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 我殺豬啊
縣令府後院, 縣令夫人正在喝茶看賬本，便聽說姚家的老夫人的馬車驚了馬。
縣令夫人大吃一驚，忙不疊地問：“姚老夫人現下如何？”
“聽說不太好, 姚老夫人了驚嚇, 回去便病倒了。”過來稟報的管家說, “姚老夫人邊的丫鬟今兒去回春堂, 請許大夫過去給姚老夫人看病。”
縣令府的下人正好去回春堂買藥, 認出姚老夫人邊伺候的丫鬟, 方才知曉這事。
回來後便告訴他，他趕過來稟報給夫人。
他知道夫人想討好姚老夫人，最近時常往姚老夫人那邊跑, 得知這事自然得和夫人說一聲。
縣令夫人問：“可知姚老夫人的馬車為何會驚馬？”
管家搖頭：“不知，姚家那邊沒說。”
姚家的規矩嚴，下人不會輕易主家的消息，他們也問不出什麽。
縣令夫人想了想, 一邊讓人將這事告訴衙門那邊的丈夫, 一邊吩咐下人, 為更，再備份禮，要去姚家別院那邊探生病的姚老夫人。
姚老夫人是半月前從府城那邊過來的。
雖然來時并未什麽風聲, 然而山平縣的縣令怎會不知曉, 在姚老夫人來到山平縣時，縣令夫人還特地上門拜訪。
張縣令接到消息後, 很快就過來。
聽說姚家老夫人出事, 他也驚得不行，要是一個不好，估計他這縣令便要做到頭。
見到妻子, 他叮囑道：“你稍會過去，多注意一下，看看姚老夫人那邊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一定不能讓姚老夫人出事。”
縣令夫人哪會不明白，說道：“我知道。”
姚老夫人的份不一般，若在其他地方出事還好，偏偏是在山平縣這邊，屆時姚家若是怪罪下來，他們可討不了好。
縣令夫人很快就收拾好，坐車前往姚老夫人居住的別院。
來到別院，縣令夫人得知汪家的當家夫人也過來了。
汪家是山平縣當地族，家裏的子孫頗為爭氣，曾出過兩榜進士，家中讀書風氣極盛，很讀書人的敬重。
汪家的老夫人和姚老夫人是嫡親的姐妹，極好。
當年一個嫁去北地的姚家，一個嫁來南邊的汪家，就這麽過了大半輩子。
這次姚老夫人來山平縣，是因為汪家老夫人年初時生了場大病，這病斷斷續續好幾個月都沒好全。
得知這消息，姚老夫人惦記著姐妹，特地從府城那邊過來看看。
縣令夫人讓人去通報後，很快便被人引進去。
姚老夫人居住的這座別院，其實是汪家的産業，因姚老夫人過來，汪家便收拾給居住。
姚老夫人是個喜靜的，這裏的環境清幽，十分適合老人家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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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裏，汪夫人正關切地詢問姚老夫人的況。
姚老夫人今兒出城上香，哪知道回來時拉車的馬在半路了驚，害得也遭了大罪。
汪家得知這事，都嚇得不輕。
汪夫人第一時間過來探老夫人。
汪家的老夫人不好，他們也不敢讓老夫人知曉，先讓人瞞著這事，只讓汪夫人一個人過來瞧瞧。
聽聞縣令夫人過來，汪夫人皺眉，說道：“姨母您子不舒服，不如我讓人去打發了。”
雖然知道縣令夫人為何而來，汪夫人心裏仍是有些不高興。
說到底，他們不過是怕姚家的老夫人在這邊出事，影響到張縣令將來的升遷。
姚老夫人說道：“不用，既然來了，便讓進來罷。”
拍了拍汪夫人的手，神態平和，有種看世俗的豁達寬容。
縣令夫人進門時，先聞到屋子裏彌漫的藥味，心裏忐忑，也不知道姚家老夫人病得如何。
接著看到坐在床前繡墩的汪夫人，趕朝笑了笑。
汪家在山平縣的地位極有聲，家裏的讀書風氣極盛，汪夫人的丈夫是一位舉人，不讀書人都想拜汪舉人為師。
可惜汪舉人眼高，山平縣這邊的讀書人很能他的眼，至今沒收幾個學生。
床上的姚老夫人靠著一個松墨引枕坐著。
縣令夫人看過去，見的臉蒼白，額頭勒著抹額，看著有幾分憔悴，不複初見時的富態祥和。
越發揪心，上前行了禮後，關切地詢問姚老夫人的子。
“勞你掛心了，沒什麽大礙。”姚老夫人說。
縣令夫人又關心幾句，見姚老夫人除了臉不太好，并未什麽傷，總算安心。
只要姚老夫人沒事就好。
也識趣，知道老夫人剛了驚，需要好生歇息，放下探病的禮後，很快就告辭。
等縣令夫人離開，床前坐著的汪夫人道：“姨母，您子不適，何必見？”
不太瞧得起縣令夫人，太過趨炎附勢，最近常來別院這邊拜訪姚老夫人，不用問也知道打的是什麽主意。
姚老夫人笑了笑，“我也沒什麽事，是魯嬤嬤們太過張。”
魯嬤嬤給老夫人汗，聞言說道：“不是咱們張，實在是當時的況太過驚險。”轉頭對汪夫人說，“您不知道，馬在半路了驚，只管橫沖直撞，車夫都拉不住，車裏顛簸得厲害，連咱們都不住，何況是老夫人這樣的年紀……”
說到這裏，後怕不已，至今回想起這事，心髒仍是呯呯呯地跳。
魯嬤嬤拍了拍心口，繼續說：“後來，那馬突然就跪了下來，馬車不住沖勢，就要往旁栽倒，幸好當時有個姑娘扶住了馬車。”
汪夫人聽得一愣，“扶住了馬車？”
這話聽著怎麽怪怪的？
姚老夫人乘坐在馬車是姚家那邊的，是專門定制的馬車，車極重，還有拉車的馬的沖勢過來，不說一個姑娘，就是個強壯的大男人也不能輕易扶住罷？
魯嬤嬤點頭，“確實是那姑娘手扶住馬車，將車扶正過來。”
汪夫人聽得一愣一愣的。
床上的姚老夫人見狀不笑了笑，“是不是不敢相信？要不是我親經歷過，我也不敢相信，哪有人的力氣這麽大的？”
“是啊。”汪夫人附和，“你們若說是個男子我還信幾分，可你們說是姑娘……”
姚老夫人又說：“聽老常說，還是個年輕漂亮的姑娘哩。”
老常就是趕車的車夫。
汪夫人十分驚奇，說道：“不管如何，今兒救了姨母，我們是得好好謝。”然後又問，“不知那姑娘是哪裏人？改日我得帶些禮過去親自謝。”
那姑娘救了姚老夫人，也是他們汪家的恩人。
魯嬤嬤搖頭，說道：“我們不知道。”
“你們不知？”汪夫人詫異，“怎會不知？”
“將車扶好後便走了，走得太快，我們不住。”魯嬤嬤說，“不過看的穿著打扮，應該是附近村子裏的人，今兒應該是進城買東西的。”
汪夫人聽罷有些憾，山平縣附近的村子太多，若是一個個找過去，不知要花多時間。
而且這麽做的話，顯得大幹戈，引來太多的注意對那姑娘可不好。
雖是如此，仍是道：“沒關系，既然是附近村子的人，應該還會進城采買，我讓人多注意便是。”
至于老夫人說是個漂亮的年輕姑娘，汪夫人想像不出有多漂亮。
見過那些鄉下來的姑娘，們不同城裏的姑娘那般養，還要下地幹活，風吹日曬的，皮曬得黝黑糙。就算家裏疼惜些的，也免不了要幹一些屋裏屋外的活，很有能養得漂亮。
鄉下的姑娘就算漂亮，多也會打些折扣，應該是個皮微黑的姑娘吧。
聞言，姚老夫人神好了一些，笑道：“那就麻煩你了。”
汪夫人笑著點頭，心知姨母心裏是謝那姑娘的，希能當面謝，看來那姑娘以後的造化可不小。
當然，心裏也是謝的，以姚老夫人這把年紀，要是馬車真的翻了車，的罪可不輕，只怕姚家那邊會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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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裏一下子多了三百多兩銀子，郁離心裏都踏實不。
果然錢是人的膽，手裏有錢，心裏不慌。
每天領到當天的工錢後，郁離買起東西來更是大手大腳的，每次背簍裏都堆得滿滿的，差點就放不下。
這樣的日子一長，總會遇到一些去縣城買東西的村民。
青石村的人在縣城見過好幾次，有時候是在路上遇到，有時候是進店裏買東西時遇到。
偶爾午後有人也見到背著沉甸甸的背簍，從村口走進來。
久而久之，大夥便知道郁離應該是在縣城找了份營生。
要不然，怎麽總是往縣城跑？傅家總不會有這麽多的東西要采買吧？
大夥兒聊天時，都忍不住猜測，郁離在縣城裏找了什麽活計？
這日傍晚，郁離去挑水時，遇到一群在樹下閑聊的大娘。
現在天沒亮就要出門，只好改為傍晚去挑水、砍柴，給菜園子澆水等，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村裏那些大娘們喜歡拿著針線等東西，坐在樹蔭下，幹活閑聊兩不誤。
見郁離拎著兩桶水經過，有個大娘住，問道：“離娘，聽說最近你總往縣城跑，是不是在縣城找了什麽活計？”
郁離停下來，認真地點頭。
另一個大娘好奇地問道：“離娘，你找的是什麽活？”
周圍很多人都看過來，好奇郁離在縣城找到什麽營生，能讓每天都買這麽多的東西回來。
當然，也許不是自己買的，是傅家出錢讓買的。
因傅家大方地給郁離調理子這事，兩三百文的補藥都讓吃個大半年，更是坐實傅家有錢的傳聞。
是以看到郁離買東西，他們雖然羨慕，卻也沒往郁離賺錢方面想。
那些家裏有閨的人家都想知道郁離在縣城的營生怎麽樣，自家的姑娘能不能也去找一份來做。
鄉下人除了在地裏刨食，農閑時去打點零工外，便沒什麽額外收。
不是每個姑娘家都會做針線活，做得不好看，人家繡莊是不會收的，只能在家裏幫忙幹活。
在他們的印象裏，郁離好像除了埋頭幹活外，啥都不會。
不像郁銀那樣會做針線活，腦子也不怎麽靈活，實在想不出在縣城能找到什麽活幹。
在鄉下人眼裏，縣城很大，找活幹可不容易，村裏的男人找的都是一些力活，其他的實在找不到，姑娘家更不知道要找什麽活了。
這會兒，見郁離在縣城找了活計，先不管能賺多錢，至可以賺些零花錢使使。
不管是多，總歸自己的。
姑娘家年紀大了，也該存點私房錢，日後若是嫁人了，手裏也有銀錢使。
他們問，郁離便答：“殺豬。”
“啥？”
瞬間，所有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臉上出錯愕之。
以為他們沒聽清楚，郁離淡定地重複一遍：“是殺豬。”
衆人：“……”
很好，他們終于確定自己沒聽錯，說的確實是殺豬。
“你、你幹的是殺豬的活？”說話的人聲音都有些不利索，“你會殺嗎？”
郁離點頭：“當然會。”
現在都殺了快兩個月的豬，怎麽不會？
很快有人反應過來，趕道：“不對，你咋去找這種營生？這不是力氣活嗎？你一個小姑娘……”
“我有力氣啊。”郁離回答。
“……”
對哦，大娘們總算想起，離娘的力氣可不小。
殺豬是力氣活，沒個力氣做不了。
道理是這個道理，只是——殺豬這活怎麽樣也和姑娘家扯不上關系吧？再看那張俏生生的臉，想到居然去殺豬……
衆人還是覺得有些難以接，神恍恍惚惚的。
郁離見他們沒有什麽要問的，提著水就走了。
等走遠，他們總算反應過來，紛紛聊起來。
“離娘幹的這活……也不是普通人能幹的。”
“是啊，不知道一個姑娘家，咋去找份殺豬的活計？咋樣想的？”
“聽說殺豬賺錢的，隔壁村的焦大爺以前就是殺豬的，殺一頭豬可是有好幾十文呢，焦家幹殺豬這活，都建起青磚瓦房，讓人羨慕的。”
“可離娘一個人殺不了一頭豬吧？就算有幾十文，也要和別人分的。”
“確實……”
那些原本還準備參考郁離，看看在縣城找什麽活計，也讓自家兒和一起去的人瞬間就歇了這心思。
他們家兒可幹不了。
不說他們兒，就算是大男人也幹不了，殺豬不僅要力氣，還要技和膽量，還真不是普通人能幹的。
郁離這膽子咋這麽大呢？居然敢殺豬。
衆人都極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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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關于郁離在縣城找了份殺豬營生的消息就傳遍整個村子。
聽到的人都是一臉恍惚，不敢置信。
要是說哪家的兒子去殺豬，他們倒覺得沒什麽，可郁離是個姑娘啊，咋找了個殺豬的活？
這消息很快傳到郁家那邊。
郁老太太人都懵了，轉頭問：“老頭子，你聽到了嗎？離娘那死妮子在縣城裏找了份殺豬的活。”
郁老爺子點頭，表示聽到了。
郁老太太很不可思議，嘟嚷道：“怪不得這死妮子膽子那麽大，都敢殺豬了，打人不是正常的？”
不說打人，還忤逆長輩……
還有什麽是不敢做的？
王氏路過時，正好聽到老太太的話，眼睛一轉，突然說：“娘，離娘居然去幹殺豬這活，以後會不會殺紅眼，哪天就拿把殺豬刀回來，誰惹生氣，就砍誰啊？”
郁老太太：“……”
郁老太太差點想打人。
氣道：“你啥意思？想說離娘會拿刀回來砍我們不？”
王氏一臉無辜，“娘，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離娘的膽子大的，原來還幹殺豬這活，以後咱們最好不要再惹，不然哪天一把殺豬刀提回來……”
說的也是心裏話。
現在他們三房真的不敢惹郁離，見到遠遠繞開，若是繞不開，就立刻認慫，只求不招惹。
不過大房就不一定了。
可沒忘記大房還有兩個讀書人，他們被拘在縣城讀書，沒回來過，只怕不清楚郁離的殺傷力。
要是哪天他們要對郁離出手，那就有樂子瞧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分家，王氏現在見不得大房好。
要是郁敬德兄弟倆哪天有出息，不僅不高興，反而會非常難。
郁老太太一口氣憋在心口，差點就窒息。
想罵王氏，然而郁家已經分家，王氏在三房當家作主，不再婆母轄制，還真是不怎麽怕。
沒了管家權的老太太，就像被拔了爪子的老虎，沒什麽可怕的。
竈房裏，正在燒火做飯的郁琴聽到外頭的聲音，有些恍惚。
離娘居然去幹殺豬的活？這不是殺豬匠嗎？
怎麽敢？
想到郁離那秀致的模樣，郁琴有種錯。
現在郁離變化太大，好得都不敢認，總覺得每看一次，又變得更漂亮，漂亮得讓自己開始自卑。
以前郁琴覺得，自己是郁家最麗的姑娘。
也是村子裏最麗講究的姑娘，村裏的那些姑娘又黑又土又糙的，如何和自己比？
現在才發現，在已經胎換骨的郁離面前，自己原來并不算什麽。
不過當得知郁離居然去幹殺豬這活，每天和那些臭哄哄的豬為伍，郁琴又覺得長得再漂亮也不算什麽。
這得多髒啊？
郁琴都有些同了，也不知道幹啥要去找這樣的活，不是白罪嗎？
吃過晚飯，郁琴見天快要暗下來，去院子收服時，正好看到路過的郁離。
一個沒忍住，主張口住人：“離娘。”
郁離停下，平靜地著。
對上的目，郁琴心髒控制不住跳，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