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 114 章 最好的報答
郁離在餘慶縣多待了幾天。
前三天都待在別院裏, 教那些姑娘練。
雖然只是門的基礎,然而想要每一個步驟都練得符合標準并不容易,畢竟這種是針對新人類設計出來的, 符合的是新人類的素質要求。
這個世界的人都只是普通人質, 想要練好真的很難。
姿勢越正確, 他們便會越痛苦。
就像要將全的筋骨都扭轉過來一般, 若非大毅力者, 本無法吃這樣的苦頭, 承這般的痛苦,甚至一直堅持下去。
這些姑娘還是忍不住哭出來了。
只是們都是一邊哭一邊練,沒有一個人說要放棄。
雖然們上還有傷, 可是一個個都不在意那些傷,沒一個肯歇著,寧願痛得死去活來,也好過待在屋子裏胡思想。
有這麽一出, 讓這些姑娘再也沒法自閉麻木, 每天只想著怎麽練好, 然後在練的過程中,好好地大哭一場。
等到第三天時,們的神狀態看著都好了許多, 也不再空麻木、一副了無生趣的樣子。
宣懷卿和屠老大過來時, 見到們現在的模樣,也十分驚訝。
他們以前也從匪寨裏救過一些落難的姑娘, 但無一例外, 們都要經歷過很長一段時間煎熬才能走出來,甚至有些走不出來的,在無人注意之時, 選擇自我了斷。
這讓人十分痛心,們遇到這些事,并不是們的錯。
可就算有人這麽告訴們,們仍是無法走出來。
這次救回來的十幾個姑娘,宣懷卿和屠老大也同樣擔心們,怕引起們的反,兩人盡量不出現在別院,也讓侍衛只在前院待著,別到們面前晃。
宣懷卿和屠老大、沈縣令他們到來時,這些姑娘剛練完。
們渾大汗,那一張張臉還有青紫腫脹的痕跡,然而一個個臉上的神不再麻木,而是有了些異樣的神采,就像是對未來的生活終于生出期盼。
幾人站在遠看著,沒有貿然靠近。
還是郁離發現他們,轉頭和那些姑娘說了一聲,然後們商量了下,跟著郁離過來,謝幾人的幫助。
雖然是郁離將們從匪寨救出來,但若不是沈縣令請來剿匪,只怕們也不會這麽容易逃離那裏,甚至還撥了這別院給們暫時居住養傷,這份還是要承的。
見們恭敬地行禮叩謝,沈縣令有些不自在。
他趕道:“你們不用客氣,其實我也沒做什麽。”接著又道,“你們暫時先在這裏安心地住著,等你們的傷養好了,你們再……”
他看著這些姑娘,言又止。
宣懷卿一看就知道這人不擅長這種事,直接將他開,朝們道:“郁姑娘已經將你們家裏的況告訴我們,日後你們想歸家或者是想留下都可以。若是想留下的話,我那邊有一個莊子,就在府城那邊,莊子裏有不姑娘,你們可以去那邊做事,和們作伴……”
雖然他沒有明確說什麽,但是那句“莊子裏有不姑娘”,便讓山娘們明白,那些姑娘的遭遇應該和們差不多。
都是無法歸家的可憐人。
們不看向郁離。
郁離眨了下眼睛,說道:“我以前在賭坊裏救過幾個姑娘,們不想回家,便去了宣爺的莊子。”想了想,又補充一句,“以後有空,我也會去看看們。”
正好四月份的府試,要送傅聞宵去府城,可以過去看看。
有郁離這句話,這些姑娘頓時安心下來。
們也不是不相信宣懷卿,而是經歷過太痛苦的事,對這世界太防備,無法再輕易再付信任,除了郁離。
宣懷卿暗暗松口氣,覺得請郁離來剿匪真是請對了。
不僅能一人就輕松幹掉整個匪寨,還能安這些難的姑娘,格外的省心。
沈縣令也覺得很輕松。
歷來剿匪,其實最難的還是安置那些害者,他也很怕這些姑娘一個想不開,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做出什麽傻事,那實在令人心痛。
現下們看著應該不會做傻事,以後會好的。
沈縣令今日過來,除了看這些姑娘的況外,也是給郁離送賞銀來的。
說好的五百兩,那是一文都不,他激地說:“郁姑娘,這次多虧有你,我們審訊過了,燕子山的匪寇們一個都沒有跑掉,也沒有讓他們出去通風報信,這次的剿匪很功。”
銀礦事關重大,知道的人越越好。
若是按正常流程來剿匪,他們不可能將所有的匪寇都捉住,肯定會有網之魚,特別是匪寨裏還有一條道,只要匪寇覺得不對,直接往道鑽,等他們發現後追過去,只怕那些匪寇早就跑掉了。
聞言,宣懷卿和屠老大都忍不住看郁離。
匪寇當時不敢跑,只怕是被山崩從屋裏嚇出來,然後不等他們反應,就被人直接幹掉了。
招不在新,管用就行,只要匪寇住在山裏,以後這種事只多不。
夜深人靜之時,誰又能分辯那山崩是天災還是人禍?聽到靜,只會迅速地從屋裏跑出來,也不敢到跑。
郁離拿到五百兩賞銀,是五張銀票,每張一百兩。
“不客氣。”此時看沈縣令的眼神很親切,說道,“日後若是還有這種事,隨時可以我。”
只要賞銀到位就行。
沈縣令沒聽出的意思,十分地說:“郁姑娘,你是一位心懷天下的義士,我已經將這次的事上報府尊。”
郁離哦一聲,沒怎麽放在心上。
倒是宣懷卿和屠老大很高興,上次青崖山剿匪時,發生得太突然,府完全沒反應,再加上他們不暴郁離的存在,以免給郁離的家人朋友帶來危險,所以在上報府尊時,對外模糊的份,只說是一名義士。
這次剿匪,是府特地將請過來的,且有了充足的準備,在府尊那裏可以說得詳細一些,且兩次剿匪的功勞下來,府尊怎麽也會有些表示吧。
沈縣令還有事忙,很快就離開。
郁離住宣懷卿和屠老大,取出一百兩銀票給他們,說道:“宣爺,這一百兩給那些侍衛分吧。”
原本宣懷卿帶人來剿匪的,按正常流程,這賞銀是大家一起分。
雖然他們最後沒做什麽,但也幫忙跑,郁離覺得不能什麽表示都沒有,決定勻出一百兩給他們分一分。
明白的意思後,宣懷卿有些好笑,將銀票推回去,“郁姑娘不必如此,他們來此一趟,自然也是有賞錢的,我不會虧待他們。”
屠老大也說:“宣爺說得對,這錢離娘你就自己收著吧。”
郁離看了看他們,見他們不收,便也沒堅持。
等回到後院,看到那些姑娘,拿出三百兩給山娘,說道:“山娘,這錢你們收著,你們拿去安置。”
山娘有些愣,下意識推回去,“不用……”
“收著吧。”郁離不容拒絕,“等你們養好傷後,不管你們回家還是留下,都需要用到錢的時候。”
手裏有錢,做事才不慌。
遇到這些事不是們的錯,郁離給們錢安置,也是希們手裏有些銀錢傍,有底氣一些。
雖然不說,但不代表不知道這個世界對子的諸多束縛。
特別是經歷這種事的子,在世人眼裏,們名聲損,甚至有些人覺得們死了比活著好,就怕有些迂腐之人為了所謂的名聲們去死。
在郁離眼裏,生死之外無大事,人命是最寶貴的,不想讓們遇到那些事,總要給們留條後路,錢便是給們留的後路。
山娘怔怔地看著,最終將這錢收下了。
“謝謝……”哽咽地說,“我們真的不知道怎麽報答您……”
郁離拍拍的肩膀,說道:“不用謝,你們好好活著,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
山娘說不出話來。
其他姑娘站在門口,默默地看著,眼裏有淚閃。
們經歷了那些不堪的事,在世人眼裏,已是殘花敗柳,活著就是恥辱。
可是現在有人對們說,們活著對而言,就是最好的報答,不需要們激,只要們好好地活著。
接著郁離告訴們,後天就準備離開了。
“您……要去何?”山娘遲疑地問。
郁離笑道:“我是山平縣那邊的,家裏還有人等我,出來有好幾天,得回去了,不然他們會擔心。”
山娘心裏生出些許不舍,但也明白總要回家的,不可能一直陪著們。
其他姑娘走進來,一個個沉默地朝郁離行禮。
們不知道怎麽報答、謝,現在的們一無所有,說報答什麽的都是空談。只能如說的那樣,們努力地活下去,努力地練好教們的,希將來能幫得上。
**
宣懷卿他們很快就知道,郁離將賞銀中的三百兩給了那些姑娘。
他怔然許久,轉頭對屠老大說:“屠叔,沈嘉學這賞銀是不是還給了?下次要是有這種事,得讓他們再多給些賞銀。”
屠老大笑道:“宣爺說得是!不過這賞銀是沈縣令自己掏腰包的,可不是走府的公賬,一般剿匪的賞銀可沒這麽多。”
除非是朝廷那邊下令大軍去剿匪,屆時剿匪所得的財,會心照不宣地拿出一部分賞賜下頭的將士。
這次燕子山匪寨裏的東西不,但因為涉及到銀礦的事,裏頭抄出來的財都要封箱裝好,送去府城那邊,由府尊過目。
想從裏頭昧下些東西是不可能的。
宣懷卿想想覺得也對,不嘆氣。
他突然覺得自己郁離來剿匪,說好的五百兩,最後只拿到兩百兩,莫名地有些愧疚。
若他補上三百兩給,覺可能不會收,反而會弄得尷尬。
沈縣令特地騰出空來找宣懷卿,聽到這話,道:“這位郁姑娘倒是個極有原則的。”然後又問,“宣小將軍,你是從哪裏找來這樣的能人異士?覺比京城裏的那位國師靠譜多了。”
聽說當年國師也是一位能人異士,被聖人請出山,然後就封為國師。
他們這些年輕人對國師沒啥覺,這些年,國師深居簡出,說要給聖人煉仙丹,也不知道有沒有真的練出來。
宣懷卿嗤笑一聲,“國師?他哪能和郁姑娘比。”
這話聽著就大逆不道,對國師沒有毫的敬重,反而頗為鄙夷。
沈縣令忙道:“我的小將軍,這話你可別在外頭說啊!”他小聲地說,“你十歲後就離開京城,可不知道國師厲害著,雖然他很面,但若是他對哪位皇子表現出些許青睞,那可不得了……”
想到什麽,他微微瞇起眼,“你還記得鎮國公府的傅世子嗎?那傅逍何等驚才絕豔之人,最後還不是……”
宣懷卿臉驀地有些沉,然後深吸口氣,“我都遠在南地,還怕他聽到不?要是國師真有如此通天徹地本事,能聽到遠在南地的我的話,那我無話可說。”
沈縣令臉上的神也淡了幾分,不嘆氣。
只要有心人之人,都能察覺到現在京城的局勢很不好,自從四年前,鎮國公世子傳出死訊後,好像很多事都變了。
他會來餘慶縣當這縣令,也是家人特地送過來的。
不管如何,南地遠離京城,就算京城有什麽,也影響不到這邊。
**
回去的前一天,郁離特地去逛了逛餘慶縣,準備買些東西回去。
難得來這裏,肯定要好好地吃一吃,逛一逛,看一看的。
花了大半天,郁離就將餘慶縣逛完。
發現,餘慶縣比山平縣要小,連碼頭都破破爛爛的,沒有多商船貨船來這邊,怪不得沈縣令想要重建碼頭,引一些商船貨船過來,發展餘慶縣的經濟呢。
倒是餘慶縣有些特産不錯,例如縣城裏做的一種米餅就好吃的,將米磨漿,然後做餅子。這餅子可以烤,可以煎煮,還可以切或塊,做湯什麽的,加淋上澆頭,格外好吃。
郁離沒忍住,一口氣買了一大袋店裏做好的米餅回去。
這些米餅烘烤得幹幹的,的,可以放上兩個月都不會壞,想吃就拿去泡了,煎煮油炸都行。
得知郁離就要離開,沈縣令讓妻子給郁離下子,請去作客。
郁離對這種宴會不太興趣,不過看在沈縣令那五百兩的賞銀份上,便去了一趟。
宣懷卿得知後,也跟著一起過來。
沈縣令的妻子是京城人士,是伯府的千金。
和丈夫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夫妻倆的極好,并不想和丈夫分開,便隨丈夫來南地上任。
這一路上,吃過不苦頭,看到不苦的百姓,原本還有些千金貴的脾氣,現在倒是變得穩重不。
自從從丈夫那裏聽說郁離所做的事,讓不有些好奇。
只是沒想到,不僅郁離來了,連宣小將軍都來了。
看宣小將軍的樣子,不知的,還以為是怕自己這縣令夫人要對剿匪的義士做什麽,特地過來鎮場子的。
宣懷卿一點也不見外,朝沈夫人道:“聽說沈夫人的廚子是從京城帶過來的,能做得一手好菜,不介意我也來蹭頓飯吧?”
沈夫人掩一笑,盡顯大家閨秀的端莊氣度。
“不介意,小將軍能賞臉是我的榮幸。”然後又轉頭對郁離說,“郁姑娘也請,不必拘束。”
郁離確實沒有什麽拘束,甚至聽宣懷卿說沈家的廚子是京城來的時,突然對這頓飯充滿期盼。
沈夫人一邊招待郁離,一邊暗暗觀察。
這是以前從未接過的姑娘,不像京城裏的那些千金貴,一舉一,皆符合規矩禮儀;也不像那些市井中為生活奔波的平凡子,實在難以形容是什麽樣的。
但毫無疑問,這姑娘長得很漂亮,不笑時清清冷冷,看著很難親近,但和說話時,人意外的很乖,很容易就讓人喜歡上。
今天的宴會是私人宴會,再加上宣懷卿和沈家有私,于是也不分什麽男席,大家一起坐下吃飯。
席宴上,沈縣令朝郁離敬酒,謝這次的幫助,一口飲下。
郁離也要端酒回敬時,宣懷卿趕道:“郁姑娘,你不能喝酒!”
先前過來時,屠叔可是特地提醒他,不要讓沾酒,以免遇到去年中秋的事,喝醉後萬一不知道跑哪裏去就不好了。
郁離哦一聲,乖乖地放下酒,以茶代酒。
沈縣令夫妻看了看郁離,又看看宣懷卿,兩人心中一突,他們記得宣懷卿還沒有婚配……
宣懷卿看到他們的眼神,心髒微跳,然後道:“聽說郁姑娘的夫婿是今年山平縣的縣試案首,是個十分有才華的,下個月他要去府城參加府試,郁姑娘屆時也要一起去府城……沈嘉學,你要是也去府城,說不定還能再見面。”
沈縣令夫妻聞言,真的驚訝了。
居然已經親了?他們先前見宣懷卿跟過來,還以為他是……
夫妻倆斂去多餘的心思,用心招待郁離。
這一頓算是賓主盡歡,郁離也非常滿意,果然不愧是京城來的廚子,做的飯菜別有風味。
又吃到好吃的東西,雖然還沒吃飽,不過郁離很是高興。
翌日,郁離準備離開時,沒想到沈家還派人送一些餘慶縣的土特産過來,讓帶回去。
聽說只是一些吃食,不是什麽貴重之,郁離便沒有拒絕。
朝送東西過來的沈家下人說:“麻煩幫我謝過沈縣令和沈夫人,這些我便收下了。”
屠老大這次也和郁離一起回去。
餘慶縣這邊的剿匪很順利,又有沈縣令心善後,用不到他,所以他也沒什麽事,和郁離一起回山平縣。
回去的路上,郁離問屠老大,“屠叔,你一直待在山平縣,是不是這邊有什麽事需要你盯著?”
要不然,他應該跟著宣懷卿才對。
這些日子,也算是弄明白屠老大和宣懷卿之間的關系,屠老大私下是為將軍府做事的。
屠老大沉聲道:“山平縣這邊與夷人聚居地靠得太近,山的那頭還比鄰南詔、安南等地,時常有探子混進來探查大慶的況,不得不防。”
去年宣懷卿便是為追查那些探子,差點就陷在山裏。
郁離哦一聲,對這些事沒什麽想法,反正只要不舞到面前,不在面前作,就不會去多注意。
他們早上出發,因為并不趕路,所以這客船開得也不快。
回到山平縣時已經是大半夜。
兩人下了船,見郁離提著沈家送的東西,還有自己買的,屠老大問道:“離娘,要我送你嗎?”
“不用。”郁離擺手,“屠叔你回去歇息罷,我就不送你了。”
屠老大:“……”
好吧,他有時候總會忘記有連匪寇都能幹個的戰鬥力,單看的外表,這麽漂亮纖瘦的姑娘,大半夜一個人走在外頭,總會擔心幾分。
不過現在山平縣已經沒有賭坊,晚上在外頭晃的閑漢都了許多,倒也沒有那麽危險。
和屠老大道別後,郁離拎著東西回疏影巷。
回到疏影巷的房子,沒有敲門,直接翻牆進去。
進門後,將東西先放在前院的廳堂,然後去後院,準備回房找服洗漱。
在開門進房時,屋子裏響起一道警覺的聲音,“什麽人?”
“是我。”郁離開口道。
“離娘?!”傅聞宵驚喜地一聲,迅速地從床上起來,去點亮油燈。
發現真的回來了,他忍不住激地上前,然後一把抱住。
郁離:“……”
郁離克制住沒有將他推開,只是臉頰偏了偏,仍是能嗅聞到他上的氣息,有桂花的花香。
最近家裏洗漱用的珠子是桂花味的,大家上都沾著桂花味。
只是這人上的桂花味比較綿長,也不知道是不是服上都薰著這種味兒了。
傅聞宵只是抱了下,便克制地放開手,笑盈盈地說:“離娘,你回來啦,我很高興。”然後又拉著檢查,“沒有傷吧?”
郁離道:“沒有。”
耐心地站在那裏,等他查看完後,方才道:“行啦,我要去洗漱,你可以放開我了。”
要不是看在他還脆弱的份上,不好使力,在他抱過來時就推開他。
傅聞宵垂眸看,墨玉般的眸子在燈下,閃爍著溫和的笑意。
他有些赧然,“我只是很高興你回來了。”
郁離心平氣和,“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