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第 165 章 翻城牆
孟行舟端來一碗解毒的湯藥, 就聽到他們說準備出發。
“出發?”他忙問道,“將軍,世子, 你們要去何?”
傅聞宵道:“去高家在西郊的別院。”
高家在西郊的別院?
那不是……
孟行舟猛地反應過來, 吃驚地看他們, 就見傅聞宵已經來管事去安排馬車, 準備出門。
郁離也回房換了一方便行的服。
接著傅烈雲上宅子裏所有的親衛一起出發。
夜是最好的掩護, 這種時候過去可以殺對方一個錯手不及, 傅烈雲心知郁離說得對,越早手越好。
“將軍,等等。”孟行舟住傅烈雲, 提醒道,“您上的神仙醉還未解……”
傅烈雲的腳步一頓。
其實他現在的很好,神也不錯,毫沒有先前喝了神仙醉時的疲和躁熱, 腦子也清醒之極, 再無混沌。
他看向孟行舟端著的那碗藥, 散發著一刺鼻的味道。
傅烈雲接過藥,將之一飲而盡,然後將碗放下, 大步走出去。
管事已經準備好馬車, 郁離和傅聞宵登上一輛馬車,傅烈雲帶著下屬們登上後頭的馬車。
很快幾輛馬車離開宅子, 朝城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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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一帶素來繁華, 特別是城省這邊極為熱鬧,一般晚上都不設宵,不坊市燈火通明, 喧鬧聲在夜中傳來。
馬車在夜中的街道駛過,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這樣的夜晚,馬車出行十分常見,并未引起注目。每當這種時候,會有去煙花柳巷尋歡作樂,或者參加宴會夜歸的富家弟子乘車而行,就算巡夜的差役見到,也不會特地過來攔下詢問。
聽著外頭噠噠的馬蹄聲,孟行舟詢問道:“將軍,您的如何?”
想到將軍先前喝了一壇神仙醉,回來時的模樣,他心裏就止不住擔心,生怕他撐著。
傅烈雲道:“已經無礙。”
“真的?”孟行舟很驚訝,“難不那解毒的湯藥能下神仙醉的毒?”
他想起傅家軍中,曾經那些喝了神仙醉的將士,只要想到他們毒發時那瘋狂的模樣,心裏就止不住發寒。
這神仙醉真是惡毒無比,能將一個鐵漢子生生地折磨惡鬼。
孟行舟很怕將軍也要這份罪,他相信將軍的毅力,肯定不會像那些人一樣發瘋,可這東西會損壞他的。
當時看將軍喝下神仙醉,他的心髒都要跳出來,下意識想阻止,或者代替他喝,卻被將軍的眼神制止,最後什麽都不能做。
傅烈雲面不改地說:“許是我的素來不錯,喝的那神仙醉不多,又是第一次,所以解毒湯能得下罷。”
聞言,孟行舟覺得也有道理。
不過他心裏還是很擔心,決定等天亮後,再找個大夫給將軍瞧瞧。
說完這事,孟行舟又問道:“將軍,高家的別院在城外,這時候城門應該關了,我們如何出城?”
城裏雖沒有宵,但到了時間,城門是要關的。
城門一關,止出,除非有巡的手諭等,方才會在夜間開城門。
他們此行是南下,將軍的份不能隨便出去,更不用說世子在世人眼裏,是個“死人”,同樣不能表明份。
如此況下,他們如何能讓守城的士卒開城門,讓他們出城?
難不世子或將軍要聯系這邊的員幫忙?
其實在他們南下時,傅烈雲就留了人手在這邊查神仙醉的消息。
經過這些日子的探查,已經有些眉目。
今兒傅烈雲冒著危險喝神仙醉,總算確認那些人制造神仙醉的地方,正是省城的富商高家一位于郊外的別院。
江南的商貿發達,富商更是不,高家只是其中一個,并不怎麽醒目。
是以也沒有多人知道,神仙醉那般重要的東西,居然是在高家的一別院裏弄出來的。
那別院實在不起眼,誰又能想到呢。
孟行舟想到今日查到的消息,心裏沉甸甸的。
撇開其他的不談,這神仙醉牽扯甚廣,更不用說還涉及到傅家軍,一旦手,只怕是一場苦戰。
他們這些人,只怕都不夠吧?真的能進高家別院找到證據,毀掉那些害人的東西嗎?
孟行舟心裏很忐忑,覺得不如等明晚再手,反正也不差那麽一晚。
明天白天時他們低調出城,不會引人注目,屆時有時間可以做好充足的準備,等到晚上手,會順遂一些。
總比現在匆促間行要好。
傅烈雲沒說話,他的目落到對面車窗晃的窗簾上。
他其實也不知道怎麽出城,不過世子既然沒提這事,那應該是有辦法的,自不必多費心。
只要相信世子就好。
孟行舟見他不答,揣測不出他的心思,只能懷著忐忑又疑的心,默默地等待著。
不久後,馬車停下來,一行人下了車。
接著他們發現,馬車所停的位置在一城牆邊。
這裏幽暗僻靜,就算是白天也沒多人過來,更不用說大晚上的,不遠懸掛著一盞燈籠,燈籠模糊的暈幽幽地滲過來,越發襯得這邊黑暗安靜。
孟行舟等人都是一臉不解,轉頭看向傅聞宵,不知道世子怎麽會讓馬車開到這邊,這裏離城門還有一段距離。
就連傅烈雲也揣測不出傅聞宵是何意。
這時,便見傅聞宵讓馬車回去。
等幾輛馬車消失在夜中,他看向郁離,問道:“阿離,可以嗎?”
“可以啊。”郁離說道,“我一次可以帶兩個人。”
聽到兩人的話,傅烈雲等人尚未明白是什麽意思,就見傅聞宵轉頭說:“烈哥,咱們開始吧。”
開始什麽?
傅聞宵繼續道:“翻城牆出去。”
所有人:“……”
你這是開什麽玩笑?!!
這一瞬間,就連傅烈雲的表都有片刻的空白,他們下意識地看向高聳的城牆,然後又看向那兩人,表一言難盡。
只是當見那兩人都很認真的樣子,并不像是開玩笑,他們頓時沉默了。
在這群人的沉默中,郁離說道:“宵哥兒,我先送你和烈哥出城。”
傅聞宵含笑應下。
雖然是第一次,他面上不顯,讓衆人都以為,這種事他們世子習以為常,反倒是他們不夠淡定,像沒見過世面的。
但這種世面——他們確實沒見過啊!
傅烈雲謹慎地問:“弟妹,你要怎麽做?”
“當然是帶你們翻牆啦。”
郁離說著,已經手抓住兩個男人的手臂,然後帶著他們往上一躍,腳蹬著城牆的牆壁,姿如夜間鳥兒,輕盈地往上飛起,幾下子就不見蹤影。
留在原地的人:“……”
真、真的翻城牆啦?!!!
不對,夫人真的帶著世子和將軍飛過城牆啦!
雙腳著地時,傅聞宵和傅烈雲都很安靜。
郁離放開他們的手,說道:“你們在這裏等著,我去帶其他人過來。”
說著輕松地竄上城牆,消失在上方。
傅烈雲和傅聞宵安安靜靜地站在原地。
好半晌,傅烈雲開口道:“原來真的是翻城牆……逍弟,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傅聞宵鎮定地說,“不過我也是第一次被帶著翻城牆。”
傅烈雲緩了下,等郁離帶著第二批人翻過來時,他已經緩過來。
城牆下很黑,雖然沒看到親衛的神,不過從他們略微重的呼吸聲中,知道兩人此時正驚魂不定。
他突然有些想笑。
“逍弟。”傅烈雲道,“我從來不知道,原來弟妹還會翻城牆……”
到底是什麽人,連那麽高的城牆都能隨便翻過去,而且還能帶著人翻城……
那一刻,傅烈雲覺得自己對郁離的所有認知,又被刷新一遍。
以前是知道很厲害,卻不知道厲害這樣,翻城牆都輕而易舉。
對了,甚至還救了傅逍,在傅逍被太醫判斷無藥可救時,卻因為,傅逍活了下來。
就像是瀕臨絕境的傅氏的生機,讓傅氏不絕。
上天待傅氏終究不薄。
傅聞宵道:“烈哥,會的很多,翻城牆不算什麽。”
想到以前說讓他努力練中級,練到能翻城牆的地步時,他有些忍俊不。
“你笑什麽?”傅烈雲聽到他聲音裏明顯的笑意。
傅聞宵像是用一種炫耀般的語氣說:“以前阿離說,讓我練中級,最好練到能翻城牆的地步。”
“真的?”傅烈雲驚訝,“練了中級,就能做到?”
他知道那套有初級和中級,或許中級之上還有高級,不過不管是傅聞逍還是郁離都沒說。
傅聞宵道:“不知道,不確定。”
因為除了郁離,現在沒有人練中級,他自然也不知道的。
傅烈雲若有所思,“如果是你呢?”
傅聞宵道:“同樣不確定。”
傅烈雲頓時明白了。
看來中級非常難練,就算如傅聞宵這樣的天才,也不敢保證自己能練,更不用說那些普通人,只怕這世間能練中級的沒幾個人。
當然,一旦能練,它的威力也是百倍地增。
兩人說話間,郁離已經將所有人都帶出城。
所有經歷了被帶著翻城牆的人的反應都差不多,重的呼吸,也說不出是驚嚇還是興,以及無言的沉默。
他們要緩一緩。
孟行舟兒沒想到他們居然是以這樣的方式出城。
估計到他老了時,回想這一幕,依然會覺得不可思議,是他這輩子最難得的經歷。
比上戰場都刺激。
“往哪邊走?”郁離問道,毫不諒這些大男人第一次翻城牆的心。
一名親衛趕道:“夫人,往這邊走。”
這親衛正是被留在青江省探查神仙醉的,這段日子,他早就將省城清楚,自然也知道高家別院在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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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踏著夜,朝高家別院而去。
高家別院位于西郊,其實并不遠,以他們的腳程,從城牆這邊過去,小半個時辰就到了。
遠遠的,便看到一棟高大的宅子,宅子前懸掛著兩盞燈籠,在夜中格外醒目。
親衛低聲道:“夫人,那裏就是高家的別院。”
此時孟行舟等人都沒反應過來,親衛已然將郁離當今晚行的領導人,連他們世子、將軍都排在後頭。
傅聞宵和傅烈雲自然注意到了,兩人都沒說什麽。
郁離看了看,又問道:“這別院有多個門?”
親衛不明所以,回答道:“有四個。”
“那行,你們去守著,有人從裏頭逃出來,你們就手。”
衆人:“……”
衆人呆呆地看著,似乎不太明白的意思。
這是要……一個人進去的意思嗎?
這時,傅聞宵開口道:“阿離,我和你一起進去。”
“不用。”郁離說,“你也在外頭守著,刀劍無眼,萬一傷著你可不好。”拍拍他的肩膀,說得很直白,“你現在才開始學,還是太弱了,等你練到中級,若是再遇到這種事,你便可以和我一起進去。”
傅聞宵:“……”
孟行舟等人低頭,憋住臉上的笑。
他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將鎮國公世子當弱者,而且還對他說“太弱了”,要是以前,誰說這話,聽到的人只怕都要朝他翻個白眼。
但若說的人是世子夫人的話……
想到先前帶著他們勇猛地翻城牆,覺得說得好有道理啊,世子在面前,確實弱的,畢竟世子現在可沒辦法翻過那麽高的城牆。
傅聞宵見堅持,只好作罷。
“那行吧。”他溫聲叮囑道,“你一定要小心,裏頭的人應該不。”
郁離點頭,“我知道,我會小心的。”
和他們說好後,郁離就翻牆進去,非常利落,須臾便消失在裏頭。
衆人見狀,眼裏都出激之。
孟行舟將手按在腰間的佩刀上,低聲問:“將軍,接下來咱們要做什麽?”
此時他激得恨不得馬上就和夫人一起殺進去。
“聽夫人的,去守門。”傅烈雲說道,將這群親衛分幾撥,讓他們去各個門守著,正門則由他和傅聞宵守著。
等親衛們聽令離去,正門剩下傅烈雲和傅聞宵兩人。
他們站在燈籠的照不到的地方,默默地等候著裏頭的靜。
傅烈雲是個極有耐心之人,不過今晚他難得有些浮躁。
此時站在高家的別院前,他難得有些不可思議,這是第一次,本沒什麽計劃,就直接跑過來,而且只帶這麽點人手……
如果作決定的不是傅聞宵,他絕不會這麽莽地跟著一個姑娘就跑過來吧?
傅烈雲心裏有些波,手按在武上。
突然想到什麽,他說道:“逍弟,弟妹好像沒帶什麽武……沒事罷?”
“不需要武。”傅聞宵道,“對而言,萬皆可以是武。”
一顆石子,一片樹葉,都能是的武。
與之相反,別人手裏的武傷不著,反而會落到手中為兇,被用來反殺,所以最好不要對亮武。
傅烈雲聽罷,不再說話,耐心地等著。
夜晚的高家別院靜悄悄的,門外的人在暗等待。
他們并未等太久,約莫半個時辰,突然高家的別院響起一陣轟隆的聲響,有房屋塌了,接著濃煙四起,只見黑暗的天邊,漸漸地亮起火。
看到這一幕,門外候著的人便知高家起火了。
沖天的火很快就照亮黑暗的天空,一陣陣喧鬧聲在別院裏響起,伴隨著人們的驚聲。
高家別院周圍沒什麽住戶,倒是附近有一個村子,不過村子裏的人都知道這裏是一名富商的別院,平時不會輕易來這邊。
就算被高家別院的靜驚醒,也沒有人過來幫忙救火。
畢竟高家別院裏的下人不,就算失火,也有下人去救火。
高家別院外,衆人依然耐心地等待,心裏都有些好奇,郁離在裏頭到底做了什麽,剛才那房子怎麽塌了?
直到聽到門口響起的靜,守在正門外的傅聞宵和傅烈雲知道,有人要逃。
當門打開時,黑暗中,一道箭矢疾而去,將最前頭的人一箭殺。
“有埋伏!”
有人高聲呼,迅速地躲回門裏頭。
其他人也急忙地往門裏湧,手忙腳地將門關上。
在他們的想法裏,今晚有人要圍剿高家別院,他們很清楚這別院裏的況,覺得來人既然已經得到消息,對方的人手定然不。
說不定別院已經被人圍起來。
被困在別院的人宛若無頭蒼蠅般,卻不敢冒然沖出去,怕自己為下一個被殺的對象。
他們慌地找地方躲藏。
只是不管他們如何躲,都會被找出來,那人就像鬼魅一般,無孔不,無不在,讓他們絕極了。
正門外,見那些跑出來的人又躲回去,傅聞宵放下弓箭。
他很好地把控住這些人的心態,在他們出現的瞬間便殺一人,不僅能達到震懾的效果,同時也營造出一幅別院已經被包圍的假象。
傅聞宵著閉的高家大門,看著上空的火,面容冷淡。
又過了一段時間,高家正院的門終于打開,一個人走出來。
筆直地朝著黑暗中的某個方向看過來,開口道:“宵哥兒,烈哥,已經解決了,你們進來罷。”
傅聞宵朝走過去,先是看了看,確認沒事後,說道:“阿離,辛苦了。”
傅烈雲也看著,說道:“弟妹,辛苦。”
距離天亮已經沒有多時間。
傅烈雲帶著親衛進高家別院。
當他們看到別院裏的況,就算是傅烈雲,臉上也出驚愕之,簡直不敢相信,這些是一個人做的。
高家別院裏的人比預期要多,按照正常的況,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一旦有人混進來,很快就會被發現,更不用說找什麽證據。
然而在這樣的防守下,花了不到一個時辰就解決別院所有的人,放眼去,隨可見倒地不起的護衛家丁,雖然他們沒有死亡,但都了或輕或重的傷,失去行力。
先前水匪夜襲時,傅烈雲就知道郁離的習慣。
不會輕易殺人,但可以將人弄廢,如此他們日後無法再作惡,就算讓他們活著也沒什麽。
不殺人是的底線,但若是這麽放任那些惡人,對被他們所害的人不公平,放過一個惡人,是對百姓一種不負責,只能讓他們日後再也無法作惡。
很簡單的邏輯。
接著他們將別院裏的證據收羅起來,順便去制造神仙醉的末的地方,發現那裏已經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