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第 189 章 恩和
這兩天晚上, 周氏睡得極不安穩,聽到靜披而起,看到兩個孩子回來, 十分驚喜。
“宵哥兒, 離娘, 你們回來啦!沒事吧?”
先打量兩人, 確認他們上好好的, 也沒傷, 總算放下一顆心。
自從他們離開後,周氏心裏就一直惦記著事,晚上睡不好, 白天還要努力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以免兩個孩子擔心。
天氣那麽冷,他們這一去就是一天兩夜,總擔心兩人出什麽事。
郁離朝笑道:“娘, 我們沒事。”然後又說, “我們見到母親了。”
聽到“母親”這稱呼, 周氏很快就意識到說的是誰,驚喜地看著他們。
雖然很想問元安長公主的況,不過兩個孩子剛回來, 還是忍住了, 先讓他們去洗漱,歇一會兒。
半個時辰後, 郁離和傅聞宵換上幹淨暖和的, 坐下來喝熱湯。
屋子裏暖烘烘的,被凍得冰冷僵的手腳漸漸地暖和起來。
傅聞宵端著熱湯喝了半碗,然後和周氏簡單地說了下元安長公主的況, 他也沒多說,只挑好的說。
“……母親的還不錯,在那裏也沒什麽委屈,食住行都是按照長公主的規格,上頭不敢苛待,青霄殿裏還是由作主的,我們過去後,都在青霄殿裏陪。”
周氏很高興,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裏連連道:“那就好,那就好!”然後又道,“當年咱們離開時,的就已經不好,只是強撐著應付,不敢倒下,這些年我一直擔心著,以為……”
此後幾年都沒消息,甚至以為公主的熬不住,或者聖人狠心地賜死。
雖說皇家不輕易殺子,可元安長公主只是皇帝的姐妹,又不是他兒子,要是他想賜死一個和他爭權奪勢的公主,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山平縣離京城實在太遙遠,遠得京城的消息很難傳到那邊,百姓也不會關心京城裏的那些貴人的況,就算想打探消息都沒辦法,也不敢去打探,生怕那些想害死傅聞宵的人追殺過來。
甚至都絕了,不敢去想元安長公主到底是死是活。
周氏用帕子拭著淚,喜極而泣。
郁離最見不得人哭,一口喝完碗裏的熱湯,將碗放下來,說道:“娘,母親和宵哥兒長得好像啊,就連子都很像。”
聞言,傅聞宵不看一眼,想說什麽又克制住。
周氏的注意力被轉移,拭去眼裏的淚,笑道:“可不是,畢竟是母子,這也是相似的,就連喜好都差不多,可能也是因為以前公主將自己喜歡的都教給他……”
“公主是個很好的人,宵哥兒也一樣,如果不是生在皇家,他們母子倆不用經歷這麽多事,或許會好一些,不用天天都殫竭慮,耗費那麽多心神……”
想到什麽,的緒又變得有些失落。
郁離沒接這話題,繼續說起自己在行宮裏吃的東西。
“行宮裏的廚做的飯和點心都很好吃,我吃得多,母親也沒說什麽,還讓廚子給我做呢……”
然後又說自己吃了什麽,哪樣菜最好吃。
周氏聽細細數來,總算安心,看來公主雖然被送去行宮,但食住行方面確實沒有虧待。
等聽說,他們明晚還要繼續去行宮時,都有些傻眼。
“你們明晚還要過去?”
他們這次去行宮,不是去確認元安長公主的況的嗎?
既然確認了,也放心了,怎麽還要過去?
這夜探行宮……還是很危險的,他們能平安回來,聽到元安長公主的消息,已經很高興,沒想再讓兩個孩子去涉險,還在這種大冷天的每晚往外跑。
郁離淡定地說:“娘,沒事的,而且母親現在不好,我們多去看看,的一好,說不定就能回京了。”
周氏:“……”這話聽著像歪理。
傅聞宵有些忍俊不,看一本正經的,不知的人還真以為,他們多跑幾趟行宮,母親看到他們心裏高興,這心一好,的就能好轉。
不過這話也不錯,去行宮去得多,說不定他娘很快就能回京。
傅聞宵道:“娘,離娘說得對,我們以後要經常過去,你不用擔心,沒事的。”
周氏啞然地看了看他們,最後決定不管了。
這兩個孩子都是有主意的,決定好的事很難改變,既然他們想去行宮,那就去吧。而且宵哥兒應該不是那種會故意將自己和喜歡的姑娘放在危險之地的,兩人這麽說,應該是沒什麽危險。
說得差不多,周氏讓他們去歇息。
回房前,傅聞宵對周氏道:“娘,母親讓我告訴您,很滿意您挑的兒媳婦,說這事您作主就好。”
周氏一聽,眼眶頓時一熱,差點就哭出來。
當初南下時,元安長公主確實和說過,日後自己便是“傅聞宵”的母親,傅聞宵的一切事宜皆由作主。
所以在傅聞宵病重時,急昏了頭,作主給他娶妻沖喜。
“公、公主真這麽說嗎?”周氏含淚問。
傅聞宵嗯一聲,拿帕子給拭淚,聲音的夜中分外溫和:“很喜歡離娘,覺得你為挑的兒媳婦特別好。”
“我也覺得離娘特別好。”周氏又哭又笑,“我當初就說,只要見到離娘,一定會喜歡離娘的!”
傅聞宵為拭去眼淚,又說了幾句,將送回房,讓好好歇息。
接著他轉,朝著站在不遠的郁離走過去,拉著溫暖的手,“離娘,我們回去罷。”
郁離扭頭看著夜中的房門,問道:“娘沒事吧?”
“沒事,這是高興呢。”他偏首看,“母親喜歡你,總算放下一樁心事。”
郁離撓了下臉,說道:“我給母親治療,讓的好起來,喜歡我是正常的。”
就像當初救了他一樣,算是這對母子倆的救命恩人。
傅聞宵失笑,一臉認真地說:“當然,阿離救了我們,我們心裏激,但激不代表就要喜歡。”
“這樣嗎?”愣了下,然後若有所思。
回到房裏,見還在思索這事,傅聞宵覺得好笑,將拉到懷裏了,繼續教:“阿離,恩和是不能混為一談的。”
或許有人會因為恩産生,但更多時候,歸,恩歸恩。
就算有人救了他,若不是那個特定的人,他只會努力報恩,不會付諸出男之。
郁離擡頭看他,眼裏依然是疑,“那你……”
“我自然也不是。”他低頭吻了吻的額頭,輕而鄭重,充滿了珍惜的意,“你太好了,在不知道你可以救我之前,我心裏就對你……”
他有些不好意思,當時自己是將死之人,他不敢放縱自己的心思,以免自己死了,反倒連累得為自己難過。
可是這樣充滿生命力的姑娘,那種特立獨行的魅力,與朝夕相對時,讓人很難控制住自己的心。
他自然是不甘心的,卻又無可奈何,同時也慶幸生命的最後,能遇到一個這麽特別的姑娘,讓他不枉在這世間走一遭。
郁離還是沒太懂,不過也沒有太糾結。
臨睡前,突然想起什麽,探頭看他,“我當時長得醜的,你居然喜歡我?”
吃驚地看他,難不他有醜癖?自己那副瘦的樣子,看到的人都說醜的,雖然後來吃得有一些,但也和好看沾不上邊,只能說沒那麽醜。
傅聞宵沉默片刻,說道:“我那會兒纏綿病榻幾年,估計也是醜的。”
“不醜啊。”郁離說道,“你那時就和母親差不多,看著像個病人。”
有些人就是天生麗質,就算生病數年,纖瘦薄弱,可因為骨相太好,怎麽著都不會醜,反而添了一種病態的。
傅聞宵心裏高興,“真的?在阿離眼裏,我當時……好看?”
他有些,聽到喜歡的人說他好看,就算是男人,也免不了升起虛榮心和喜悅,不得在心裏,自己是最好看的。
郁離打了個哈欠,肯定地道:“是啊,你最好看,是人類高質量男之一。”
傅聞宵:“……”
他忍不住問:“那母親呢?”
郁離毫不猶豫地說:“人類高質量之一!”
雖然相的時間不長,但能覺到元安長公主上那份從容的氣度,冷靜沉凝,遇事不慌不忙,縱使是病痛也沒打倒,的意志堅韌,也是難得的人類高質量的。
傅聞宵失笑,看來這是對他們最好的稱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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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睡得晚,起來得也晚。
醒來後,已經是午後,他們正好可以吃一頓午飯。
“娘,你這是做什麽?”郁離坐在旁邊吃飯,一邊好奇地問。
周氏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你們今晚不是要過去嗎?想著讓你們帶些東西過去給宵哥兒的母親。”
郁離聞言,又看了看收拾的東西,沒說什麽。
吃過飯,兩個孩子纏著郁離,要和玩。
傅燕笙拉著的手,地問:“小嬸嬸,你不舒服嗎?”
傅燕回也說:“阿說,昨天小叔叔和小嬸嬸都在房裏歇息,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昨天郁離和傅聞宵都沒出現,兩個孩子失落的,後來去問周氏,周氏說他們在屋子裏歇息。
兩人不在的事,周氏沒告訴孩子,就讓他們以為兩人是在屋子裏歇息。
就連伺候的下人很多都不知道兩人離開的事,更不用說左鄰右舍。
他們剛搬過來,這邊宅院深深,家家戶戶閉大門,不會輕易去左鄰右舍串門,暫時也不用特地和周圍的鄰居打什麽道,是以兩人的離開,并未引起什麽注意。
郁離兩個孩子的腦袋,說道:“我們沒生病,其實是在房裏看書。”
“看書?”
兩個孩子懷疑地看,他們年紀不小,不會輕易被大人的話騙住。
郁離一臉正直,也不管有沒有唬弄住,直接轉移話題:“行啦,我教你們練,乖乖地練,要是我白天不在,你們就自個練,早晚都要練一會兒,知道嗎?”
兩個孩子乖巧地點頭。
傅聞宵坐在一旁看書,見簡單暴地去忽悠兩個孩子,不免好笑。
因天氣太冷,他們是在屋子裏頭練的。
這宅子的房間很大,有足夠的空間讓孩子們在屋子裏玩,甚至練。
郁離不僅讓兩個孩子練,也讓傅聞宵練,要教傅聞宵中級,一邊嘀咕道:“你的天賦和悟都很好,等你練後,說不定就不用我帶你翻城牆。”
傅聞宵沒這麽樂觀,覺得自己可能做不到,翻城牆的難度實在大,更不用說翻京城的城牆。
“如果我翻不了呢?”傅聞宵一臉擔心的樣子。
郁離道:“沒事,我帶你翻。”
這不算什麽事,他要是練不到翻城牆的地步,那繼續帶他翻城牆,反正這年頭也沒什麽生存危機,并不需要他練到翻城牆的地步。
傅聞宵眼裏出笑意,拉著的手說:“阿離,你真好。”
郁離嗯一聲,被他誇多了,也覺得自己很好。
一天時間很快就過去。
晚上,郁離和傅聞宵穿戴整齊,做好防寒措施,準備出門。
周氏提著一個包裹過來,有些不好意思:“離娘,會不會太多?要不減一些?”
有很多東西想給公主,還給公主寫了封信,信上訴說這幾年的經歷。
不過也怕東西太多,兩人不好帶。
郁離手拿過去,說道:“不多,我可以帶過去。”
這時,傅聞宵手接過,朝道:“我來拿吧,你不方便。”
周氏有些疑,正想著為何不方便,等看到郁離帶著傅聞宵翻牆出去,總算明白,不啞然。
順利出城後,城外不遠的樹林裏,依然等著一輛馬車。
兩人上了馬車,馬車在安靜的夜晚疾馳。
地上的積雪依然很深,馬車跑得不快,到行宮那邊,花了將近三個時辰。
傅聞宵待那些侍衛幾句,兩人穿過一片樹林,進行宮。
依然走的是屋頂,是最快也最安全的路。
這年頭沒有路燈,夜幕晦暗,在這寒冬之夜,天幕連顆星子都看不到,沒有一亮,兩人從屋頂走,就算有人擡頭也看不到他們。
這樣的黑暗,能遮擋人類的視線,唯一不影響的只有郁離。
傅聞宵已經察覺到在黑暗中能視,很放心地將自己給,由拉著自己前行。
等停下來時,他問道:“到了?”
郁離說:“到了。”
發現拉著自己蹲下來,然後又去撬屋頂時,傅聞宵問:“還是從屋頂進去?”
“是啊,這裏最快。”
“……”
傅聞宵無言以對。
算了,高興就好。
雖然元安長公主可以派人去和那些站崗的侍衛涉,趁著他們換班之際,讓他們趁機離開。
但過來時,兩人的時間不確定,這點不好安排。
而且若是安排多了,也容易引起懷疑,畢竟看行宮的況,說明宮裏的皇帝依然忌憚活著的元安長公主。
郁離所挑的地方正好是上次的位置,屋頂的仍是沒有修補,只用木頭和油布堵住,撬掉上面那層冰,很輕松就能將其他東西一起掀開。
先跳下去,然後讓傅聞宵跳下來,手接住他。
兩人順利著地,轉頭就看到不遠,站在那裏的元安長公主、茹嬤嬤和玉竹等人。
們的表十分微妙,似乎是特地等在這裏,沒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