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 120 章 府城作客
來到府城的第一晚, 兩人也是同床共枕。
在外人眼裏,他們是夫妻,宣府的人自然也不會給他們安排兩間房。
郁離沒說什麽, 給傅聞宵輸完異能後, 便安然地上床睡覺。
這讓原本以為會趁機分房睡的傅聞宵有些迷, 爾後想到最近的反常, 心髒有些不規律地跳了下。
這一晚, 他反而沒怎麽休息好。
翌日醒來時, 郁離看他疲憊的模樣,疑地問:“你沒睡好?”
他輕輕地嗯一聲,說道:“可能是水土不服吧。”
聞言, 看他的眼神多了幾分同,果然不好的人,出趟遠門的反應都這麽大,所以人有一個健康的是一件多麽幸運的事。
吃過早飯, 管事給他們準備了馬車, 要送傅聞宵去府衙那邊報名。
今天就是府試報名的最後兩天, 傅聞宵得早些去報名。
郁離也跟去了,主要是想出去逛逛,難得來府城, 那肯定得多出來走走看看的。
馬車一路駛出宅子, 朝著縣衙而去。
郁離掀開車簾,好奇地往外看, 發現府城和縣城果然很不一樣, 這裏的道路寬敞又整潔,周圍的房子看著都高大不,路上行人的穿著似乎都面許多。
當然, 也有可能是住在附近的都是生活水平比較高的人的原因。
等馬車抵達縣衙附近,他們下車時,發現汪舉人已經等在那裏。
除了汪舉人外,還有給傅聞宵作保的廩生。
和縣試不同,參加府試的士子需要有兩位廩生作保方可試,這次也依然是汪舉人幫忙安排。
各地的府試的規矩各有不同,不過都是大差不差的。
像是慶安府這邊,士子報名府試時,必須要有廩生一起陪同,證明份,等府試開考時,廩生更是要到場。
傅聞宵客氣地與他們見禮,然後一起進府衙。
郁離沒有跟進去,坐在馬車裏等著。
可能是臨近報名的截止時期,今日來府衙的士子很,不過一會兒,他們就報好名出來。
傅聞宵謝那兩位廩生,兩人也客氣地回禮。
送走兩位廩生後,汪舉人跟著來到他們的馬車這邊,見到車上的郁離,便笑道:“弟妹,你們今日有什麽安排?要不要為兄帶你們去府城逛一逛?”
他以前在府城的雁山書院讀書,在這邊也住過幾年,對府城還算悉。
郁離對此可有可無,轉頭看向傅聞宵,由他安排。
傅聞宵提醒道:“汪兄,你今日不是還有事嗎?我們就不占你的時間了,你去忙罷。”
今日因為他要來府衙報名,是以汪舉人特地空過來。
汪舉人確實還真有事,他在府城裏有不同窗好友,得知他來府城,都給他下帖子,請他去過去相聚。
汪家在府城也還有一些親戚要走。
他有些憾,比起那些同窗親戚,其實他更想和傅賢弟一起探討書法。
“好吧。”汪舉人一臉不舍地說,“等我忙完後,我再來找你們。我對府城悉的,知道有很多風景不錯的地方,下回再與你們一同去。”
傅聞宵笑道:“多謝汪兄。”
汪舉人離開後,傅聞宵轉頭看郁離,問道:“離娘,你想去哪裏逛?”
郁離看了看他的臉,“要不你先回家歇息吧,我自己一個人去就行。”
傅聞宵自然是拒絕了,墨玉般的眸子著,語氣溫煦,“我也是第一次來府城,想和你一起去看看。”
“那行吧。”
郁離沒再拒絕,大不了等他撐不住,給他輸點異能就是。
郁離探頭問車夫:“府城這邊哪裏比較熱鬧?先去熱鬧的地方逛逛。”然後又補充一句,“那些熱鬧的地方有沒有好吃的?”
車夫提了一個地方,見應下後,便調轉車頭。
出門前他得到管事的吩咐,只管聽兩位貴客的話便是。
馬車一路噠噠噠地前行,約莫兩刻鐘,便能聽到周圍熱鬧的聲音,還有市井特有的煙火氣息。
郁離雙眼一亮,掀開車簾往外看,果然看到一條熱鬧的街道,街道兩邊商鋪林立,還有一些專門賣各種吃食的店鋪。
大街旁的巷子裏,更是煙火蒸騰,到都是食鋪攤子,煙火氣很濃重。
郁離讓車夫在街口停車,兩人在這裏下車。
比起坐著馬車去逛街,更喜歡用自己的雙去逛,走走看看,這種臨其境之才是最讓人喜歡的。
郁離很喜歡這個世界安穩、寧和的氛圍,人們都努力踏實地生活。
街上的人很多,比縣城熱鬧多了。
這時,傅聞宵去拉的手,見看過來,他鎮定地說:“人太多,會被散。”
郁離看了看,確實如此,被散也沒什麽,他弱,萬一被沖撞到可不好。
于是便默許他牽著。
兩人一路逛過去,郁離興致的,的胃口非常好,幾乎是從街頭吃到街尾。
不一會兒,傅聞宵手裏拿著幾個油紙包著的食,都是買的。
兩人上都是食特有的香味兒。
每當看到自己沒吃過的新鮮吃食,都要去買一些,當然這些吃食有的好吃,有的一般,吃到好吃的,還會和傅聞宵分,然後問他好不好吃。
在期盼的目中,傅聞宵每次都會說:“好吃。”
這時會很開心,有一種和小夥伴分食功的愉悅。
傅聞宵覺得就像個小孩子似的,探索食樂此不彼,吃到好吃的東西,就會讓開心很久。
不過這種置人間煙火之中,與心儀之人吃同一種食的心,確實很好。
還沒到午時,傅聞宵已經吃飽了。
郁離仍是意猶未盡,轉頭看了他一眼,倒也沒有再繼續,隨便買了一些東西,兩人便坐馬車回宅子裏歇息。
因在外頭吃飽了,回去時他們沒有再吃午飯。
傅聞宵去洗漱過後,被催著上床歇息,至于,則換了套方便行的,到院子裏練。
等他睡醒時,發現居然還在練。
練得滿頭大汗的,上的服都了大半。
院子裏沒有什麽人,下人們都得到吩咐,沒事別過來打擾,就算看到在練,大多數人也以為只是隨便練練,并不知曉所練的這套代表什麽。
傅聞宵披著服,坐在窗前看。
因為剛睡醒,他的眉眼間還有些倦怠慵懶之,整個人懶洋洋,有幾分閑散之意,外人很能看到他這般模樣。
許是注意到他的目,院子裏的人終于立正收手。
扭頭看過來,隨便了臉上的汗水,來到窗邊問他:“你怎麽起了?不多睡會兒?”
注意到他的臉仍是不太好,難道水土不服這麽嚴重的?
傅聞宵拿出帕子,隔著窗給去臉上的汗水,說道:“離娘進來喝些水吧,你的服都了,先去換服,省得生病。”
“我不會生病。”
郁離隨口應一句,不過仍是乖乖地去換服。
等換好服,傅聞宵讓人送來洗漱的水,順便洗漱一番。
見傅聞宵自然而然地指使那些下人幹活,不多看他幾眼。
“怎麽了?”他笑著問,給遞了一杯水。
郁離一口喝完,一雙眼睛瞅著他說:“你好像很習慣被人伺候。”
傅聞宵的神一頓,正要說話,又聽到說:“聽說你們家以前是行腳商,家裏的生意後來做得很大,有很多人伺候,是嗎?”
傅聞宵:“……”
純粹是好奇,并不摻雜其他心思。
傅聞宵啞然片刻,說道:“其實我也不是很習慣被人伺候,像洗漱更這些,我習慣自己來。”
說到這裏,他臉上的神微斂。
郁離奇怪地看他,怎麽他看起來心又不好了?
向來不耐煩這種猜來猜去的事,有什麽就直說,若是其他人,兒就懶得理會。不過這人不好,可不能讓他什麽都積在心裏,萬一積郁疾可不好。
要是傅聞宵好,現在可以拉著他去打一架,讓他累到筋疲力盡,這樣就沒空想東想西。
幸好,傅聞宵很快就自我調節好,恢複正常,問明天有什麽安排。
“距離府試還有一些時間,你想去何,我可以陪你一起。”
郁離道:“你不讀書嗎?”
先前他去報名時,聽到附近有人說,府考將至,很多士子報名完後,都開始用功讀書,為府試作準備。
那些士子都想取個好名次。
傅聞宵含蓄地道:“也不用時時讀書,我在縣城時便沒有落下,現下臨時抱佛腳也無甚用。”
要是他這話被那些參加府考的士子聽到,一定要破口大罵。
誰說臨時抱佛腳沒用?越到要關頭,就越要刻苦,哪個讀書人不是如此?
然而郁離聽到這話,卻是一臉認同。
這讀書就像是練,平時要多努力,不能斷,臨到關頭再練,有什麽用?
“那行吧,明天我想去城西那邊看看,聽說那裏有一個瓦市很熱鬧。”郁離笑著說,“我聽廚房裏的齊大娘說,城西那邊有一家酒樓的飯菜很好吃。”
“灑掃的李大娘也說,城西還有一家賣羊餅的也很好吃。”
“小夏還說,城西的炙也好吃……”
…………
看掰著手指頭數過去,傅聞宵啞然失笑。
說的這些人應該是這宅子裏伺候的下人,還沒到一天,沒想到就和們說上話。
對此他毫不意外,上有一種很特別的力量,很容易便會讓人喜歡,與親近起來。就算第一次見面時,覺得冷冷淡淡的不好相,可一旦和說上話,會發現真的很乖,乖得讓人不由為心,擔心有人欺負。
周氏便是如此。
次日,傅聞宵仍是陪郁離一起出門。
郁離發現他的神好了許多,總算放心,看來水土不服只是一時的,很快就能調整過來,這樣也不用擔心他的府試。
兩人又在外頭逛了大半天,買了不吃的東西回來,還有一些郁離覺得好玩的。
回到宅子裏,將那些東西堆在桌上,一個下午都在玩。
傅聞宵坐在旁邊看書,時不時會看一眼,眼裏出笑意。
來到府城的第三天,他們接到姚老夫人的帖子,請他們過去吃飯。
上次和姚老夫人在碼頭分別時,郁離就答應過姚老夫人會過去的,現下接到的帖子,自然得去一趟。
兩人略作打扮,坐車前往姚府。
姚府距離這邊宅子居然不遠,坐車不過一刻鐘就到了。
他們剛下車,便見汪舉人迎過來,高興地和他們打招呼,“傅賢弟,弟妹,你們來了。”
和汪舉人一起出迎的還有一個四旬左右的中年男人。
當看到下車的傅聞宵時,他的臉微微變了下,雖然很快就收斂,不過有心人仍是能察覺。
郁離不解地看他,不知這人是誰。
“這位是二表哥姚允賀,他是姨母的二子。”汪舉人為他們介紹,“二表哥,他們是我的朋友,這是傅聞宵傅賢弟,這是傅賢弟的妻子郁離。”
姚允賀笑著與他們見禮,然後又謝郁離救了母親。
寒暄過後,郁離和傅聞宵隨他們來到一廳堂。
姚老夫人也過來了,高興地拉著郁離的手說話,關心地問來到府城適不適應,休息得好不好,這幾天過得怎麽樣,有沒有去哪裏玩之類的,就像一個關心閨的老母親似的。
姚允賀有些吃驚,雖然這姑娘是他娘的救命恩人,但他娘是不是太喜歡了?
“這有什麽?”汪舉人不以為意,“你也不瞧瞧是誰,可是傅賢弟的媳婦,能不招人喜歡嗎?”
在他心裏,只要和傅賢弟有關的,都是好的。
姚允賀覺得這話不對吧。
他娘喜歡這位郁姑娘,可不是因為是誰的媳婦,更不用說是那位鎮國公世子的媳婦,他娘更加避諱才對。
應該說,他娘是因為真的喜歡這姑娘,方才能忍耐著與現在改頭換面的傅世子相,不然哪裏會邀請他們上門作客。
在山平縣的事,他已經聽他娘說了。
姚允賀也沒想到,四年前據說已死的鎮國公世子居然會出現在山平縣,甚至改了名,換了份,為一個行腳商之子,還傳出病秧子的名聲。
聽著可憐的。
姚允賀只要想到當年京城發生的事,心裏就發寒。
鎮國公世子死得太突然,正是他的死,導致二皇子被廢,四皇子廢掉了一條,為廢人。
當時聖人雷霆大怒,置了一批人,朝堂中人人自危,那段日子,就連京城那些紈绔都不敢隨便出門惹事,生怕招了聖人的眼。
耳邊聽著汪舉人對傅聞宵誇個不停,姚允賀忍不住看向這個表弟,眼同之。
他到底知不知道“傅聞宵”其實就是京城裏的那位鎮國公府的傅世子?
算了,看來他是不知道的,要不然也不會這般推崇他,一口一個“賢弟”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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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慶府是姚老夫人的故鄉,三年前實在想念故鄉,便決定回來住段時日。
姚家的人不放心,姚正謙便讓二兒子隨老妻一起回來,侍奉在姚老夫人邊。
姚府是姚老夫人回來後買的宅子,宅子有三進,并不算大,不過住著母子倆和姚家的一些下人也夠了。
姚家的院子裏種了不花,姚老夫人帶郁離去賞花,還請戲班子來唱戲。
可惜郁離完全聽不懂,從頭到尾,表都是一臉懵。
姚老夫人是個喜歡聽戲的,見聽不懂,便笑道:“其實我年輕時也不喜歡,這上了年紀後,發現還好聽的。”
郁離哦一聲,暗忖難道等年紀大了,也會喜歡嗎?
道:“那等我年紀大些時,我再試著聽聽吧。”
姚老夫人被逗笑,越發覺得率直得可,沒有那麽多的彎彎繞繞,相起來讓人很是舒心。
倒是明白為何汪夫人如此喜歡。
自從認識郁離後,汪夫人時不時也會在長輩們面前提,言語間不乏喜之。
姚允賀、汪舉人和傅聞宵等男人坐在不遠說話。
他們也聽到姚老夫人的笑聲,都忍不住看過去。
汪舉人張道:“弟妹可真厲害,姨母看到心就好,一直都是笑著的,看著都年輕許多。”然後他對姚允賀說,“我還說姨母要是喜歡,不如認個幹孫。”
姚允賀眼皮一跳,表僵,不敢看旁邊的傅聞宵。
他被汪舉人弄得實在無語,覺得這表弟每次都在別人的心口橫跳,想刺激得他差點犯心疾。
是母親不想認嗎?那是能隨便認的嗎?
姚允賀清了清嚨,說道:“若是母親真認傅娘子為幹孫,你可就不能傅郎君賢弟,這輩份不對。”
汪舉人呆了呆,扭頭看向正在喝茶的傅聞宵,總算意識到這點。
他了腦袋,“那就認幹兒?”
姚允賀:“……”沒救了!沒救了!
“傅賢弟,你覺得如何?”汪舉人高興地問。
傅聞宵含笑道:“多謝汪兄擡,這事讓離娘自己決定。”他表示會尊重妻子的任何意願。
汪舉人聞言,不笑道:“說得也是,賢弟素來重妻子,我明白的。”傅賢弟是個重妻子的男人,這事他早就知道了。
傅聞宵溫文爾雅地笑著。
姚允賀面無表,你明白什麽?你啥都不明白。
他們在姚府待了將近一天,臨到傍晚時,終于告辭離開。
姚老夫人和汪舉人都是依依不舍的,叮囑他們有空就過來。
姚老夫人笑道:“離娘,你有空就來多陪陪我這老婆子,人老了,就喜歡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和你說話聊天,覺我都變年輕了。”
郁離一口應下,陪老夫人沒什麽,因為這裏有好吃的。
姚家的廚子果然是京城那邊來的,做的點心和飯菜都很好吃,和沈家相比并不差。
汪舉人也道:“傅賢弟,你也要來啊,上次你提到的那前朝的碑林,咱們還沒說完呢。”
傅聞宵笑著應下。
“對了,後天就是府考了吧,屆時可要我去送你?”汪舉人詢問。
傅聞宵道:“不用汪兄來送,離娘會送我。”
汪舉人一臉失落地說:“好吧……”
姚允賀幾乎要聽不進去了。
你是他爹嗎?連人家去府考都要親自去送,而且聽傅聞宵這話,明明他就只想讓自己妻子送,哪會要你一個汪兄來送?
等送走兩人,姚允賀見汪舉人沒打采的,裏叨念著後天的府考,一副為傅賢弟擔心的模樣,只覺得心累。
他說道:“你擔心什麽?傅郎君的才學擺在那裏,并不需要你為他擔心。”
那位可是由天下大儒教出來的才子,連聖人都稱贊的良才玉,區區一個府試算什麽?本不用擔心。
汪舉人道:“你不懂,我傅賢弟的不好,府考要連著考三天呢,也不知道傅賢弟的子撐不撐得住。”
然後又慨老天爺天妒英才雲雲,給他的傅賢弟如此才華,卻不給他一個好,實在是賊老天……
姚允賀實在聽不下去。
什麽賊老天?估計是老天爺給他太多了,才會半途奪去他的健康,讓他變一個病秧子。
偏偏現在這病秧子還娶到這麽一個好妻子,眼看著很快又要起來了。
姚允賀聽不下去,將汪舉人趕走。
他去和母親說這事,姚老夫人無奈地道:“由著他罷!他不知道傅世子的份,如此也好,不知者無罪,反倒是他這樣的子,才不會有人忌憚,由著他與傅世子好。”
姚允賀想了想,也覺得汪舉人是傻人有傻福。
汪舉人不適合做,汪家人對他的定位也是想讓他專心治學,日後若是他想的話,便去書院教書育人,反正上頭有汪家的兩個能幹的兄長頂著。
這時,姚老夫人又道:“若是將來傅世子回到京城……”
姚允賀愣了下,遲疑地問:“難不他還能死而複生,再次進朝堂不?”
“怎麽不?”姚老夫人平靜地說,“如今京城的局勢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年傅世子的死,誰知道真相是怎麽樣的?他既然敢參加科舉,證明他自有打算,定不是旁人能猜得出來的。”
姚允賀卻有些擔心,“爹那裏……”
父親作為帝師,雖說一直簡在帝心,但也正是如此,他所的位置十分危險。
聖人遲早有一天會老去,皇子們爭權奪勢,朝堂的局勢越來越危險,只怕父親也會被拖下水。
姚老夫人嘆息一聲,沒有說什麽。
如今說再多也沒用。
姚正謙不是不想退下來,而是現在退不了,聖人也不許他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