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第 177 章 不甘
今日的青石村十分熱鬧。
這一大早, 便有不賓客來到村裏,除了那些被邀請的讀書人外,還有和青石村沾親帶故的, 以及一些不請自來的。
來者是客, 青石村這邊自然不會特地趕人。
這次村裏擺酒的地方, 仍是在祠堂前的那片空地。
祠堂邊上就是村塾。
聽說傅聞宵偶爾會來村塾給那些孩上課, 在場的讀書人非常興趣, 紛紛去村塾那邊瞧瞧。
今日村塾沒有上課, 畢竟這樣的好日子,大人們都去幫忙,村塾裏除了一個先生外, 沒什麽人在,自然也不拘著孩子去讀書。
孩子們得了一天休息時間,從村頭跑到村尾,都玩瘋了。
村塾裏的先生被那些讀書人拉住詢問, 當然問得最多的, 還是傅聞宵這位鄉試的解元。
他們一臉羨慕地說:“傅解元以前給孩子們上課時, 先生應該也在旁聽罷?是否獲益匪淺?”
先生:“……正是。”
其實傅解元給那些孩子講課都是很簡單的容,太深奧的孩子們也聽不懂。
先生也是仗著便利,在下課之餘, 去找傅解元指點文章, 確實收獲良多,這也是他當初願意來應聘先生的原因。
“聽說這村塾是傅解元出錢建起來的, 傅解元實乃心善。”
先生:“這倒不是, 是傅娘子出錢建的,也是傅娘子出錢給孩子們供免費午飯,要求不管男都能學。”
“啊?居然是傅娘子?”
“……”
接著到村塾裏的先生拉著他們, 告訴他們村塾是誰主張辦的,村塾裏的規定又是怎麽樣,他對村塾又有什麽期翼。
其實村塾裏的先生起初是敬佩傅聞宵。
後來他反而更欽佩傅娘子,辦村塾是提出來的,村塾的規矩是定的,讓村中男一起學也是提出來的,這才是聖人所說的有教無類,不拘份,不拘別……
時間一長,他終于能會到傅娘子的用心良苦。
看完村塾,有人提議去看昔日傅解元在村中的居住地,認為那肯定是一個風水寶地,不然怎麽能出一個解元?
這話引來不贊同。
他們直接去找村長,讓村長帶他們過去,說想參觀一下。
村長:“……”
村長聽到這話,覺得這些讀書人是不是讀書讀傻了?
在傅聞宵中舉的消息傳來時,青石村就已經有不讀書人顧,他們特地來青石村,說要親一下傅解元曾經居住的地方,要不是村長嚴防死守,只怕他們都想住進傅家在村裏曾經的那棟房子。
雖然沒住進去,但聽說有人翻牆進去了。
住在傅家隔壁的鄰居看到後,趕去告訴村長,村長還以為進了小,帶人過來查看,最後救出一個摔斷的讀書人。
因為這事,讓村長都有心理影。
幸好,除了一些比較激進的,其他讀書人行事還是很有分寸。
縱使如此,青石村最近每天都有遠道而來的讀書人,將青石村當什麽名山勝水轉一轉,若是時間晚了,還會去找村民借宿,村民們也可以賺上一筆費用。
倒讓村裏人的收突然猛增。
所以對于這些事,村長都是睜只眼閉只眼,由著他們了。
就在村長要拒絕時,傅家人終于回到村裏,那些讀書人也不再圍著村長,都紛紛跑去找傅聞宵。
村長總算松口氣。
**
見傅聞宵被那些讀書人熱地圍住,郁離帶著周氏和兩個孩子走開。
現在已經不擔心傅聞宵會被人手腳,以他的力氣,估計沒人能占他的便宜。
郁離將周氏和傅燕回兄妹倆帶到附近搭起的草棚歇息,有一群老太太坐在那裏說話,見到周氏,熱地招呼。
們也拉著郁離說話,謝當初出錢辦村塾。
“離娘是個好的,幸虧你辦了村塾,還出錢給他們提供午飯,孩子們現在吃得飽了,一個個都長得不錯,還識了字,知道自己的名字怎麽寫哩,將來就算幹不了地裏的活,去城裏找個活兒也能養活自己。”
說話的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的孫子因為是早産,很虛弱,長到七八歲,還是個瘦伶伶的,一看就是幹不了農活的那種。
以前還擔心,只有這麽一個孫子,將來咋辦喲?
現在好啦,孫子進村塾讀書,聽說學得很快,被先生誇了很多次,說他是讀書的料子。老太太也不敢奢孫子將來能考什麽功名,只要以後能找份活兒養自己就行。
周圍的人也一個勁兒地激郁離,因為村塾的事,們或多或都是惠者,自然不能忘本。
村長也會時不時會告訴村裏人,一個月村塾用多錢,這錢都是離娘出的。
說得多了,村裏人也記在心裏。
說話間,郁離突然見到屠老大,還有和屠老大一起來的宣懷卿。
有些驚訝,過去和他們打招呼,問道:“宣爺,你怎麽來了?”
宣懷卿笑道:“聽說你們村要擺酒席,我過來沾點喜氣。”
沾喜氣是次要的,他是聽說傅聞宵要參加明年春天的會試,得知郁離要跟著一起進京,實在坐不住,便過來了。
宣懷卿一臉認真地問:“郁姑娘,你真的要進京?”
“是的。”郁離點頭,見這邊人多,便引著他到旁邊說話,“準備在十六日出發。”
聞言,宣懷卿面躊躇之,言又止:“郁姑娘,京城那邊……只怕局勢不太好,你也知道傅逍的份,一旦他進京,盯著他的人不,只怕不得安生。”
郁離道:“我知道。”
“那你……”宣懷卿擰眉看,覺得實在不應該摻和那些事。
在他看來,郁離是一個很單純率的子,習慣直來直往,沒有那麽多的彎彎繞繞。京城裏的那些人,每個都有八百個心眼子,就怕有人對來的,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傅逍要回京,他自個回去就行,其實不必摻和,可以留在山平縣這邊,等他理好京中的事再進京也不遲。
郁離神平靜,“我既與他結為夫妻,自然要和他一起面對風風雨雨。”然後又笑了下,“宣爺不必擔心,沒人能算計我。”
若沒察覺到便罷了,若是發現,敢算計的人,絕對會撅回去。
覺得宣懷卿將想得太好,其實也不是那麽好說話的人,別人不犯還好,要是犯,雖然不會殺人,但也能讓對方變廢人。
人都廢了,一輩子那樣,這下手也算是很重了吧。
宣懷卿瞅著,雖然很自信,但他還是有些憂心。
不過正如說的那樣,和傅聞宵是夫妻,願意和傅聞宵一起面對京城裏的狂風暴雨,也是應有之義。
是個重重義的姑娘。
宣懷卿嘆了口氣,“好吧,希郁姑娘保重自己。”
他很快就轉移話題,說起的事,那套初級已經在軍隊中推廣,最初練的那批人已經出師,在戰場上的表現非常好,能以一敵百,很會有傷亡。
還有,最近他和宣老將軍商量,想要組建水師。
“南邊沿海一帶時常倭寇侵擾,死在倭寇手中的百姓不知其數,甚至有些沿海的村落全村都被屠滅……”說到這裏,他的臉不太好,深吸口氣又道,“若是能組建一支水軍,將來出海剿滅倭寇也比較容易。”
其實這種事,不應該對一個非軍中之人說的,還是一個姑娘家。
因為郁離況不同,只要有什麽打算,宣懷卿都會和提一提,如果將來真要出海剿滅倭寇,說不定還會請同去。
果然,郁離聽後不像那些尋常百姓一樣聽不懂,或者勸他什麽,直接道:“好的,其實海外有很多寶藏,若是朝廷以後能組建海軍出海,說不定能從海外帶回高産糧食。”
“高産糧食?”宣懷卿瞬間捕捉要素,雙目灼灼地看,“什麽高産糧食?能有多高産?”
“是一種土豆的糧食,還有玉米……至于有多高産,這得看況,總之比大慶的糧食要高産,若是能種植,日後百姓能裹腹的食又多一種,若遇到災年,也能應對……”
宣懷卿站在那裏,久久未語。
他被高産糧食這消息擊中,腦子裏都在想這些,什麽倭寇都被他丟到一旁。
屠老大也一樣,激得臉膛發紅,讓郁離說多一些。
正說著,便見傅聞宵尋過來了。
“離娘,你們在說什麽?”他含笑問道,看了眼神思不屬的宣懷卿,以及激得握拳頭的屠老大。
郁離詫異地問:“宵哥兒,你怎麽來了?”
又看了看祠堂那邊,還有很多人,他是怎麽擺那些人過來的?
他們站的地方比較偏僻,在一株茂盛的大樹後,很有人能發現他們在這裏,沒想到這人居然能找過來。
傅聞宵含笑道:“先前見到宣小將軍的影,過來打聲招呼。”
這時,宣懷卿堅定地說:“我決定了,我要向聖人上書,讓聖人組建海軍!”
如果海外真有高産糧食,那肯定不是世人所說的蠻夷之地,組建海軍出海瞧瞧,將高産糧食帶回來。
傅聞宵愣了下,“組建海軍?”
他的目在郁離和宣懷卿之間游移,不知道兩人先前說了什麽,讓他居然想要向聖人上書組建海軍之事。
大慶朝的水師很薄弱,可以說幾乎沒有。
朝廷對海外并不重視,皆認為海外是蠻夷之地,不如大慶朝富裕,再加上海洋太過兇險,敢出海的人也沒幾個。
至于民間,雖然也有組織出海的商船,但因要分擔的危險太大,再加上猖狂的倭寇和海盜,本不敢走遠。
宣懷卿總算注意到他,激地說:“傅世子,組建海軍的事你也可以考慮一下……”
想到傅逍的本事,如果傅逍回京,重新掌權,他肯定能讓聖人同意組建海軍。
若是由他出面,說不定大慶朝的水師可以建起來。
這麽一想,宣懷卿熱切地看著他,滿懷希道:“能不能組建海軍,帶回高産糧食,就靠傅世子你了。”
“高産糧食?”傅聞宵也吃了一驚,“哪裏有高産糧食?有多高産?”
宣懷卿趕將剛才郁離的話和他說了說。
他并不懷疑郁離所說的,既然說海外有高産糧食,那肯定有的。
沒理由編造這種謊言,可是“能人異士”,來歷神,還會那麽神奇的,知道海外有高産糧食,多正常的事啊。
正是相信,所以他對組建海軍的事非常上心,恨不得朝廷馬上撥款,給他建海軍。
傅聞宵聽後,忍不住看向郁離,說道:“這事我知道了。”
他雖然沒說什麽,正是這種態度,讓宣懷卿反而放心,知道他應該是記在心裏的。只要傅逍願意記住,日後有他出手,組建水軍應該不會太困難。
宣懷卿笑容滿面,“傅世子,這事就靠你啦。”
等傅聞宵離開,宣懷卿對郁離道:“郁姑娘,我知道你的本事,這次進京,你一定要保護好傅世子,千萬別讓他著了道,又傳出什麽死訊。”
宣懷卿將組建海軍的希都放在傅聞宵上,恨不得他活得長長久久的。
這會兒,他也不再忌憚傅聞宵將來掌權會如何,他只希傅聞宵趕掌權,多做一些為國為民的好事。
以前世人忌憚鎮國公世子,正是因為他手裏的權勢太大。
他後還有同樣手握權勢的元安長公主,鎮守北疆的傅國公,還有忠心耿耿的傅家軍……總讓人擔心傅家懷有二心,傅家會反。
宣懷卿想到曾經聽到的那些消息,元安長公主避居行宮,生死不明,傅國公亡,鎮國公世子傳出“死訊”。
若傅家真的反,那就算了,如果傅家沒反,卻落得這下場……
如果是以前,他確實也忌憚傅逍,覺得這人野心,定然不安分。
現在嘛,傅聞宵在他心裏,仍是個野心份子,然而因為有郁離在,他反而不擔心什麽。
不管傅聞宵將來如何,相信郁離都不會讓他幹壞事。
雖然忌憚鎮國公世子的人很多,但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個極能幹的,若是他願意,他可以做一個能臣,亦可以為國為民。
郁離聞言,不看宣懷卿一眼,平靜地道:“他是我挑的伴,我當然會保護好他。”
宣懷卿微微一愣,然後有些羨慕。
他也到該親的年紀,前些天,祖父還催他找個心儀的姑娘親,只是心儀的姑娘哪裏能這麽容易就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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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席終于開始了。
讓人沒想到的是,就連張縣令都來了,衆人趕向張縣令行禮。
張縣令笑呵呵的擺手,讓他們起來,說道:“今日我也是來討杯酒喝,大家不必拘束。”
這話剛結束,就看到人群中的宣懷卿,頓時有些懵。
宣小將軍怎麽在這裏?
村長要讓他坐在上首位置,張縣令哪裏敢,小心翼翼地來到宣懷卿那裏,要讓他坐上首位置。
宣懷卿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不必,還是張大人坐罷。”
見他不份,張縣令也不好在人群中破,忐忑地坐下,全程都是膽戰心驚的,哪裏還有剛到時的春風得意。
宣懷卿不理他,喝了幾杯酒,便起告辭。
周圍的人約明白他的份不一般,但因他離開得太快,再加上張縣令的態度,不好去探究。
至于傅聞宵那邊,給他敬酒的人實在太多,也幸虧村長兒子機靈,暗地裏將他的酒都換白水。
這可是郁離先前特地叮囑過他的,讓他多看著,不讓傅舉人喝太多酒。
理由是喝酒傷,村長兒子深以為然,他還記得傅舉人以前那副病秧子的模樣,怕他又病倒,影響明年的會試。
這次擺酒,青石村的人都來了。
郁老爺子夫妻倆都在,以及郁家大房的人,就連郁琴和楊家人也在,還有陳家人。
反正只要沾親帶故的都來了。
郁老大一家的臉很勉強,其實他們不願意來的,但又不甘心。
特別是郁老大,他心裏打著某個主意,但他實在拉不下臉,便給妻子陳氏使眼。
陳氏臉皮僵,很不想搭理他,可想到兒子的前程,同樣不甘心。
酒席結束後,陳氏拉著兒去找郁離。
郁琴不太願意,“娘,你自己去就行,找我去做什麽?離娘……估計也不想看到我。”
說到這裏,有些難。
陳氏氣得拍一下,“你這死丫頭,是不是見不得你兄弟好?要是他們好了,你在楊家也有底氣一些,省得像現在這樣,他們都不將你當回事,連給你當聘禮的房子都收回去,害得咱們得去租房……”
說到這裏,陳氏就氣得不行。
楊家是商戶人家,別的不多,就是錢多。
在郁琴嫁去楊家後,他們終于不用再租房子住,因為楊家大方地送了一棟在縣城的宅子給郁琴,郁琴讓父母和兄弟搬進去住。
哪知道他們只住半年,楊家居然將房子收回去,他們只能灰溜溜地重新去租房。
這算什麽事啊?
郁老大等人氣得不行,覺得楊家太過小家子氣,去找郁琴說這事,讓給他們買個大些的宅子住,他們不想再去租房住,看人臉。
郁琴又有什麽辦法?在楊家的境不好,公婆不待見,丈夫雖然關心,可他還沒掌權,不能為隨便違逆公婆。
當然,最重要的是,現在已經嫁人,總不能為娘家人壞了自己和丈夫之間的誼。
所以對父母的那些要求,并沒有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