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第 170 章 撈人
甲板上, 船員們已經拿桶來裝魚。
這魚被釣上來後,仍是活蹦跳的,只要將它們從纏繞著的魚線中取出來, 放到水裏還能繼續養一養。
傅聞宵來到甲板, 正好看到郁離的手一甩, 一條魚又被甩到甲板上。
離得近時, 他看清楚那魚的魚腮被魚線纏著, 被人生生地從河裏拽上來, 并不是釣上來的。
看清楚這點,他不覺失笑,果然是能幹出來的事。
汪舉人也看到了, 不笑道:“弟妹,你這是在釣魚呢,還是在撈魚啊?”
郁離看了他們一眼,說道:“都可以, 能達到目的就行!今天咱們吃魚宴。”
這話是對傅聞宵說的, 他含笑應一聲好。
船上的讀書人都往這邊湧來, 要看傅娘子是怎麽在船行時釣魚的,在場的船員不覺有些拘束,抱著桶到一旁。
郁離沒理會那些興致的讀書人, 繼續拿魚竿往河裏撈魚。
每次甩下魚竿時, 不用多久就能撈上一條魚,次次都沒落空, 看得那些讀書人驚奇不已。
甚至還有人想學撈魚。
因為的作給人一種舉重若輕之, 仿佛用魚竿撈魚是一件非常簡單輕松的事,瞬間信心暴棚,覺得自己也能行。
船上自然準備不魚竿, 丫鬟將魚竿取過來,給那些覺得自己也行的讀書人。
可惜,沒一個人能撈上來,甚至有種東施效顰的效果,看得那些船員憋紅了臉,不好當著秀才公們的面笑出聲。
最後那些讀書人訕訕地說:“看來這種活不適合我們,我們還是去做文章罷。”
自覺丟臉的秀才們灰溜溜地回廳堂那邊繼續做文章,剩下的都是對郁離撈魚興趣的人,甚至汪舉人還向郁離討教怎麽用一魚竿去撈魚。
在他們看來,與期說郁離是在釣魚,不如說在撈魚。
郁離見汪舉人真的想學,自然不吝嗇教他:“首先,你要知到魚在哪裏……”
是這句,就讓汪舉人知道,自己肯定學不會。
等聽說還要掌控力道,控制魚線將河裏的魚纏住,最好卡住它的魚腮將它撈上來時,他選擇放棄。
“弟妹,看來這種技活不是一般人能學會的。”汪舉人好生憾地說,轉而又誇道,“弟妹可真厲害,我都不知道,原來你還有這麽一手。”
看做得簡單,其實都要技巧和眼力,可見有多厲害。
這點汪舉人還是佩服的。
郁離淡定地說:“還好,簡單的。”
汪舉人:“……”
在場的秀才公們:“……”
秀才們被那句“簡單的”打擊得到了,甚至不由生出一種自己原來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的自卑。
當然,也有讀書人強行自我開解,他們是清貴的讀書人,又不是漁夫,不需要去撈魚,撈不到魚也沒什麽。
有人道:“就算是漁夫,也不會這麽撈魚吧?”
要是漁夫能這麽撈魚,估計一天下來賺的也不吧?
這話瞬間就打擊到不人,也不再強行自我挽尊。
看郁離用魚竿撈魚是一種,連汪舉人都有些興味盎然,不想走開。
要不是那些秀才還等著他去幫忙指點文章,其實他都想待在甲板這邊不走。
傅聞宵道:“汪兄,你先過去罷,他們還在等著你。”
汪舉人只好憾地離開,同時道:“傅賢弟,你也快點來,我們一起討論文章。”
傅聞宵隨口應一聲,只是速度非常慢。
他倚在旁邊,看郁離撈魚,風吹起鬢邊的碎發,他手幫將頭發抿回耳後,笑道:“我還不知道,原來離娘有這樣的本事。”
郁離偏頭看他,“你也想學?”
他搖頭,坦然地承認,自己學不會。
郁離哦一聲,很直白地說:“你若學不會,他們肯定也學不會。”
這話裏蘊含的某種信息,讓傅聞宵不愉悅地笑起來,同時朝靠近一些,兩人肩并著肩站在那裏。
男俊俏,格外登對。
這是守在那裏的丫鬟和船員的覺。
廳堂那邊已經做好文章的秀才原本想傅聞宵過來的,看到這一幕時,突然又不出口。
人家小夫妻倆好,傅秀才明顯更想陪他娘子,若是將他這麽走,不知道傅娘子會不會一魚竿甩過來,魚線纏在他們脖子上,將他們當魚一樣甩出去?
特別是那些知道郁離曾經幹過殺豬的活的秀才,默默地了脖子。
能幹殺豬這活,可見力氣不小,估計真的能一魚竿將他們提起來罷。
傅聞宵不在意那些秀才在想什麽,和并肩站在甲板上,吹著河岸拂過的風,白日的線下,他的眼眸像碎落了星辰,布滿和的笑意。
“阿離。”他溫溫和和地說,“那你如何看我的?”
郁離道:“人類高質量男之一。”
傅聞宵:“……”
好了,他現在終于明白是怎麽看待自己,并將自己拿來作為人這個群代表的標準。
雖然覺得好笑,卻又頗覺榮幸。
幸好,在心裏,他足夠優秀,優秀到能得到的認同,這才是最重要的。
郁離撈上來三桶的魚,直到漸漸地變熱烈,氣溫升高後,便回房歇息。
傅聞宵也去廳堂那邊,給那些秀才指點文章。
中午時,船上的廚子給他們做了魚宴。
郁離吃得很開心,不枉撈上來這麽多魚,果然吃了個過癮。
一天時間很快就過去。
天暗下來時,那些秀才們并沒有去歇息,跑到在甲板那邊詩作對,雖然沒有佳人紅袖添香,大家坐在一起喝酒詩行酒令,也頗為開懷。
傅聞宵對這種事沒興趣,待在房裏和郁離下棋打發時間。
窗戶開著,有晚風徐徐吹進來,帶來幾分涼意。
突然,外頭響起一陣喧嘩聲,聽說有人落水了。
郁離走出去,看到在河裏掙紮的幾個秀才,船員們已經跳下水要去救人,只是這些秀才都是不通水的,在河裏掙紮得厲害,船員一時間沒辦法靠近,只能拉著他們,不讓他們沉下去。
郁離拿來白天時用來撈魚的那魚竿,朝河裏甩過去,同時對船員說:“放手。”
船員下意識地放手。
接著嘩啦一聲,一個秀才被魚竿撈上來,落到甲板上。
衆人:“……”
傅聞宵的目從那名呆滯地坐在甲板上、渾嗒嗒的秀才上掠過,然後忍不住笑了下。
幸好現在況混,加上天太暗,也沒人看到他笑。
等其他人回過神,反應都和他差不多。
郁離如法炮制,繼續撈下一個。
被撈上來的秀才們渾嗒嗒的,滿臉呆滯地坐在甲板上,已然忘記反應。
白天時他們就曾經想過,會不會被像撈魚一樣地撈上來,沒想到晚上這一幕就實現了,確實是被用魚竿從河裏撈上來。
船上的人原本看他們落水還張的,這會兒看到這一幕,什麽張也沒有了,只剩下憋笑。
他們紛紛過來謝郁離:“幸好有傅娘子在!”
“傅娘子,多虧你及時出手。”
“……”
郁離很快就了解到況,原來是有秀才喝酒喝上頭,開始發酒瘋,不小心將好幾個秀才撞到河裏。
發酒瘋的秀才後來也跟著落水。
看向被撈上來的幾個秀才,他們的酒意已經清醒了,這會兒漲紅著臉,無面對。
汪舉人趕讓人將他們扶回房裏洗漱,又吩咐船員給他們熬姜湯。
雖說七月初的天氣依然炎熱,但讀書人貴,這突然落水,保不準會生病。
等人走後,汪舉人不好意思地對郁離和傅聞宵道:“傅賢弟、弟妹,驚擾你們了!這次多虧弟妹在,不然他們還要在河裏泡著,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先前那些秀才在甲板上喝酒詩,汪舉人并沒管。
他是過來人,雖然當年參加鄉試時,他沒怎麽張,卻知道那些秀才確實很張,難免要找點樂子放松一下。
哪知道,這一放松,居然直接醉酒落水。
見這邊沒事了,郁離和傅聞宵回房歇息。
回到房裏,傅聞宵調侃道:“阿離真厲害,不僅能撈魚,也能撈人。”
郁離心平氣和地說:“這有什麽,我還能將人像風箏一樣放飛到天上,你相信嗎?”
傅聞宵:“……”
見他不說話了,頓時滿意了,說道:“你放心,我沒想將你當風箏放。”
調侃人,誰不會?
傅聞宵失笑,探臂將人摟到懷裏,低頭吻,說道:“嗯,我相信,我努力不讓阿離將我當風箏放。”
郁離雙手攀住他的肩膀,含糊地說:“看你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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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昨晚被郁離從河裏撈上來的幾名秀才特地過來向致謝。
郁離表示沒什麽,舉手之勞罷了。
這幾個秀才恥得不行,謝過後就匆促地離開,有些無地自容,一整天都躲在客房裏沒出來。
傍晚,終于抵達省城。
下了船後,衆人在碼頭這邊道別。
郁離和傅聞宵坐上汪家派來的馬車,和汪舉人一起去汪家在省城的宅子。
上次院試時,他們就是住汪家的宅子,這次汪舉人也一起來,那也不必客氣什麽,仍是去汪家的宅子住罷。
以汪舉人的子,他們不和他客氣,他反而高興。
在汪家宅子歇息一晚,翌日便忙活起來。
傅聞宵要去衙門那邊報名,郁離則去找在省城開店的妹妹郁金。
吃早飯時,傅聞宵說:“聽說二妹的店是在城南那邊,離這裏比較遠,你等會兒坐馬車過去罷。”
郁離點頭,表示知道了。
郁金在省城的況他們并不怎麽清楚,是以來到省城後,他們選擇先來汪家的宅子這邊落腳。
等傅聞宵出門,郁離也登上汪家準備的馬車,朝城南那邊而去。
省城很大,城南這邊更是熱鬧,這裏商鋪林立,大街小巷都有做生意的商鋪,還有在路邊支起來的小攤子,人來人往,一副盛世繁榮之景。
馬車在街口停下,車夫道:“傅娘子,這邊人太多,馬車不好進去。”
郁離表示沒事,“我走進去就行。”
和車夫道別,郁離走進人流不息的大街,一家家店看過去,很快就看到“郁氏胭脂坊”的店。
店面開闊,裏頭的商品擺放得整整齊齊,穿著統一服飾的姑娘們正在給客人介紹胭脂水,們臉上的笑容親切,訓練有素,十分專業。
郁金也在其中,還有傅家派過去的兩個伶俐的姑娘。
郁離走進去,便有姑娘迎過來,“客人,您要買些什麽?”
這時郁金也看到郁離,驚喜地起來:“大姐!”
忙迎過來,欣喜地問:“大姐,你怎麽來了?幾時來到省城的?”
郁離道:“宵哥兒要來省城報名鄉試,我過來看看你。”
聞言,郁金高興地笑起來,拉著去店鋪後院那邊說話。
這店的面積比縣城的店鋪要大,後院的空間也不小。
郁金拉著郁離在院子裏坐下,從屋子裏端出茶點,生怕姐著。
郁離看了看後院的環境,說道:“阿金,你在這邊還順利吧?”
“順利的。”郁金眉眼帶著笑,“姐夫派來的人幫了我很多,也教我很多,們真的好厲害啊……”
說到這裏,郁金由衷地慨。
一直知道自己的短板,特別是生意做大後,經歷的事多了,越發的知道自己的不足。
縱使已經努力地學習,也沒辦法短時間就補足那些短板。
那些姑娘很厲害,虛心地和們學習,向們討教,努力地充實自己,有一天也會和們一樣厲害。
郁離笑道:“我妹妹也很厲害。”
郁金有些不好意思,抿笑起來,然後又和說生意上的事。
雖然郁離對這些不在行,不過仍是認真地傾聽,繼續砸錢支持妹妹就行。
郁金在省城開店很順利,主要也是的生意現在只是小打小鬧,沒引來什麽特別的注意,再加上在省城打點過,目前還沒有誰打的生意。
知道這些,郁離就放心了。
姐妹倆聊完生意,郁金又問這兩個月是不是在青江省,聽說青江省的事,臉上不出向往之。
“青江省聽說是江南最熱鬧的地方,我以後也要去那邊做生意。”
握拳頭,遲早有一天,要將自己的生意做到那邊。
姐妹倆聊了許久,郁離順便在店裏蹭了一頓午飯。
下午,郁離離開時,被妹妹塞了不東西,都是吃的、用的。
郁金問道:“大姐,我在省城租了個小院子,你和姐夫要不要去我那邊住?”然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撓頭,“就是現在院子裏的東西還沒備齊全,可能有些簡陋。”
來到省城這兩個月,忙著開店的事,甚至有時候太累了,直接在店裏歇下。
是以租的小院子很回去。
其實也不想費這個錢,但想著以後可能來省城的時間會變多,甚至孫芳娘等人也會過來,總不能一直讓們住在店裏罷?于是便去租了個院子。
郁離道:“不用,我們現在住在汪舉人那邊,那裏離貢院近。”
聽到“離貢院近”後,郁金就不再說什麽。
有一個要參加科舉的姐夫,也是特地去了解過科舉的流程,知道住的地方離貢院近自然比較好。
離開郁金的店,郁離在周圍逛了下,直到天差不多,便回汪家的宅子。
回到宅子,傅聞宵也回來了。
這次報名花的時間不算多,下午時他就已經回來。
見郁離抱著不東西回來,他起迎過去,幫拿東西,笑道:“你怎麽買這麽多東西?”
郁離道:“不是我買的,是金娘塞給我的。”
見滿頭大汗,傅聞宵讓人端來水給洗漱。
等洗漱完,他又給倒了杯解暑的茶,看連喝好幾杯,可見真的得厲害。
喝完後,郁離也舒爽了,坐在旁邊和他說郁金在省城開店的況。
“金娘真厲害,我剛才看了下,店裏的生意很不錯,已經似模似樣,就算以後要去外省開店,只要維持這模式,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傅聞宵含笑聽著,他知道做生意自然不是這麽簡單,顯然對這些并不懂,只看到表面。
當然,也不需要去懂。
傅家有很多懂得做生意的手下,這些并不需要作主子的去心,想要賺錢的話,自有下面的人去賺錢給花。
傅聞宵笑道:“二妹確實有做生意的天賦,聽說學得很快。”
聞言,臉上出笑容,有些驕傲,“那是,是我妹妹嘛。”
三個妹妹各有特長,都是很好的姑娘,們努力地生活,努力地長,當自己有能力時,亦不吝嗇去幫助那些有困難的人,品都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