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第 171 章 吃齋飯
鄉試報完名後, 雖然還有一個月時間，不過郁離和傅聞宵都沒打算回縣城。
來到省城，傅聞宵又收到無數帖子, 都是邀請他去參加省城那些讀書人舉辦的各種聚會和文會。
傅聞宵倒是沒有清高地拒絕, 像這種讀書人的聚會, 大多數以探討學問為主, 但也有揚名的意思。
這是很正常的流程, 參加科舉的士子都會在考前努力揚名, 將自己的才華和名聲宣揚出去，同時也順便結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
傅聞宵雖然覺得自己并不需要去結什麽朋友，但揚名這事, 還是必要的。
郁離則每天都去城南那邊的店鋪，有事就幫忙，沒事就給妹妹的店當保鏢。
就算是省城這種地方，也會有地流氓去店裏搗勒索, 這種事是避免不了的, 自然要多瞧瞧, 順手收拾一些城中的閑漢。
這事有經驗，就算換了個地方，同樣能繼續打擊犯罪, 順便收羅一些能用得上的小弟。
小弟這種東西, 郁離發現有時候也是很有必要的。
特別是妹妹要做生意，會遇到很多事, 也不了同行的嫉妒陷害。
如果有在市井活的小弟們盯著, 能極大地避免麻煩，如此看來，收攏些小弟確實好的。
每到午時, 郁離沒事還會去店裏蹭頓午飯。
若是沒什麽事，就四逛逛。
省城實在太大了，可以逛的地方不，雖說去年傅聞宵參加院試時，在省城待了近一個月，其實逛的地方也沒多，正好現在補足。
等到傍晚，傅聞宵和郁離一前一後回來。
兩人正好可以坐在一起吃晚飯，這也是他們一天中，難得能坐在一起吃飯的時間。
早上郁離出門早，早飯都是在街上解決的，兩人會錯開早飯時間。
傅聞宵給夾菜，含笑問道：“離娘，你今兒還是去二妹的店裏？”
“這倒沒有。”郁離說道，“附近有廟會，我今天順便去逛了廟會，廟會熱鬧的，好吃的東西也多。”想到什麽，又說道，“對了，聽說城外有個寺廟，寺裏的齋飯很好吃，改天我想去嘗嘗……”
還沒吃過齋飯呢，對所有自己沒吃過的食，都抱以十二分的熱和好奇。
傅聞宵默默地聽著，目落在臉上。
好半晌，他有些愧疚地說道：“抱歉，最近比較忙，沒空陪你……”
郁離不在意地說：“不用你陪，我一個人也可以的。”
又不是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連出趟門都要人陪著，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一個人自在的。
老實說，他陪不陪，都不要。
他能陪著，自然高興，他有事不能陪，也能一個人也能自得其樂。
傅聞宵被噎了下，然後不說話了。
雖然他不說話，神看著也沒什麽變化，但郁離能覺到他好像心不太好，邊的笑容看著也淺了些許。
若有所思地看他，難不他今天去參加文會，有誰給他氣了？
吃過飯，兩人在院子裏散步消食。
接著郁離開始練。
今天練的這套明顯不一樣，傅聞宵站在一旁看著，然後被拉去一起練。
等兩人練完，郁離出了一熱汗，連服都了。
傅聞宵只是額頭出一點薄薄的汗漬，上還是清清爽爽的，看著就是個矜貴的公子，服都沒怎麽。
郁離有些羨慕地看他，可能是這套初級他練了半年，現在他已經能完全嫻掌握，練起來如流雲般輕盈流暢，自然也不需要費太多的功夫，練完後，連呼吸都沒變。
當然，的呼吸也沒怎麽變，就是流汗多。
畢竟現在開始練的是高級，就算是，也覺得難度極大。
傅聞宵拿帕子給汗，問道：“阿離，你現在練的這套，是高級吧？”
仰著臉，任他幫忙汗，裏嗯一聲，“你看出來啦？”
“看出一點，它和中級不同。”傅聞宵遲疑地說，“我也有些看不懂。”
郁離不笑起來，“你現在看不懂就對啦。”
他確實是天才，有過目不忘之能，初級和中級對他而言沒什麽難度，只要看一遍他就能記住，甚至能很好地將之領悟、理解。
但高級不一樣，就算是天才也很難看得懂，更不用說去練它。就算是在末世時，每一個能練到高級的，都是佼佼者。
傅聞宵聞言，明白的意思。
高級不是他們這些人能練的，這世間能練的人，或許只有一個。
縱使是，現在開始練時，也要循序漸進，小心翼翼，不能急于求。
傅聞宵沒說什麽，又給喂了些水，然後兩人回房洗漱。
天已經徹底地暗下來，屋子裏的點起羊角燈，燈比油燈要亮堂，室輝清亮。
郁離洗漱回來，就見傅聞宵穿著白的單，坐在燈下，旁邊的案桌上擺著一副棋盤，他拿著棋子，自己和自己下棋。
晚上的燈比不得白天，他一般不會在夜晚看書，以免看壞眼睛。
倒是下棋無礙，可以用來打發時間。
他已經洗漱完，頭發披散在後，發尾有些潤，任由拂窗而的夜風將頭發吹幹。
見到，傅聞宵拿起旁邊的巾子，朝招手：“阿離過來。”
郁離走過去，坐在旁邊，任由他幫自己拭頭發。
湊過去看著桌上的棋盤，拿起黑子隨便地往棋盤一放，朝他說：“宵哥兒，到你啦。”
自從他教會下棋後，沒事時也會下幾盤棋，用來打發時間確實很不錯。
傅聞宵騰不出手，便說了個位置，幫忙拿起白子放下，接著自己繼續下黑子。
兩人你來我往，下得極為隨意。
等頭發幹時，郁離已經和他下了幾盤棋。
下棋時全憑心意，不在乎輸贏，每次一盤棋很快就結束，結果都是輸多贏，如果能贏棋，都是傅聞宵故意讓贏的。
郁離對此心知肚明，對輸贏并不執著，不過當他故意讓贏時，自然也很高興。
又一次贏了，高興地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一口：“宵哥兒，辛苦啦。”
下得毫無章法，為了讓贏棋，他也算是用心良苦，一步步將自己算計輸掉，也是不容易。
傅聞宵將圈在懷裏，低頭吻。
好半晌，將腦袋輕輕地搭在他的肩膀，著他微涼的頸項，有些昏昏睡。
打了個哈欠，突然問：“宵哥兒，你今天好像不怎麽高興，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雖然問得沒頭沒尾，傅聞宵瞬間就明白的意思。
他無奈地笑了下，“沒有不高興，只是覺得，好像沒有我陪著，阿離一個人仍是能很高興。反倒是我，很想陪你一起……”
離不開的人，一直都是他。
“可你不是要參加文會嘛？”郁離說，讀書人要揚名，只能參加這些文會和詩會，聽說這會影響他們在鄉試的排名。
當然，鄉試的排名雖然是以考的考量為主，但若是考生的名聲好，素有才名，考也會斟酌著將名次排高一些。
傅聞宵低頭，將臉埋在頸項間，“那些文會實在無聊……”
郁離明白他的意思，“沒關系，等鄉試過後，你就不用特地去參加啦。”然後又添一句，“到時候咱們一起去寺裏吃齋飯吧。”
聽說那齋飯十分味，心裏一直惦記著，決定還是忍到他哪裏有空，再和他一起去。
傅聞宵的心變得愉悅起來，“不用等那麽久，我再忙幾天，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吃齋飯。”
明明心心念念，一直惦記著。
但卻能忍耐著，要和他一起去……
這個認知，讓他的心頭開始發，一顆心都像泡在水裏，甜滋滋的。
**
過了幾日，傅聞宵果然不再去參加那些文會。
郁離也特地騰出時間，和他一起去城外的寺廟吃齋飯。
城外的寺廟南安寺，座落于南安山上，因此得名。
南安寺是一座有幾百年歷史的古寺，香火鼎盛，聽說也很靈驗，不管是求姻緣、求學業、求仕途，甚至是求子……總之只要有所求的都會來這裏。
特別是臨近鄉試，每天都有人來這裏燒香拜佛。
南安山的山腳下，一輛輛馬車停在這裏。
貴人們都是乘馬車而來，只是馬車只能停在山腳，接下來的一段路，可以徒步上山，也可以乘坐轎子上去。
有錢人大多數都是坐轎子上山，平民百姓舍不得租轎子的錢，選擇徒步上山。
郁離和傅聞宵剛下馬車，便有轎夫過來詢問。
“這位郎君，夫人，可要乘坐轎子？”
郁離拒絕了，這麽點路，以他們的力，完全可以自己走上去，并不需要坐轎子。
兩人沿著山腳的階梯往上走，這階梯蜿蜒到山頂，不過是幾百階，在郁離眼裏實在不算什麽。
而且徒步上去，還可以欣賞沿途的風景。
兩人的容貌出衆，這一路走來，吸引不人的注意。
特別是當發現他們幾乎是不帶地一口氣走上去，很多人都看得愣愣的。
來到山頂，有小沙彌過來接待他們。
小沙彌眉清目秀，聲音清脆伶俐，朝他們行了一禮，問道：“兩位檀越，可是要上香？”
“不上香。”郁離說道，“我們來吃齋飯。”
小沙彌呆了呆，看向這對小夫妻，有些反應不過來。
現在吃齋飯？是不是早了點？而且一般不都是先上香，再去吃齋飯的嗎？
“小師傅，麻煩了。”傅聞宵含笑說道，無視小沙彌的疑，“麻煩貴寺備三桌齋飯。”
小沙彌總算反應過來，帶他們去了一間齋房。
等齋飯送過來時，小沙彌問道：“兩位檀越，可是還有檀越要來？剩下兩桌齋飯何時送過來？”
這裏的齋飯以桌為主，一般人來這裏，都是定一桌，若是多定的話，肯定是還有其他的同伴。
傅聞宵道：“一起送過來罷。”
小沙彌又呆了下，倒也沒多問，讓送齋飯的師傅將三桌齋飯一起送過來，很快就擺滿一整桌。
接著小沙彌告退出去，在外頭候著，隨時等候裏頭的吩咐。
郁離總算吃上心心念念的齋飯，發現味道確實很不錯。
沒想到，居然能將素菜做出的味道，實在神奇，不由胃口大開。
傅聞宵見胃口好，心裏也高興，看吃飯吃得香，總會讓人忍不住也多吃兩碗飯。
兩人將這三桌齋飯都吃，沒有浪費。
吃完齋飯，傅聞宵又小沙彌過來，要了一些寺裏的素點帶走，聽說這素點做得也很不錯。
小沙彌愣愣地看著他們，沒想到他們沒有同伴過來，兩人居然真的吃完了……
結完賬，傅聞宵提著一匣子的素點和郁離一起離開寺廟，兩人去寺廟周圍逛了逛，然後方才下山。
至于燒香拜佛什麽的，兩人都沒去。
走在半路時，郁離順手救了一個差點摔下山的婦人。
那婦人走在階梯上，突然腳下一個踉蹌，就要往下摔，郁離眼疾手快地拉住。
要是這麽摔下去，可不是開玩笑的。
婦人邊的家人差點嚇個半死。
他們湧過來將婦人地抱住，驚魂未定，同時非常激郁離。
郁離在他們的千恩萬謝中表示沒什麽，拉著傅聞宵趕走，很怕被人謝來謝去的。
傅聞宵有些好笑，聲說：“阿離做了好事，他們要謝你是應該的，你怎地反而一直躲著？”
謝的人都不怕，被謝的人卻避之不及。
“這謝來謝去的，太麻煩了。”撓了下臉，“我只是順手為之，不算什麽。”
也很苦惱，舉手之勞的事，真的不用這麽謝，會讓覺得很麻煩。
傅聞宵哪裏沒看出來，不擅際，面對旁人的熱激時，實在難以應對。
救了人，那些人激是應該的。
只是似乎對此一直都不覺得有什麽，在心裏，救人是應該的，將人命看得非常重要。
傅聞宵忍不住勾住的手指頭，然後地握住的手，與十指相扣，仿佛這樣就能一直不分開。
這個姑娘，真是讓他一天比一天更——慕不已。
回去的路上，傅聞宵打開裝素點的匣子，讓配著馬車裏冰鎮著的果子一起吃，郁離吃得很高興。
只是沒想到，半路時遇到一匹瘋馬。
瘋馬拉著一輛馬車橫沖直撞，正好這條路有不往來的車輛和行人，摔倒的行人差點就被瘋馬踐踏。
郁離見狀，從桌上的食盒裏抓出幾枚核桃，朝那瘋馬擊過去。
馬兒了一聲，往路栽旁倒，連帶著馬車也往那邊翻倒，避開了周圍的行人。
周圍的人嚇了一跳，不知道發生什麽事。
有人去檢查瘋馬，發現它并沒有死亡，同時看到周圍還有幾枚核桃，疑地說：“這裏怎麽會有核桃？”
旁邊有人道：“我剛才好像看到這馬就是被核桃砸中的，然後才停下來。”
衆人趕尋找是誰出手，能用幾枚核桃就將瘋馬打暈，這種本事可不是尋常人。
就連瘋馬拉著的馬車裏的人也在找救命恩人。
那人了些傷，看著并無大礙，說道：“不知哪位壯士出手相救，還請讓某親自謝。”
郁離沒理會對方的激，等路清出來，讓車夫趕走。
催著車夫，“不用停留啦，和咱們無關，走吧。”
傅聞宵忍俊不，還真是做好事不留名。
剛才瘋馬拉著的馬車裏出來的人，他認出對方是穿著常服的員，應該是這次鄉試的考之一，若是他這次不小心出了事，只怕……
很快他又笑了笑，看來這次鄉試應該能順利地舉辦。
回到城裏，郁離很快就這些事拋到腦後。
每次隨手救了人，很會將之放在心上，而且比起那些人的激，只怕還沒有一頓飯吃什麽讓記憶深刻。
傅聞宵也沒放在心上。
接下來的日子，他在宅子裏看書，沒事和郁離一起去郁金的店裏瞧瞧，日子過得極為悠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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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就進八月。
眼看鄉試即在，很多讀書人都更加刻苦讀書，就連汪舉人都不敢過來打擾，生怕影響到傅聞宵。
雖說以傅聞宵的心不至于會被影響，但這種時候，仍是要顧忌一些。
鄉試分三場，每場考三天，這三天時間，考生都要待在貢院狹小的號房裏。
比起前面的縣試、府試和院試，鄉試要考的時間更久，而且晚上也不能回去，對考生而言，確實是一件極為辛苦的事。
環境實在太差了，估計也沒辦法休息好。
郁離慶幸地說：“宵哥兒，幸好你現在好了，要是以你去年的，只怕一個晚上你都撐不過來。”
“是啊。”傅聞宵點頭，含笑看，“多虧阿離，不然我也只能止步于院試，永遠當個秀才。”
沒有個好，還真沒法熬過鄉試，才華再好也無用。
汪舉人也擔心傅聞宵的，鄉試的前幾天，他就吩咐廚房那邊多做些湯湯水水，給傅聞宵補。
縱使傅聞宵說他的已經好了，然而汪舉人并不怎麽相信。
畢竟去年他還是個弱多病的，哪會一年時間就好得這麽快？反正多補補沒什麽壞事。
傅聞宵無奈，也不好辜負汪舉人的好意，再加上郁離盯著他，認為他需要補，只好喝下那些湯湯水水。
可能是補得太過，在某些方面實在是力充沛，特別是晨起時……
每當這種時候，讓他有些發窘。
直到鄉試的前一天，傅聞宵總算松口氣。
終于不用再喝那些補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