，溫聲道：“娘日後別說這樣的話了。”
他是個將死之人，還是別拖累人家姑娘，死了還要攪的心，讓難，不如這般，兩人平平淡淡地著。
只要不做真正的夫妻，日後還可以另覓良緣。
這麽想時，他心裏多有些失落和悵然。
似乎又有些不甘。
他不願去想那不甘是什麽。
**
下午郁離醒來，換上舊服，先去挑水，將家裏的水缸挑滿，然後拿砍柴刀進山砍柴。
砍了兩擔子的柴回來，放到柴房裏，然後在院子裏劈柴。
周氏見滿頭大汗的，給沖了碗糖水，心疼地道：“離娘，要不這些活兒還是找大壯來吧？”
每天大半夜起來去縣城幹活，已經很辛苦了，回來還要做這些，很怕熬壞子。
不如讓大壯幫忙，如此回來後便能松快一些。
郁離喝了糖水，說道：“娘，不必了，這些活我也能幹。”
真的不覺得挑水、砍柴是什麽累活，這比圍剿異種要簡單得多，甚至都不必費什麽力氣。
晚上周氏做了炒豬肝和豬腰，很舍得下油，味道很好，裏面還加了一些茱萸，添了點辣味。
豬肝和豬腰炒得很，沒有什麽膻腥味。
周氏說道：“離娘，你明兒去城裏時，買些香料回來，我調個鹵，將下水鹵起來，這樣更好吃。”
聽到這話，郁離自是點頭，得知香料很貴，打算明天多帶點銀子。
這個世界的鹵味很普遍，人們已經懂得用香料來做鹵味，就是香料品種有限，做出來的鹵味的味道各異。
吃過飯，天已經不早。
郁離用籃子裝了些糕點、鹵和半只燒，朝周氏說：“娘，我去郁家了。”
周氏沒多想，以為想給娘家人送些吃的，這也沒什麽，畢竟是賺的錢，買回來的東西，想怎麽安排就怎麽安排。不是小氣的，不會覺得郁離這是拿夫家的東西補娘家。
踏著暮，郁離來到郁家。
當看到進門，剛吃過晚飯的郁老三夫妻臉大變，以為是過來催債的。
至于郁老太太和郁老爺子，直接回了房，將門關上。
果然，郁離見到他們，就說道：“三叔，三嬸，今天是第二天了，你們還錢給阿銀了嗎？”
只給他們三天期限，可不會讓他們拖上一兩個月，最後拖沒了。
不管他們是去借，還是去、去搶，反正他們一定要還錢。
郁老三夫妻沉默。
郁敬忠等人站在父母邊，眼睛都紅了，死死地攥著手，覺得欺人太甚。
“我、我們家沒錢……”郁敬義小聲地說。
郁離神未變，說道：“那是你們的事！明天就是第三天，三叔你們記得要還啊。”
三房所有人：“……”
郁離沒理會他們，提著籃子和妹妹們一起去了西屋。
到了姐妹幾個的房間，郁離將籃子蓋著的布掀開，拿出裏面的吃食，看得郁金們驚呼出聲。
糕點、鹵和燒，不管哪一樣，都是們以前從來沒吃過的。
“吃吧。”郁離對們說，“你們多吃點，將子養好。”
瞅了瞅三個妹妹，發現們的五廓其實都很好看，傳了柳氏的眉眼。
柳氏年輕時長得極為標致，要是長得醜，郁老太太也不好為二兒子聘娶，畢竟柳氏是北邊逃荒而來的難民，沒娘家沒基的，除了那些窮得娶不上媳婦的，很有正經人家會給兒子娶個逃荒的姑娘。
可惜再好的容貌，這麽多年的蹉磨下來，也去得七七八八。
“大姐，白米糕真好吃，鹵好吃，燒也好好吃啊！”
郁珠吃得滿都是油，裏塞得鼓鼓的，含糊地說。
郁金和郁銀吃得斯文一些，不過們也和妹妹一樣，吃得停不下，雖然先前已經吃過晚飯，覺得還是能繼續吃。
現在郁家已經不敢再苛待二房的人，但也不能敞開肚皮吃，晚上約莫能吃個六七分飽那樣。
郁離道：“你們喜歡，我下次再買。”
“還是別買了。”郁金比較理，“這些東西不便宜吧？大姐你別花錢，自個多存點錢。”
錢就是人的膽，如果大姐手裏有錢，在傅家也能更直脊背，不用擔心被欺負——呃，雖然可能也沒人能欺負得了。
“沒事，我以後多賺點錢。”郁離不在意，賺錢不就是用來花的嗎？
等以後賺更多的錢，將妹妹們從郁家接出來，讓們不再郁家控制，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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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的姐妹幾個在屋子裏吃，三房的人則因為郁離回來心慌不已。
王氏聲道：“怎麽辦？不會真的要砸了咱們家的房吧？”
按的想法，這錢他們都花了，是不願意還的，可郁離這個煞星，不還錢就要砸房子。
“肯定會的。”郁敬忠說，“娘，連堂屋的房柱都打斷，要是爹不還錢，肯定會砸咱們家的房。”
沒了房子，他們難道只能睡在院子不？
郁敬忠兄弟三個都嚇壞了。
他們現在最怕的人就是郁離，以往這個誰都可以欺負的堂姐，現在變郁家最可怕的人。他們真的怕郁離砸掉他們的房子，甚至因為還不上錢，還會來打他們。
是不打長輩，但打晚輩啊，他們都比年紀小，肯定會來打他們的。
郁老三看著害怕的兒子們，咬了咬牙，“我去找娘。”
“找娘？”王氏問，“娘會幫我們還這筆銀子？”那可是二兩銀子，以老太太那吝嗇的勁兒，不可能還的吧？
郁老三苦著臉，“可咱們一下子也拿不出二兩銀子。”
郁老三是個明的，平時打零工賺到的錢，都只一部分到公中，剩下的買好吃的一家子躲在屋子裏吃。
他想著，反正家裏的銀錢都要給大房的兩個侄子讀書，本落不到其他人手裏，那不如將錢花了，省得老太太知道他們手裏有餘錢，肯定會來要。
是以每次拿到錢，他就會將之花，三房本沒什麽積蓄。
郁老三也怕郁離會砸了他們的房子，今兒見過來，自然又勾起砸斷堂屋房柱的記憶，只想著趕還了錢，讓別再盯著三房。
當即他去了正房那邊。
不久後，正房響起老太太暴怒的聲音，郁老三直接被打出來。
“沒錢！”郁老太太暴躁地罵，“是你自個花了錢，居然還有臉找我要錢，你們自己想法子還！”
郁老三抱著的，不管怎麽打都不松開，哭嚎道：“娘啊，你就幫幫兒子吧，兒子沒錢還……”
他已經打定主意，這錢自己是還不上的，也不可能讓王氏回娘家那邊借，那可是二兩銀子，要還到什麽時候才能還完？
王氏也不肯回去借，不願意背負這麽大的一筆債。
最好的辦法，就是找老太太幫還。
這些年，他們往公中上那麽多錢，老大還在縣城當賬房，也給家裏錢，他不信老太太手裏沒銀子。
不就是二兩銀子，老太太都不願意幫他們出，也虧得他們這些年一直無怨無悔地供著大房。
這一刻，郁老三心裏終于生出些許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