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第 174 章 解元
鄉試過後, 在放榜之前,士子們都可以放松地游玩一番。
郁離也問傅聞宵,要不要出去游玩。
鄉試的那九天, 聽說這些士子都憋得厲害, 狠狠地休息過後, 都打算去放松一下, 互相邀請著去游玩。
也有人來邀請傅聞宵, 不過他都拒絕了。
“阿離想去哪裏?”他轉頭問, “要不要去游湖?或者去游山?”
他對出門游玩其實沒什麽興趣,但若是想去的話,他自然想陪一起去游玩。
郁離道:“都可以, 不過今天先去金娘的店裏看看,你參加鄉試時,金娘擔心你的。”
雖然郁金的擔心,仍是將他當病弱書生, 怕他在鄉試時熬不過出個什麽意外, 姐要當寡婦。
傅聞宵笑著應下。
吃過早飯, 兩人乘車去城南那邊,來到郁氏胭脂坊。
他們來得早,店裏現在沒有多客人, 傅聞宵這男客進來時, 倒也不用避嫌。
店裏的姑娘都在忙活,整理櫃子上的商品, 見到他們過來, 便要去後院郁金。
們都知道郁掌櫃的姐夫是讀書人,還是今年參加鄉試的秀才,對他不可避免地有些敬畏, 這也是世人對讀書人的一種常見的態度。
不過也是因為郁金有這麽一個會讀書的姐夫,方才能讓店裏幹活的姑娘安心幾分。若是傅聞宵這次能中舉的話,郁掌櫃後有一個舉人姐夫,想必有人想打郁氏胭脂坊的主意,也要掂量幾分。
郁離朝們擺手,“你們繼續忙,我們進去找金娘就行。”
拉著傅聞宵一起去後院那邊。
郁金正在庫房搬貨,見到他們,十分高興。
先是問道:“大姐,你們吃早飯了嗎?”得知他們已經吃過後,又轉頭朝傅聞宵說,“姐夫,你的還好罷?鄉試辛苦了。”
傅聞宵含笑道:“還好,多謝二妹關心。”
郁金仔細看了看他,雖然姐說傅聞宵的已經好全,他的臉也不如初見時那般蒼白病態,然而……
大概是當初那病秧子的印象太過深刻,有時候總會覺得他還在病著。
確認他的確實沒什麽大礙,郁金總算放心了。
見郁金在忙,郁離自然不會閑著,擼起袖子幫忙搬貨。
傅聞宵也要幫忙,郁金正要阻止,就見姐直接將東西給他,讓他搬到前頭的店鋪裏。
郁金:“……”
見傅聞宵居然幫忙搬東西,店裏的姑娘們大驚失,手足無措。
在們心裏,這種事哪能讓秀才公來做?會不會折辱了秀才公?
然而他倒好,神態自然,并不覺得有什麽,甚至問們要將東西放在哪裏。
郁金聽到前頭傳來的靜,不由轉頭看向郁離,突然說:“大姐,這次鄉試,如果姐夫能上榜,那他就是舉人老爺……”
郁離點頭,“是的。”
“那你這樣……沒事吧?”低聲問道。
讀書人確實清貴,更不用說一名舉人老爺,可姐好像并不怎麽在意,該指使時就指使,甚至還讓他幹這種活。
郁金心裏不生出些許憂。
隨著傅聞宵的份一再轉變,從生到秀才,甚至可能為舉人……姐卻只是個農家,也不知道兩人份的變化,會不會出什麽問題。
當然,覺得自己大姐千好萬好,可在世人眼裏,姐確實份低微,甚至以前還是殺豬的,肯定會被世人小瞧。
萬一哪天,有權貴榜下捉婿,要姐夫休妻另娶怎麽辦?
一時間,郁金想到很多可能會發生的事,為姐心。
“有什麽事?”郁離轉頭看心的妹妹,出一個笑容,“不管他是什麽份,他都是傅聞宵。”
傅聞宵走過來,正好聽到這話,不由站在廊下聽著。
郁金瞅了瞅姐坦然的神,爾後也出笑容。
“大姐,你說得對。”將架子上的東西搬下來,笑著道,“難得姐夫考完鄉試,應該去放松一下,聽說很多士子最近都一起結伴出游,去游畫舫。”
郁離道:“畫舫我們以前游過了,打算明天去游山。”
好半晌,傅聞宵走過去,郁離又給他一些貨搬出去。
搬了好幾趟,總算將東西搬完。
郁金笑盈盈地去端來茶點,招呼他們過來歇息。
傅聞宵起袍子坐下,拿起茶壺,給郁離倒了一杯茶,安靜地坐在那裏,聽姐妹倆說鋪子裏的生意。
快到午時,他們起離開,準備去附近逛逛。
剛出門,便遇到一個錦公子。
那錦公子看到郁離,雙眼一亮,忙跑過來,說道:“姑娘,還記得我嗎?中秋那天,我差點撞到你……”
傅聞宵看向這錦公子,眼睛微瞇,不聲地打量。
這公子看著十八九歲的年紀,樣貌不錯,紅齒白,一看就是家裏寵著的。
郁離的記憶很好,就算只有一面之緣,也能記住,點頭道:“記得。”
錦公子興高采烈,語氣都輕快不:“姑娘,我姓楚,雙名聿,不知姑娘怎麽稱呼?”然後又說,“當時我不是故意的,還要多謝你……呃,也特地和你道個歉。”
對方自報姓氏,郁離自然也會禮貌地回道:“郁離。”
沒有什麽閨名不能告訴外男的想法,報完名字後,又表示沒什麽,便拉著傅聞宵離開。
楚聿這時也注意到旁邊的傅聞宵,看到他們牽著的手,不愣在那裏,訥訥地問:“郁姑娘,這位郎君是……”
郁離道:“我夫君。”
“楚郎君。”傅聞宵和氣地與對方打招呼,眉眼蘊著幾分愉悅。
楚聿來回看著他們,有些沮喪地說:“原來姑娘已經親了……”
郁離疑地看他,難道現在梳的不是婦人的發髻嗎?
走遠後,和傅聞宵嘀咕,“他眼睛沒瞎吧?我明明沒作未婚姑娘的打扮。”
“可能。”傅聞宵附和道,心裏微微嗤笑。
若不是故意忽視,那就是見到人時太驚喜,所以沒注意到這些。
看那楚聿的反應,顯然是因為太驚喜,應該沒注意。
傅聞宵偏首看,他知道的模樣生得極好,上有一種獨特的氣質,會有男人傾慕很正常。
雖然心裏有些不高興,更多的還是喜悅。
不管那些男人如何傾心于,已經是他的妻子,他們兩相悅,這才是讓他高興的。
楚聿只是一個曲,兩人都沒放在心上。
今日出門,傅聞宵純粹是陪出來逛街,沒什麽目的,逛到哪裏就是哪,路上看到有什麽好吃的,郁離還會跑過去買來嘗嘗,傅聞宵負責幫拿東西。
接下來的日子,兩人在省城各游玩,以吃喝玩樂為主。
不人給傅聞宵送帖子,他一律沒接,讓汪家幫忙理。
宋秀才等同鄉也給他送了信,問他要不要去寺裏祈願。
聽說寺裏有一株樹齡極大的老桂樹,每到這時候,很多士子都會特地去那裏掛綁著紅繩的竹牌,意喻能桂榜題名。
郁離聽說這事,問傅聞宵要不要去祈願。
“不必。”他有些好笑,“我不需要做這些。”
雖然他沒明說,但出來的意思很明顯,他并不信這些。
其實郁離也同樣不信,不過覺得燒香拜佛也沒什麽,就當作一種風俗,偶爾去參與一下也是有趣的。
轉眼就到放榜前的一日。
一般這時候,貢院都會出告示,宣布明日幾時會將榜單公布。
郁離聽到這消息,難得有些張。
傅聞宵道:“阿離不必擔心,我應該是在榜的,至于這次的名次,不太好說。”
郁離支著下坐在那裏,“難道他們還敢你的名次?”
他微微搖頭,還是那句話:“不好說。”
見擰著眉,不知道在想什麽,傅聞宵含笑道:“阿離不必多想,當然他們也不好,這點我還是有信心的。”
郁離松開眉頭,決定明兒親自去看榜單。
第二天,郁離沒機會親自去看榜單。
因為昨晚鬧得比較晚,今兒兩人都起遲了,他們還在慢悠悠地吃早飯,汪家派去看榜單的人已經回來。
進門就說:“恭喜傅郎君,您是解元!”
鄉試的解元即是第一名。
汪舉人哈哈大笑,頗為開懷,“我就知道,解元一定是賢弟!”
他對這個結果一點也不意外,雖然也擔心閱卷的考有所偏好,但想到傅聞宵的文采斐然,他做出來的文章可不是那種花團錦簇的空架子,只要考眼睛不瞎,都不會故意他的名次。
在報喜來到汪家報喜時,左鄰右舍紛紛過來賀喜。
汪舉人高興得像是自己中舉,早早吩咐下人準備好賞銀,打賞報喜後,還到外頭撒銅錢,讓大家都沾沾喜氣。
一時間,汪家所在的胡雲巷一片喜氣洋洋。
莫家那邊也得到消息。
其實莫學政得到的消息更早一些,聽說傅聞宵是解元時,他毫不意外。
莫夫人驚訝地道:“他們居然欽點傅世子為解元?我還以為會他的名次呢。”
傅聞宵能上榜倒是不意外,沒想到居然還讓他為解元。
莫夫人都有些懷疑,這次的主考,難不和傅家有什麽?
莫學政道:“這不奇怪,他們沒必要在這裏他的名次,畢竟傅世子遲早要回京的,萬一將來聖人若是問起來……”
那些人還得顧忌這點。
聖心難測,很有人能看出那位老皇帝在想什麽。
當年聖人一直將傅逍這外甥帶在邊,視若己出。
若不是確定傅聞宵就是傅國公之子,只怕都有人懷疑,他其實是聖人的兒子,只是養在傅家罷了。
縱使不是親子,聖人這些年對傅逍的疼是有目共睹的。
傅聞宵沒回京便罷,等他回京城,萬一聖人又想起以前如何疼這外甥,到時候若是追究起來,覺得那些考故意他的名次,只怕主考都要吃掛落。
這世界就是這麽不公平。
莫夫人聽後,心中微微一嘆,不再說什麽。
當年鎮國公世子的死訊傳來時,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鎮國公世子怎麽突然就死了呢?
然而因為宮裏聖人的沉默,衆人不敢探究什麽,默默地接這事,心裏怎麽想,也只有他們自己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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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傍晚,總算將所有來道喜的人送走。
汪家特地做了席宴,慶祝傅聞宵為解元,將城南那邊的郁金也過來一起慶祝。
得知這消息時,郁金也是激得滿臉通紅。
店鋪裏的姑娘都一樣,喜氣洋洋的,腰桿都直幾分。
汪舉人還特地準備酒,要和大家不醉不歸,不過因為明天傅聞宵還要參加鹿鳴宴,最後喝酒的人只有他自己。
郁金則以茶代酒,祝賀傅聞宵為解元。
郁離也一樣,雖然想喝酒,但也怕在省城跑,不知道做出什麽事。
宴席結束後,傅聞宵讓人將喝醉的汪舉人送回屋裏,和郁離一起送郁金回去。
接著兩人回房洗漱,準備休息。
睡覺前,郁離趴在那裏,高興地說:“宵哥兒,鹿鳴宴結束後,是不是就回縣城了?”
他嗯了一聲。
聽到這話,就有些睡不著,忙起去要收拾行李,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回去。
傅聞宵無奈地將拉住,說道:“阿離別急,明天再收拾。”
哦一聲,重新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好久沒見娘了,我想娘的。”然後又問他,“宵哥兒,等你進京趕考,娘會和我們一起去京城嗎?”
聽的聲音,就知道心裏很忐忑。
傅聞宵道:“會的,娘說要和我們一起去京城。”
郁離驚喜不已,“真的?不用和娘分開?”
“嗯,不分開!”說到這裏,他將人按在懷裏,雖然知道最喜歡的是娘,心裏還是吃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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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太過興,早上醒來時,郁離的神不太好,異能在轉了一圈,方才神起來。
吃早飯的時候,看向對面的傅聞宵。
傅聞宵今日要去參加鹿鳴宴,穿上汪家特地讓繡娘給他做的新服,襯得他姿如松竹,淵渟岳峙。
他原就長得極為好看,皮白晳,五深邃華,貴氣天。
只要看到他的人,都會由衷覺得世家貴子莫過如此。
慢條斯理地吃過早飯,傅聞宵終于出發前往衙門,朝郁離道:“阿離,我先走了。”
郁離點頭,目送他坐上馬車離開。
傅聞宵一走,就跳起來,朝汪家的下人說:“快快快,咱們去收拾行李。”
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回縣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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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鳴宴在衙門舉辦,由當地的員主持,邀請這次鄉試的新晉舉人和考參加。
“傅兄!”
傅聞宵剛下車,就聽到有人自己,轉頭看過去,見到穿著一嶄新裳的宋秀才。
這次鄉試,宋秀才也是榜上有名,雖然他的排名比較後,卻也終于為舉人老爺。以他現在的年紀,能中舉也算是年輕有為。
宋秀才春風得意,過來和傅聞宵見禮,同時向他道喜。
“也恭喜宋兄。”傅聞宵道。
宋秀才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是得傅兄指點,只怕我也無法……”
他知道自己的學問其實還欠缺些火候,也幸虧這一年多來,他時常去找傅聞宵請教文章,每每都有極大的收獲。
這一年多的用心研讀,方才讓他決定去參加這次的鄉試。
一開始還有人譏諷他過于諂,後來見傅聞宵不吝指教,終于拉下臉面紛紛去請教,每個請教的人都獲益良多,最後對他心服口服。
在宋秀才過來後,周圍的舉人也紛紛過來,向傅聞宵道喜。
不知不覺中,在場的人都以傅聞宵為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