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第 185 章 病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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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第 185 章 病

自從郁離說了那話後, 周氏便開始神思不屬。

在屋子裏轉悠著,轉到窗邊時,下意識地想推開窗看看外頭的天, 哪知道這一推開, 冷風夾雜著雪粒子撲來, 撲了一臉。

木然地站立片刻, 然後將窗關上。

沉沉的, 飄著雪花。

最近京城的天氣并不怎麽好, 時常是三天一場小雪,五天一場大雪。

這會兒又開始下雪,雖然雪不算大, 但這種天氣,估計沒多人會想跑到外頭,更不用說在晚上出行。

周氏忍不住嘆氣。

在京城待了這麽多年,哪能不知道京城的天氣如何, 這天兒實在太冷了, 人若在外頭待一會兒, 只怕都要被凍

這樣的天氣,如何忍心讓孩子們出去冒險?

很快就到傍晚,傅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飯。

晚飯是熱騰騰的羊鍋子, 羊燉得很香, 還有一些豆腐、豆芽、腐竹、冬筍、木耳和蘿蔔等素菜,在鍋裏吸足羊的湯, 沾著濃濃的香味兒, 變得無比的味。

蒸好的白米飯裝在木桶裏端過來,上頭有個木蓋子,可以保溫, 不至于飯端過來就冷了。

郁離一個人就能幹掉一大桶的飯。

這可真是妥妥的飯桶了。

在場的人都不以為意,看胃口好,周氏還讓多吃一些,一邊說道:“離娘,別著。”

吃過飯,周氏看坐在那裏說話的傅聞宵和郁離,言又止。

兩人說得小聲,約聽到他們說要準備什麽東西,一顆心忍不住提起來。

直到他們商量完,周氏開口道:“離娘,你們真的要去……那邊?”

“是啊。”郁離點頭,“不是說好了嗎?”

周氏啞然,哪裏說好了?怎麽說好了?明明他們什麽都沒說啊。

下意識看向傅聞宵,發現他一副淡定的模樣。

郁離見擔心,安道:“娘,你不用擔心啦,這事給我們,我們一定會找到宵哥兒的母親的,到時候給你們帶個信。”

周氏:“可是外頭在下雪……”

“下雪好的,這樣沒人注意。”

“可是很冷……”

“我不怕冷。”郁離又說,“不過宵哥兒確實要多穿些服才行,娘你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他的。”

周氏:“……”

周氏見已然打定主意,知道說什麽都沒用。

等郁離回房換服,拉住傅聞宵,憂心地說:“宵哥兒,這樣是不是不太好?你勸一勸離娘,這天都黑了,只怕這出城也不方便罷?還有天氣這麽冷,萬一凍著你們……”

傅聞宵道:“娘,你也知道離娘的子,決定的事,很會改變主意。”

或許在一些小事上,郁離會很聽勸,但在一些大事,都是自個作主的,無人能左右的決定。

其實想不想改,都看的心

周氏想了想,覺得確實是這樣。

離娘平時看起來很乖,那種乖只是在一些生活上的小事,願意聽自己嘮叨,也願意去改;但一些大事,都是由自己作主,明顯是個有主意的。

就像這次說要去行宮看元安長公主,決定的事,本不會改,狂風暴雪都擋不住

徹底地暗下來時,郁離和傅聞宵準備出發。

周氏憂心忡忡的,見郁離的服穿得單薄,不嘮叨幾句,讓再多加件,郁離只好回去多加件服,然後又在周氏的叮囑下,披上一件猩猩紅的貂皮披風,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不僅如此,周氏還讓人準備好手爐,一人手裏塞了一個。

出發時,周氏撐著傘去送他們,將他們送到門口。

來到大門那邊,郁離道:“娘,下著雪呢,你回去吧。”

周氏滿腹心事,就算天氣冷,也沒什麽覺,說道:“等你們離開我再回去。”

郁離知道勸不住,決定不再勸,朝周氏道:“娘,我們走了。”

周氏正要點頭,突然見拉著傅聞宵的手臂,帶著他翻牆出去,消失在牆後。

周氏:“……”

**

雪淅淅瀝瀝地下,細碎的雪花撲面而來。

郁離和傅聞宵走在安靜的巷子裏,避開那些巡邏的兵。

京城這邊有宵,天暗下來後,平民百姓一般都不會在外頭活,若是遇到兵,會被捉起來。

當然,這宵其實的是平民百姓,那些權貴大多不會遵守,只要出示份,兵多給些面子,意思一下便放行。

就算是在這種夜晚,京城裏的一些地方仍是很熱鬧。

若是以前的鎮國公世子,夜晚自然可以隨意出行,不過現在傅聞宵只是一個從南地而來的舉人,自然不好和那些兵遇上,以免節外生枝。

是以兩人這次出門,沒有讓馬車送他們過去。

兩人專門挑那些黑暗的巷子走,因郁離能在黑暗中視,倒也不在意,拉著傅聞宵的手,以免他摔著。

出門後不久,他的手就開始變得冷冰冰的,只有被拽著的一點地方還有些餘溫。

郁離看他,“宵哥兒,冷不冷?”

傅聞宵角微勾,說道:“還好。”

天氣確實冷,但他已經習慣這樣的氣候,畢竟他曾經也在京城裏生活了近二十年,早就習慣京城的天氣。

每到冬天,他的溫會更低,不過倒是無礙。

而且他現在的已經完全好了,又練了,遠比一般人要健康。

只是因為他的溫偏低,總認為他的沒好,仍是像以前那樣,對他多有遷就照顧。

傅聞宵角噙著笑,很這樣的關懷。

穿過一條巷子,傅聞宵說道:“離娘,往左邊那條路走。”

郁離聞言,拉著他往左邊的巷子走。

因初來乍到,對京城并不悉,也不知道路怎麽走,自然要帶傅聞宵一起,要他幫忙指路。

傅聞宵對京城的布局很,記憶也好,不用看也知道周圍的路怎麽走,甚至知道從哪條路走能盡量短路程。

不到半個時辰,他們抵達一城牆。

這地方十分偏僻,周圍也沒什麽人,就連巡邏的兵都是隔了好一段時間才會過來,此完全就是視線的死角。

郁離看了看周圍,一只手環著他的腰,帶著他翻城牆。

京城的城牆高大巍峨,有極為厚重的歷史滄桑氣息,在世人眼裏,它是一個王朝的都城,城牆高大雄奇,本無法徒手攀越。

對郁離來說,這點高度不是事,仍是輕松地就翻過去。

等兩人落地後,傅聞宵也很淡定,沒有第一次的沉默。

省城的城牆都帶他翻過,再來翻京城的城牆,也正常的。

接著他們又朝前走了一段路,來到前方黑暗的小樹林。

已經有人等候在這裏,還有一輛馬車。

等候在那裏的人上前行禮,恭敬地道:“世子,世子夫人,你們來了,馬車已經準備好。”

傅聞宵拉著郁離上車,說道:“出發罷。”

馬車在黑暗中疾馳,速度非常快。

因為走的是小路,馬車搖晃得厲害,郁離和傅聞宵對此都沒什麽覺,兩人在馬車裏坐得很穩,巋然不

馬車的速度開始加快,越發的顛簸,車裏的兩人甚至還有閑心聊天。

如此疾行將近一個半時辰,馬車終于停下來。

此時已經是大半夜。

天空黑沉沉的,漆黑的天幕沒有一顆星子,北風呼號著,雪仍在降落。

兩人下了馬車,郁離朝周圍看了看,發現附近是一片樹林,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位置非常偏僻。

隨行的人過來道:“世子,夫人,行宮附近有人巡邏,不能靠得太近。”

傅聞宵嗯一聲,吩咐道:“你們在這邊候著,若是有什麽況,便先離去。”

“是。”

兩人穿過樹林,來到行宮附近。

在這片黑暗的世界裏,行宮的屋檐下懸掛的燈籠格外醒目,仿佛在提醒世人它特殊的存在。

郁離看著前方的行宮,很快就確認哪裏有士兵巡邏,巡邏的士兵居然還不,也不知道是為了保護還是監

轉頭看邊的男人。

只見他目沉沉地著前方,眼裏是讓人看不懂的複雜緒,抑得極深。

他看起來心不太好。

郁離想著,說道:“宵哥兒,我們過去吧。”

傅聞宵深吸口氣,低低地應一聲。

郁離帶他避開那些在巡邏的士兵,挑了一個比較偏僻的位置,兩人再次翻牆進去。

行宮很大,不是每個地方都有人巡邏的,倒是方便他們。

郁離挑著無人的地方走,一邊走一邊問:“宵哥兒,你母親住在什麽地方?”

對行宮一無所知,只覺得這裏好大,宮殿很多,一個接連一個的,要是一間間找過去,只怕要找到天亮。

傅聞宵道:“應該在青霄殿那邊,以前母親也來過行宮,素來住在青霄殿。”

問清楚青霄殿所在的方向,兩人繼續黑前行。

每次發現有人時,郁離第一時間拉著他避開,或者跳到屋頂,從屋頂那邊走。

屋頂的風很大,人站在那裏,都要被狂風掀飛。

傅聞宵沒想到這麽莽,要不是地拉著自己,只怕他已經被狂風掀下去。

不過從屋頂走,確實能省很多功夫,不過一刻鐘的時間,他們就抵達青霄殿附近。

青霄殿這邊巡邏的人更多,幾乎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

郁離朝那邊看了看,回廊下懸掛著一盞盞燈籠,就著昏暗的燈,能看到那些巡邏的侍衛,防守得十分嚴

郁離小聲地問:“宵哥兒,你母親這是被了嗎?”

傅聞宵輕輕地嗯一聲。

又問:“是被宮裏的老皇帝的?”

聽說老皇帝都六十了,在這個醫療落後的古代世界,也算是長壽的了。

他輕輕地點頭,聲音像是從嚨中逸出,沙啞又微弱,顯然緒不怎麽好。

郁離繼續問:“老皇帝為什麽要?你母親不是他妹妹嗎?”

這得多狠的心啊,才會在妹妹的丈夫死亡,兒子也中毒遠離京城時,還要將生病的妹妹在行宮裏。

郁離對宮裏的老皇帝瞬間就沒什麽好

傅聞宵沉默了下,說道:“當年傅家的風頭太盛,外祖母在世時,母親手裏的權勢亦不小……當時母親有不臣之心,聖人不能容忍。”

“不臣之心?”郁離偏了偏首,“什麽不臣之心?”

傅聞宵忍不住看,可惜周圍太黑,他看不到的模樣,但能想像此時的樣子,那雙眼睛定是溢滿疑,除了疑外,還有某種理所當然罷。

他沒有再說下去,郁離察覺到他心不好,便不再多問。

觀察會兒,郁離發現青霄殿一帶巡邏實在嚴本沒辦法從地面混進去。

既然地面混不進,那就從屋頂走唄。

傅聞宵有些不解,不知道要怎麽從屋頂過去。

拉著他跳上屋頂,來到青霄殿的主殿那邊,郁離找了個偏僻的角落,說道:“咱們就從這裏進去吧。”

傅聞宵:???

看到郁離開始將屋頂的瓦片撬開,傅聞宵默然片刻,總算明白的意思。

這確實是從屋頂進去,揭開屋頂的瓦片,直接跳下去就行,多方便啊,不用和那些巡邏的侍衛對上。

想必正常人也想不到,居然還有人會用這種法子混進去吧。

屋頂落滿雪,而且瓦片被凍得堅非常,就算用工也很難撬

但這些都難不倒郁離。

隨便就能將瓦片掰開,甚至有時候不小心弄碎了瓦片,發出細碎的聲響。

正好天空下著雪,天地一片昏茫黑暗,再加上北風呼呼地刮著,多能遮掩住屋頂的靜。

這樣惡劣的天氣,反而方便他們。

郁離的作很快,不過一會兒,就弄出一個可以容一人通過的

過這個,能看到下方的環境,地面鋪著茸茸的地毯,角落裏還有一盞羊角宮燈,雪從口飄落,很快地毯就落了些雪。

在呼嘯的風中,郁離朝他道:“宵哥兒,我先下去,你等會兒跳下去,放心,我會接住你的。”

傅聞宵:“……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頭凍了許久,傅聞宵的聲音有些幹冷冽。

郁離讓他扶好屋脊的瓦片,別被掀飛了,便從那躍下。

輕盈地落地,沒有發出一聲響。

接著擡頭看向頂頭的,在傅聞宵跳下來時,手將他穩穩地接住,勾著他的腰,轉了一圈,然後將他放下來。

就在兩人平安著地時,郁離突然覺到什麽,轉頭看過去。

傅聞宵也跟著轉頭,兩人和不遠的一個滿臉震驚的宮娥的目對上。

落地時,傅聞宵上鬥蓬的兜帽掉下來,正好出他的臉。

看到傅聞宵的臉,那宮娥的眼睛瞪得更大,第一時間捂住自己的,連呼吸都放輕。

傅聞宵定了定神,先將郁離頭發、肩膀的雪拂去,拉著朝那宮娥走過去。

來到宮娥面前,傅聞宵輕聲說:“玉竹姑姑,好久不見。”

宮娥的年紀已經不小,年過三十。

的雙眼死死地盯著傅聞宵,慢慢地放下手,,用氣音問:“世、世子?”

“是我。”傅聞宵神平靜,“玉竹姑姑,母親呢?”

玉竹仍是地盯著他,完全反應不過來,下意識地說:“殿下在殿歇息……”

傅聞宵朝笑了笑,“姑姑,我想去看看母親,可以嗎?”

玉竹終于確認眼前的一幕不是夢,而且那邊屋頂的不斷有雪花飄落,冷風灌進來,驅散殿的熱氣,也吹得人冷嗖嗖的。

因殿燒著地龍,上的服穿得單薄,被冷風一吹,不打了個哆嗦。

得語無倫次,“世、世子?你怎麽在這裏?你們是怎麽來的?這屋頂的……哎,你幾時回京的?你的……”

玉竹有太多的話想問,不過倒是漸漸地鎮定下來。

不管如何,只要眼前的一幕不是夢,那就是世子真的好好地站在這裏,他的已經無恙。

世子沒有死!

玉竹當即說:“世子,殿下就在殿歇息,你……和這位姑娘一起過去罷。”

傅聞宵應一聲,又說道:“玉竹姑姑,郁離,是我的妻子。”

“原來是世子夫人。”玉竹忙行禮,臉上出笑容,看郁離的目有些奇特,“世子夫人模樣生得可真好,和世子非常相配……”

忍不住想起剛才見到的一幕。

實在是……

傅聞宵臉上也出笑容,轉頭對郁離說:“離娘,這位是玉竹姑姑,是母親邊伺候的宮。”

郁離便了一聲:“玉竹姑姑。”

玉竹高興地應著,帶他們進殿。

殿裏沒什麽人,只有一個五旬的老嬤嬤守在那裏。

老嬤嬤正在打瞌睡,聽到聲音,瞬間驚醒過來。

看到進來的人時,同樣出瞠目結舌的表,以為自己在做夢。

“世、世子?”老嬤嬤聲音有些飄忽。

傅聞宵走過去,輕聲道:“茹嬤嬤,是我,我來看看母親。”

茹嬤嬤呆滯地應一聲,下意識地說:“殿下在床上,還在睡,您、您過來吧……”

傅聞宵拉著郁離上前。

兩人來到床前。

床上躺著一個眉目如畫的貌子,雖然一臉病容,毫不影響的容貌。

郁離眨了下眼睛。

看到床上的子時,突然有種回到幾年前,第一次看到床上的傅聞宵時的景。

明明一病骨,毫不影響其風采,看著就像致易碎的琉璃玉盞,麗之極,稱一聲病人也不為過。

看了看床上的子,郁離突然明確地意識到一件事,兩人不愧是母子。

就連生病時,都是那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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