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第 148 章 年底
正在吃飯的方璧鶴擡頭看過來, 看到進門的宣懷卿時也愣了下。
不過瞬間,兩人不約而同地移開視線。
屠老大沒想到傅家還有客人,不看了眼方璧鶴, 直覺他應該不是尋常人, 在軍中鍛煉多年, 這份眼力他還是有的。
周氏沒想到今年宣懷卿會親自給他們送年禮, 客氣地招呼道:“宣爺, 屠老大, 你們要不要也來吃點?”
這次宣懷卿沒拒絕,客氣地說:“打擾了,那就吃一些。”
聞言, 郁離不由看他,剛才不是拒絕了嗎?
宣懷卿不好意思地說:“其實還是有點的,只是嬸子做的飯太好吃,聞到這味兒, 就想嘗一嘗。”
屠老大雖不懂宣爺怎麽突然改變心意, 不過他仍是心地附和, 厚著臉皮表示打擾了。
郁離聞言點頭道:“確實,我娘做的飯菜可好吃了,你們應該嘗嘗。”
說話間, 跟著周氏一起去竈房, 端了一鍋鹵出來。
這鹵原本是想留明天早上做鹵面吃的,不過現下有客人, 直接端出來加餐, 將它們丟到鍋子裏,和蔬菜一起混著煮,便是一鍋熱鹵, 有菜有,還是好吃的。
在郁離和周氏去竈房後,宣懷卿的目落到方璧鶴和傅聞宵上,面龐一點一點地繃起來。
如果說,以前他對傅聞宵的份在懷疑和否定間徘徊,那麽見到方璧鶴出現在這裏後,再無懷疑。
傅聞宵就是那個鎮國公世子傅逍!
宣懷卿十歲離京,對京城的人并不怎麽悉。
但他正好見過方璧鶴,知道他的份。
他是京中最年輕的侯爺,是威遠侯府的繼承人,年喪父,小小年紀就繼承威遠侯府,悉他的人都會他一聲小侯爺。
幾年前,宣懷卿北上時,正好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雖然幾年過去,宣懷卿仍是能認出這位威遠侯府的小侯爺。
宣懷卿想問什麽,又忍住了。
就連方璧鶴也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傅聞宵則是放下筷子,施施然地起,去竈房那邊。
一會兒後,郁離和周氏端了新的飯菜過來,傅聞宵手裏拿了兩副碗筷。
宣懷卿看到他居然給自己拿碗筷,頭皮發麻,僵地道了一聲謝謝。
“你們坐呀。”郁離招呼他們,“屠叔,宣爺,一起坐下來吃飯。”
宣懷卿笑道:“謝謝。”
屠老大也應一聲,他覺得剛才的氣氛怪的,宣爺好像認識傅家的客人。
吃飯時,宣懷卿道:“我沒想到你們這兒還有客人,倒是打擾了,不知這位公子是哪裏人?”
郁離給他們介紹:“他方璧鶴,是禹州人,是宵哥兒的朋友。”
宣懷卿和方璧鶴客氣地打了聲招呼。
吃過飯後,宣懷卿和屠老大又略坐會兒,便準備告辭離開。
周氏忙去給他們收拾一些東西作為年禮帶回去。
這次兩人又送那麽多東西過來,他們不能什麽表示都沒有,有來有往,這才是待客之道。
在周氏去收拾東西時,郁離和宣懷卿說話。
問道:“宣爺怎麽過來了?你最近不忙嗎?”他居然親自過來送年禮,讓意外的。
“其實也不算忙,要過年了嘛。”宣懷卿從容地道,“等會兒我要去祖父那裏與他過年,正好路過山平縣,便想著順便給你們送年禮,不用他們特地跑一趟。”
郁離恍然,知道他說的祖父是鎮南軍的宣老將軍。
接著宣懷卿又說:“對了,郁姑娘,你教我們的那套,我已經練得差不多,它實在好用,不僅力氣增長,而且手也變得更靈活,一打百沒問題。”
說到這裏,他雙眼發亮,難以抑制心裏的激。
他們學了大半年,只是半年時間,就已經能覺到這套的厲害之。
它能讓一個弱的子漸漸地擁有不輸男子的力量,甚至這力量直接超越普通男人,讓們能輕松地幹完地裏的活,以一打十沒問題。
當然,這個“以一打十”是指那些從未與人過手、不會打架的子。
若是讓那些軍中的好手去學,配合他們的手,甚至能以一打百無敗績。
可以說,這套一直堅持練下去的話,能拉平男之間力量的差距。
當男都擁有同等的力量時,只能靠戰鬥經驗取勝,是以不管是男,如果是有戰鬥經驗的人,學會這套,打起來自然也更有優勢。
宣懷卿激地說完,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實今天我過來,還有一些問題想請教郁姑娘,就是練時,總覺得有時候不太順暢,又看不出哪裏有問題。”
雖然有正確的圖可以讓他們對照著練,但練習時,總會遇到這樣那樣的問題。有時候宣懷卿也覺得自己好像練得有種說不出的別扭,想找郁離指點一下,畢竟這套是教給他們的,沒人比更悉。
不僅是他,其他人也是有這種覺。
郁離沒拒絕,說道:“可以,我們到外面的院子吧,那裏寬敞。”
宣懷卿高興地點頭,和屠老大一起跟著到外院那邊。
眼看傅聞宵也跟著過去,方璧鶴自然跟上。
很快便見三人在院子裏忙起來,宣懷卿和屠老大演練一番,郁離則在旁邊指點。
看了會兒,方璧鶴小聲地問:“傅兄,他們這是做什麽?”
傅聞宵平淡地道:“離娘教他們練。”
“這……很厲害嗎?”方璧鶴鄭重地問,他知道宣懷卿的份,見他如此重視,自然能想到其中的關鍵。
傅聞宵意味深長地看他,“能讓人強健,力量增長,你說呢?”
方璧鶴臉微變,“強健是指?”
“讓人不會輕易生病,不必花費錢去看病。”傅聞宵平淡地說。
“力量增長呢?”
“讓人的力量增長數倍不止,子一直堅持的話,們的力量可以和同樣練的男子持平!”
方璧鶴表變得嚴肅。
他看著院子裏的三人,低聲問:“為何願意教他們?”
這難道不是的家傳絕學什麽的嗎?怎會輕易教予他人?
在傅家養傷的這段日子,方璧鶴已經弄清楚郁離的份,不過他覺得那應該只是表面上的。
傅聞宵說是能人異士,那肯定另有來歷。
就算沒有,估計也是某些能人異士教出來的。或許這個世界上,有特殊本事的能人異士,只是他們以前沒遇到,遇到的都是一些江湖騙子。
傅聞宵笑了下,“教的人可不,不管男,只要想學都教。”
“真的?”方璧鶴很是吃驚,然後問他,“你練了嗎?”
傅聞宵給他一個冷淡的眼神。
方璧鶴鼻子,想起這人病了四年,聽說現在還沒有徹底的好全。
他又問道:“那你好後,你應該也會練吧?”
這人以前可是被稱為文武雙全的天才,天資聰穎,騎馬箭樣樣通,他若是想練的話,應該也是很容易吧?
那邊,經過郁離的指點,宣懷卿終于將以前不和諧的一些作糾正,每一個作練得越發的圓融。
屠老大也被指點了幾不對的地方。
兩人都很高興,對郁離很是激。
等事告一段落,宣懷卿告訴郁離,現下他已經在軍中挑選一批品行端正、格堅毅的將士學這套。
“這套很好,我覺得還是應該先挑一些品行兼優的人去學。”宣懷卿說道,“當然,也要有毅力之人,不然很容易堅持不下去。”
在生命安全沒有到威脅的況下,確實很難讓人堅持下去。
人是一種得過且過的生,生活安全無虞時,縱使他們知道練有好,可真的很難堅持下去。
軍中的將士還好,他們要上戰場,自然願意強大自己。
宣懷卿不能勉強所有人都去練,只能先在軍中篩選那些願意練的人,而且還要讓他們堅持下去。
他想打造一支兵。
日後再讓其他的士卒練,只是不知道能堅持到最後的會有多。
郁離聽後沒說什麽,只道:“宣爺,你的悟很好,應該比其他人練得快一些。”
這世界有適合習武的天才。
宣懷卿就是其中一個,他作為宣家的繼承人,這是他的幸運,擁有足夠的武力,可以保護自己,也可以保護百姓。
宣懷卿沒想到居然誇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他覺得自己在郁離面前,真的不算什麽天才,要說天才,那邊屋檐下就有兩個,其中傅聞宵更是名副其實的天才,連聖人都稱贊過的。
郁離道:“等你學會初級,我可以教你中級。”
“真的?”宣懷卿不大喜。
郁離點頭,嚴肅地說:“只是這套中級,你學會後不能隨便教予旁人。”
初級能讓人強健,就算力量增強也有限度,不會對社會治安造什麽危害。
但中級不行,一旦有人練,威力太大。要是那些心不正的人學會,對普通人的危害是巨大的,要防著這點。
這套中級,郁離不打算輕易教給別人,要教也要經過的認可才行。
宣懷卿的表變得嚴肅,說道:“郁姑娘放心,我知道的。”
他明白郁離的意思,也知道中級代表的是什麽,它不適合推廣。
接著郁離又道:“不過,想學會它很難,你能不能學會,我也不能確定。”
雖然宣懷卿的悟不錯,并不代表他就能學會,中級是不同的。
宣懷卿有些忐忑,剛才還說自己的悟好,難不連自己也學不會?
郁離說:“中級的要求極高,像初級這種,只要能堅持,人人都能學會,中級不是堅持就能學會的。”
宣懷卿恍然,在心裏琢磨了下,很快便將這事放下。
他的眼角餘瞥見屋檐下的兩人,忍不住問:“郁姑娘,快過年了,那位方郎君不回家嗎?”
就算是“朋友”,也不好賴在別人家裏過年吧?
郁離道:“他先前了重傷,一直在這邊養傷,說等過完年再走。”
對方璧鶴留在家裏過年倒是沒什麽想法,反正傅家現在不缺錢,多養一個人也沒什麽。而且這人是傅聞宵的朋友,能看得出來,婆婆似乎很喜歡他,那就留著唄,他的甜的,給婆婆解悶也好。
宣懷卿一愣,頓時明白了,“你救過他?”
郁離點頭,“我們遇到他時,他正被人追殺。”
這事告訴宣懷卿也無妨,對宣懷卿這人還是信任的,知道這是個正直良善之人。
宣懷卿聞言,不笑了笑。
他發現郁離好像喜歡到救人的,不管是主還是被,若是遇到落難的人,都會搭把手。
這也是他敬佩的地方。
請教完郁離上的問題後,兩人帶著周氏給他們收拾的年禮離開了。
方璧鶴過來問:“嫂子,你教他們的那套,能教我嗎?”
“你想學?”郁離看他,“剛開始時很痛苦的,一般人很難堅持下來。”
方璧鶴笑道:“連宣小將軍都能學,我怎麽不能學?”
聞言,郁離好奇地看他,“你認識宣爺?”
方璧鶴道:“以前有幸見過一面,知道他是將軍府的小爺,不過沒什麽。”他這話也是事實,威遠侯府和將軍府確實沒什麽,他和宣懷卿甚至都沒怎麽接過。
郁離哦一聲,沒去探究他的話。
方璧鶴既然會被人大幹戈地追殺,可見他做的事并不同尋常,他的份也不簡單。
雖然知道,但并不在意,反正婆婆也認識他,對更是沒什麽影響。
因為時間晚了,郁離沒教方璧鶴,打算讓傅聞宵先教他。
方璧鶴不可思議地看向傅聞宵,“你會教?”
這人看著病懨懨的,哪裏像是會教人的樣子?他記得在船上時,他還要靠他的媳婦和小姨子保護呢。
“宵哥兒記好,他將都記下來了,他教你沒問題。”郁離說道,“你先練一練,有問題再找我。”
對著圖練的話,誰都會吧?
傅聞宵先是朝郁離應一聲,然後對方璧鶴道:“你既然想學,明天我就教你。”
不知怎麽的,方璧鶴突然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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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年二十九,郁離去了店鋪一趟。
年底時,郁金的店裏非常忙,連郁離都被拉去幫忙。
不過大家都忙得很開心,就算晚上累得倒頭就睡,第二天還是神抖擻地繼續去忙活。
忙代表生意好,代表賺的錢多。
郁金很會調大家的積極,讓大夥兒再堅持堅持,年三十就關店,到時候給大家封個大紅包,讓大夥兒都能過個好年。
忙到傍晚,客人總算不那麽多,大家可以歇會兒。
郁金拉著姐到店鋪後院的廂房喝茶歇息,同時也對一對賬。
對完賬,郁金將一個裝著銀子的匣子遞給郁離,這是給的分紅。
郁金笑道:“大姐,年底的生意很好,不僅將投進去的都賺回來,甚至利潤比想像中要大!我打算明年再看看況,或許去府城開家店鋪,試試府城那邊的生意如何。”
郁離想了想,說道:“這樣的話,就要多去省城進貨,你得先培養出自己的人手。”
是支持妹妹做生意的,但知道自己對做生意不在行,幫不了什麽。
所以生意上的事,還是得妹妹自己拿主意。
郁金點頭,“等年後我就招人,確實得先將人培養出來。”
年底賺的錢很多,打算將一半繼續投到生意中,再勻一些用來辦個塾。
當然,辦塾時只怕會引來不閑言碎語,不過也不在意,現在在縣城可是有人脈有靠山的,只要沒人搗,旁人怎麽說都行。
“我現在和縣令夫人很,縣令夫人是個聰明人。”郁金笑道,“明年我想找縣令夫人一起做生意,辦塾時就找出面幫忙。”
其實和縣令夫人做生意,也是給送錢的意思。
這事郁金已經在心裏琢磨過,知道縣令夫人一定會同意的。
這一年經常去給縣令後院送貨,和縣令夫人漸漸地悉起來,縣令夫人很喜歡省城的貨,對郁金越來越友好。
郁金還知道,張縣令其實是個沒本事的男人,會讀書不代表縣衙的政務就能做好,有時候遇到棘手的事,就喜歡去找縣令夫人出主意。
聽說張縣令為了討好鎮南軍的宣小將軍,努力地想管理好山平縣,他殷勤地去找縣令夫人出主意,縣令夫人也開始拿他。
比起沒用的張縣令,縣令夫人無疑是個厲害的,而且做事有分寸,不像張縣令那麽糊塗,以前還縱容小妾的家人犯事,包庇“小舅子”。
郁金知道縣令夫人拿住張縣令後,其實也想做些對百姓有益的事。
覺得縣令夫人一定會支持自己辦塾。
當然,去找縣令夫人時,還得說些好話才行,讓縣令夫人知道辦塾是一件有利于民的事,這塾前期不用辦那麽大,也不必對外宣傳什麽,只教一些姑娘謀生的東西,應該不會引來太多的注目。
郁離聽著妹妹侃侃而談,面上一直帶著笑。
郁金說完後,見姐沒說話,有些不好意思地問:“大姐,你怎麽不說話?是不是覺得我這主意不好?”
“沒有,非常好!”郁離捧場地說,“金娘真棒!”
郁金抿笑起來,十分靦腆。
不管在外頭有多大膽,在大姐面前,始終都是初見時的那個小姑娘。
郁離說:“你放手去做,如果有什麽困難,可以來找我,我幫你!”
要說人脈,也有,宣懷卿、姚老夫人和省城的莫學政都是人脈,既然他們想報恩,想必偶爾找他們幫點忙,他們應該也是願意的。
直到天稍晚,郁離抱著那匣子銀子離開。
郁金送出門。
“行了,你回去歇息吧。”郁離對說,“明天關店後就回家過個松快的年,多休息幾日,不用急著開店。”
這一年來,郁金的辛苦也看在眼裏,知道這妹妹忙忙碌碌一年,沒歇息過。
心裏也是憐惜的。
郁金笑著點頭,站在門口,目送著消失在暮之中。
略微失神,聽到後郁銀在自己,方才回過神,轉折回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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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郁離見家裏的人都等回來吃飯,不免有些歉意。
“你們了就先吃,不用等我的。”
周氏將做好的飯端出來,笑道:“我們也不,下午時還吃了些點心墊肚子。”
傅燕回道:“還吃了烤栗子。”
傅燕笙說:“還有烤餅。”
方璧鶴幫忙將燒著炭的小爐子端到桌上,然後將一個鍋子放到爐子上。
天氣冷,吃鍋子是最舒服的事,做好的菜在鍋裏一直熱著,不容易冷,吃著也不怕壞肚子。
郁離坐下時,看到對面的方璧鶴,眼眶紅通通的,像是哭過一樣。
有些明悟,問道:“你今天練了?”
方璧鶴眨了下幹的眼睛,困難地說:“是的,練了會兒,沒想到這會如此的……鍛煉人的毅力。”
周氏在一旁憋著笑。
傅燕回兄妹倆瞅著方璧鶴,說道:“方叔叔掉眼淚。”
“方叔叔哭了。”
方璧鶴有些恥,為自己申辯,“我沒哭,那是汗水!”
兄妹倆似信非信地看著他,最後勉強相信那是汗水。
方璧鶴繼續申明,那真的是汗水,練這個時會出很多汗,汗水從額頭流下來,有些落眼睛,眼睛被鹹的汗水刺得生疼,所以就紅這樣。
郁離慢吞吞地哦一聲,沒有說什麽。
傅聞宵給夾菜,“阿離,多吃點。”
朝他笑了笑,埋頭吃飯。
晚上休息時,郁離拉著傅聞宵的手,給他輸送異能,然後又去他的手,從手腕往上。
“阿離……”
傅聞宵滿臉紅通,有些窘迫,被喜歡的姑娘這麽,他也會……
郁離到手肘,確認了什麽,說道:“再過一兩個月,你的應該就好得差不多,可以開始練。”
今天看到方璧鶴眼眶通紅,突然有些想看看這人練時,會不會也憋紅眼,他的皮白,要是眼眶紅起來,應該好看的。
傅聞宵不知道心中所想,聞言點頭,“嗯,到時候我自己先練。”
雖然被一直當弱者來照顧很好,但他其實還是想與并肩而立,而不是每次遇到事,都被保護在後。
作為男人,他也想保護自己的妻子。
郁離瞅著他,“還是我指點你吧。”
傅聞宵:“……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