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 手抄孤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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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手抄孤本

郁離進書齋時, 書齋裏沒什麽人,只有兩個穿著文士衫的書生在書櫥前找書。

店夥計正在小心翼翼地收拾著書。

書齋共有三間門面,面積非常大, 算得上是縣城最大的書齋, 聽說書齋的老板是府城那邊的人。

進門就是賣筆墨紙硯的地方, 再進去是擺滿書的書櫥。

這書櫥做得很致, 上面的書一本本地擺放著, 十分貴重的樣子。

郁離看了看, 書櫥裏的書有新有舊,有線裝的,也有蝴蝶裝、包背裝的, 大多都很致,不過更多的還是手抄本。

印刷的書太貴,很多人都買不起,手抄本就便宜許多, 一般人大多都是買手抄本, 如此也養活了不專門抄書為生的人。

在郁離觀察時, 店夥計見到,迎了過來,“姑娘要買什麽?”

做生意的都有些眼力, 雖然郁離這穿著打扮十分樸素, 看就是買不起書的樣子,也極子進書齋。不過也有例外, 有時候也有一些婦人來書齋為家裏的讀書人買些筆墨紙硯或者書之類的。

就算郁離看著買不起, 店夥計也沒有輕賤。

來書齋的都是讀書人居多,讀書人的子大多清高,且重視德行, 若是店裏的夥計是個輕賤他人的,難免對書齋的印象不好。

郁離問:“你們掌櫃在嗎?”

傅聞宵說了,要將他的手抄本給掌櫃,應該是和掌櫃悉,找掌櫃準沒錯。

店夥計聞言,又看了看,說道:“掌櫃在後院,您稍等,我去他。”

郁離便站在那裏等著。

其間那兩個正在找書的書生轉頭看了看,見是個穿著樸素的子,也沒多看,繼續找他們的書。

一會兒後,掌櫃就出來了,見到是個陌生面孔,穿著打扮樸素到在他看來有些落魄了——因為要幹活,郁離沒穿太好——有些疑

郁離也沒多言,從背簍裏取出用布包著的書遞給他。

掌櫃先是手,方才將布包著的書接過,從他這舉也能看出,他是個書之人。

掌櫃翻開那布,看到書頁上龍飛舞的字時,臉微微一變,忙不疊地翻開書頁,果然看到那極風骨的字。

他先是欣賞了會兒那字,爾後才仔細看裏面的容。

這一看,他便被迷住了,許久都沒有靜。

郁離站了會兒,終于忍不住出聲提醒,“掌櫃?”

掌櫃總算回過神,忙不疊地道:“姑娘,這是松鶴先生的手抄孤本嗎?”

郁離還沒回答,就見那邊正在找書的兩個書生了一聲,迅速地沖過來,小心翼翼地奪過掌櫃手裏的書。

他們急切又小心地翻著,一邊翻一邊驚喜地說著。

“快看這字,豪邁不失風骨,剛毅不失灑……果然是松鶴先生的字跡,這是什麽孤本,怎麽以往從來沒聽說過……”

“好像是前朝的某位大家的,松鶴先生居然有這樣的孤本……”

“誒,松鶴先生又送手抄孤本過來了——掌櫃,這書我要了,我願意出二十兩銀子!”

其中一個穿著打扮看著貴氣的書生馬上價。

另一個書生急了,當即咬咬牙,也開始出價:“我出三十兩,給我吧!”

“不行,這是我看上的,我出五十兩!”穿著貴氣的書生不高興,“方兄,你怎麽能和我搶?”

“嚴兄,你又怎能橫刀奪?你就讓給為兄罷!”

“……”

眼看兩人為這書爭搶起來,掌櫃不汗,小心地提醒:“兩位相公,這書……”

掌櫃也是認識兩人的,他們都有秀才功名。

秀才稱一聲相公,舉人稱老爺。

兩個秀才轉頭看向掌櫃,穿著貴氣的嚴秀才說:“掌櫃,這手抄本我要了,你開個價吧。”

“嚴兄……”姓方的秀才很不高興。

嚴秀才說:“方兄莫急,這書我買下來,屆時會借你一閱。”

借閱哪有自己收藏來得好?

莫說這是前朝的手抄孤本,就是松鶴先生那字,也值得收藏,他也是想要的。

只是他的家境不如嚴秀才家,若是和他搶,只怕兩人將價格擡得越來越高,最後自己也是買不起。

權衡片刻,方秀才只好憾作罷。

掌櫃見嚴秀才要買,嘆了口氣,他就知道會這樣。

每次松鶴先生那邊送書過來,都是難得的孤本,掌櫃也借這些孤本掙到不錢,每每都盼著松鶴先生送書過來。

可惜一年到頭也沒送多本,盼得都穿,今兒終于盼到松鶴先生又讓人送書過來。

他開口道:“嚴相公,您也知道這是孤本,我們店裏是要先謄抄才能賣的。”

其實他更想賣的是謄抄本,松鶴先生的手抄本可以當作店裏的鎮店之寶。

當然,這鎮店之寶最後還是被那些讀書人搶走了,放不了多久,久而久之,衆人也認準松鶴先生的字跡,對他的手抄本趨之若鶩。

松鶴先生是在三年前第一次讓人送手抄孤本來書齋的。

當時掌櫃并未太在意,第一眼先是被那字吸引,爾後才注意到容。

只是他才疏學淺,所學有限,并未知道這手抄本的容是某個朝代的孤本,還是一名府城的舉人來山平縣訪友,路過書齋時注意到,說出那孤本的名字,方才讓掌櫃知曉。

這舉人在府城極有名,是府城雁山書院的先生,他親口驗證的事,自然很快就傳開。

最後那手抄孤本被舉人花高價買走。

至此,松鶴先生也在縣城這邊出了名,甚至還有不府城的人特地趕過來,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再尋到松鶴先生的手抄孤本。

掌櫃也是暗暗驚奇,不知這松鶴先生是何許人,居然知道這麽多的孤本,甚至還能將其抄錄下來。

要知道,歷來孤本都是掌握在世族大家,旁人想借來一閱都難。

人暗暗猜測,或許這松鶴先生是某個名門族的弟子,觀其字,便知應是自便得名家指點,自風骨,沒個十幾二十年,無法有這般功底。

再說那手抄孤本的容,有些就連那些自詡書香門弟的家族都難得一見。

松鶴先生的份也更加神,實在令人猜測不出。

也不知松鶴先生為何讓人將手抄孤本拿到一個邊境的縣城賣,要是送去府城那些地方,這價格肯定不低。

當時買走手抄孤本的舉人,也是撿了個大便宜。

後來掌櫃就明了,懂得給它擡價,縱使如此,求書的人仍是絡繹不絕。

嚴秀才忙不疊地點頭,“應該的,不過掌櫃你們謄抄完後,松鶴先生的手抄本可要賣給我啊,我是要定了的!”

他已經決定,在書齋謄抄完之前,都要守在這裏,以免被人搶走。

方秀才甚至還表示,如果掌櫃不嫌棄他的字,他可以免費幫忙謄抄,如此也能先觀看一遍孤本。

掌櫃:“……”

幾人徑自地說著,完全忽略一旁的郁離。

郁離也沒想到,一本手抄的書能引起兩個秀才如此激的爭搶,突然意識到傅聞宵這抄書,不止是簡單的抄書。

主要還是容。

看那嚴秀才,都願意花五十兩來買了。

五十兩啊!

來到這個世界,郁離還沒見過這麽多銀子,郁家那九十兩不算,攤分開來,一家才二十兩。

好像有些明白為何這個世界的人對讀書那麽看重,原來讀書人真的很會賺錢。

幸好,掌櫃很快就想起郁離。

現在他看郁離的眼神,可不是什麽落魄的婦人,而是一個財神爺,還是和松鶴先生有關系的人,要不然時隔一年,松鶴先生怎麽會讓送手抄孤本過來?

“姑娘,不知你和松鶴先生是什麽關系?”他一臉和氣地問。

那邊對著手抄孤本不釋手的兩秀才也看過來。

先前他們沒怎麽注意,以為只是個普通人家的婦人,上穿著打扮極為樸素,甚至沒有一件首飾,而且看著很瘦——雖然比一個月前胖了一些,但在正常人眼裏,還是瘦的,一看就是家境不好的平民百姓。

這樣的子,不知和松鶴先生是什麽關系?

沒人知道松鶴先生的份,他住在何,為何將手抄孤本送到山平縣這邊賣。

有人倒是想探尋,可惜松鶴先生只出過兩本手抄本,送過來的是一個四旬左右的婦人,對方啥都不說,看著有些怯懦,沉默得過分,本就問不出什麽,甚至最後大夥兒因為當時沒太在意,是以沒能攔著人問。

郁離已經明白這“松鶴先生”就是傅聞宵,應該是他抄書時所用的另一個名字,相當于筆名之類的。

看這些人激的樣子,自然也不會說,省得他們去打擾傅聞宵。

傅聞宵這麽弱,可經不起打擾,人都要死了,就讓他在生命的最後安安穩穩地渡過。

直接跳過這個問題,說道:“掌櫃,這書多錢?”

掌櫃正要說話,那邊的嚴秀才就說:“我出一百兩!”說到這裏,他有些不好意思,“一百兩是不是太了?”

這可是手抄孤本,是孤本這兩字,就不止值一百兩。

歷來每有什麽孤本現世,都會引來文人墨客爭相哄搶,甚至有時候能賣到千兩銀子都有。不過這是手抄本,自然不會這麽貴,可松鶴先生這字實在太好了,總覺得是這墨寶就值得收藏,更不用說它的容。

郁離先是一驚,正要說話,就見掌櫃馬上道:“不行!”

他轉頭朝郁離笑了笑,溫聲道:“姑娘,松鶴先生的手抄孤本素來珍貴,您若是相信我,我可以將它送去府城那邊拍賣。”

自從松鶴先生的手抄孤本名聲大噪,求它的人極多,若是送去府城的文人聚集的拍賣會,甚至能擡價到三四百兩都有可能。

這世界上,有錢有閑的讀書人還真是不,更不用說那些附庸風雅的商人,都是一擲千金的主。

掌櫃又和郁離說,到時候他們書齋取兩的辛苦費,剩下的都給

如果相信書齋,可以馬上立個字據,先付三十兩的押金,相當于先押在這裏。

那兩個秀才頓時急得不行,好幾次想說什麽,都被掌櫃擋下。

甚至最後嚴秀才表示,他可以出兩百兩。

如果這手抄孤本真送到府城,府城有錢的大把人在,他肯定是搶不過那些人。

郁離看了眼他們焦急的模樣,最後決定接掌櫃的建議。

雖說不太懂拍賣會是怎麽樣的,但也能從這些人的態度中看出這手抄孤本的價值,如此自然是選最優的方案。

想必傅聞宵知道後也會同意的,畢竟他也說過,找書齋的掌櫃就行。

在兩個秀才失的注視下,郁離和掌櫃立了字據,將一份字據收好。

掌櫃說:“最多半個月就會有結果,屆時姑娘再過來便可。”同時將三十兩押金先給郁離。

郁離揣著三十兩,再次意識到讀書人的錢有多好賺。

這個世界窮人很多,但有錢有閑的人也不

等郁離走出書齋,便見那兩個秀才跟了過來。

“姑娘!”嚴秀才朝作揖,一臉誠懇地說,“在下實在喜歡松鶴先生的手抄孤本,不知姑娘能否為在下引見一番?”

方秀才亦誠懇地表示他也是如此。

既然松鶴先生能謄抄一本孤本,肯定能謄抄第二本。

若是能見著人,直接找他抄豈不是更好?

而且松鶴先生的份肯定不一般,若是能與之結一二,也是用無窮。

郁離道:“抱歉,不能。”

這耿直的回答,讓兩個秀才噎住了,自從他們為秀才後,已經很有人對他們這麽不客氣。

不等他們說什麽,就見郁離轉走了,兩人下意識地追過去。

只是他們都是手無縛之力的讀書人,雖說是青壯年,但哪裏快得過郁離,不過一會兒,郁離就將他們遠遠甩在後。

兩個秀才:“……”好快的速度。

**

午後,郁離回到傅家。

第一次沒有直接去堂屋吃飯,而是先回房。

傅聞宵坐在窗邊看書,見風塵僕僕地進來,微微有些驚訝,然後笑道:“離娘回來啦,吃飯了嗎?”

郁離瞅了瞅他,此時在眼裏,面前的這個病弱男人不是什麽沒用的病書生,而是一個很會賺錢的金疙瘩。

原本覺得自己每天能賺幾百文已經夠多了,哪知道人家不出手則矣,一出手就是三十兩,等後續拍賣過後,可能還會有百兩以上……

“怎麽了?”傅聞宵不解地看,覺得的眼神有些怪。

那種看“金疙瘩”的眼神太過直白,讓他有些赧然。

郁離慢吞吞地將今天在書齋發生的事告訴他。

傅聞宵平靜地聽著,臉上沒什麽變化,似乎覺得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等說完後,他道:“離娘決定就好,聽你的。”

郁離:“……”

郁離將那三十兩的押金從背簍裏取出來,要推給他,傅聞宵卻說:“你收著吧。”

郁離疑看他。

“現在咱們家是你來當家,家裏的銀錢自然也由你來管。”說到這裏,傅聞宵面歉然,“也是我的子不爭氣,無法為你分擔,日後也要離娘多擔待。”

郁離:“沒問題!”

也沒強求要一個病弱之人管家理事,他只要好好地待在屋子裏安靜地看看書、寫寫書就好,其他的有和周氏,完全沒問題。

郁離將那三十兩銀子放到裝錢的匣子裏。

轉頭對傅聞宵說:“你的藥快喝完了,明天我去藥店給你抓幾副,你好好喝藥。”爭取活久一點。

傅聞宵笑著應一聲。

接著郁離總算去堂屋吃飯。

周氏坐在堂屋等,這是的習慣,知道郁離午後會回來,都會在這裏等,給盛飯。

回來就直奔房間,也不在意,反而笑瞇瞇的。

郁離從背簍裏取出今兒賣桌屏的錢,一共六兩給

“不是五兩嗎?”周氏疑地問,掌櫃曾說,繡莊收的桌屏可以給三兩到五兩,因做得用心,估能到五兩。

郁離將掌櫃的話和說了說,周氏頓時恍然。

在青石村待久了,總是忘記自己所學的刺繡針法是和京城那邊的繡娘學的,而且還是世家大族的繡娘,技藝自然不是民間的繡娘能比的,那掌櫃只要有眼的,便知道它的價值。

有些不安,生怕會引來什麽麻煩,爾後看了看郁離,又將這不安下。

都過去三年了,應該……沒什麽了吧?

-

下午,郁離睡了一覺醒來,便見郁銀坐在堂屋裏繡花。

現在郁銀跟著周氏學繡花,都是早上來,快到午時回家吃飯,下午再來,待到傍晚。

雖然周氏熱地要留飯,但不好意思蹭飯,家家戶戶都有自己的難,哪裏能留在人家家裏白吃。

見到郁離,郁銀乖巧地一聲大姐,起倒茶水。

郁離將繡莊送的布頭拿出來給,讓用來練手。

這也是周氏提議的,周氏現在主打繡桌屏,看不上這些布頭。

“這要多錢啊?”看到這麽多的布頭,郁銀很欣喜,這些布頭雖然零碎,卻有些面料比較大,可以拿來做荷包,能做很多荷包呢。

郁離說不要錢,繡莊免費送的。

郁銀高興地收下,地向道謝。

接著郁銀一邊繡花,一邊和郁離閑聊,主要是說一些郁家的事。

“……咱們家的牆已經砌好了,和阿爺、阿、大伯、三叔那邊隔開。二姐當時人送磚瓦和黃泥過來砌牆時,阿爺阿他們很不高興,直到二姐說是大姐您同意的,他們才沒說什麽。”

郁老太太他們確實不會高興。

雖然分家了,但因為大家仍是住在一起,只不過不在一個鍋裏吃飯,看著還是和沒分家差不多,如此也方便郁老爺子繼續掌控兒子們。

哪知道二房居然砌起一堵牆,將他們隔開。

更讓他生氣的是,三房見到時,居然也想要砌牆,只是最後被郁老爺子生氣地罵了,才沒有砌。

不過看這況,如果以後發生什麽矛盾,三房肯定也會砌牆的。

到時候老爺子和大房他們算是是被孤立了。

“對了,大伯娘和琴姐、宗哥兒去縣城了,聽說大伯病得厲害,都病了好些天,好像是大伯從村裏回縣城那天就開始生病,大堂哥他們沒辦法,就托去縣城的村裏人回來說一聲,讓大伯娘去照顧。”

郁銀說到這裏,猜測大伯是不是因為分家的事生病的。

當然,也可能是那天被大姐按著跪那事刺激到,讓他回去就生病了。

郁離哦一聲,兒沒放在心上。

大伯生病和有啥關系?反正又不是去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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