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第 195 章 臘月
五皇子在書畫會發生的事, 很快就開來。
所有聽說這事的人都覺得匪夷所思,五皇子雖然愚鈍如豬,但也不能真的像豬一樣, 蠢這樣啊?
蠢就算了, 居然還摔那樣, 實在是……
就連最近忙得焦頭爛額的三皇子都聽了一耳朵, 忍不住嗤笑:“老五也就那樣, 蠢得本殿下都懶得理睬他。”
五皇子從來都沒被那些兄弟放在心裏, 沒將他當回事。
比起五皇子,三皇子更關注英國公世子,問道:“趙昶去那裏做甚?不會是老六讓他去的吧?”
六皇子的母妃——趙妃是英國公的妹妹, 六皇子和英國公世子趙昶是嫡親的表兄弟,兩人打小就好。
這次英國公世子突然去書畫會,難免會想到是不是六皇子派過去的。
要說三皇子覺得誰最有可能和自己爭皇位,便是六皇子了, 他後有英國公府支持, 再加上聖人的態度曖昧, 難免讓他多想。
幕僚道:“有可能,聽說六皇子也擔心傅世子回來,屆時聖人也不知道是什麽態度。”
這話說得含蓄, 其實哪個皇子不擔心?
當年聖人對鎮國公世子的偏, 衆人都看在眼裏,就算後來發生那樣的事, 聖人也沒想過要讓鎮國公世子死, 甚至默許傅家將他送走,只對外公布他的死訊。
這何嘗不是對傅逍的一種保護。
果然,三皇子的臉扭曲起來, 咒罵了一句。
他恨不得讓傅逍去死,可因為聖人的態度擺在那裏,不敢明目張膽地手,只能暗地裏來。
可惜,仍是沒能順利弄死傅逍,反而讓他再次回到京城。
幕僚當作沒聽到,繼續說:“倒是福慧公主,可能對傅世子還不死心,萬一在聖人面前提起他……”
福慧公主雖然不是皇子,但在聖人心中的地位并不低。
福慧公主的母妃只是一個尋常的宮,是聖人醉酒後臨幸的,便有了福慧公主。
很長一段時間,福慧公主母倆都只是宮裏的小明,直到有一次聖人遇襲,福慧公主的母妃而出,為救聖人而死,聖人心下念,便開始寵福慧公主,福慧公主也一躍為宮裏最寵的皇,連那些皇子都比不上。
要說自從傅世子“死”後,誰最能在聖人那裏說上話,只有福慧公主了。
現下傅世子回京,以他當年在京中攪風攪雨的手段,還真讓人無法不忌憚,要是福慧公主在聖人那裏為他說話,聖人念舊,恢複他的份……
三皇子臉變得極為沉,厲聲道:“此事不可!”
見他明白厲害幹系,幕僚繼續說:“所以,殿下最好與福慧公主知會一聲。”
現下三皇子作為最年長的皇子,也是最有希繼承皇位的,只待聖人一去……但凡福慧公主是個聰明的,都應該知道怎麽辦。
三皇子心裏很是厭煩,厭惡地道:“福慧不是喜歡男子嗎?你去找幾個乖順溫的送去公主府給。”
他雖然不屑這妹妹的浪好,倒也好拿,總比當年掌權的皇太後和元安長公主好。
那兩個人才是最可怕的,牝司晨,與男人爭權奪利,連他們父皇曾經都要避其鋒芒,一步步籌謀。
當年懿德太子的死,很難說是不是老皇帝故意的,犧牲一個太子,以此打擊元安長公主的勢力,而且也功了。
想到元安長公主,三皇子又問:“西郊行宮那邊有什麽消息?”
這些年,因為元安長公主之故,西郊行宮變一個區,很人敢提,更不用說靠近那邊。
衆人也漸漸地忘記元安長公主這人。
幕僚道:“沒什麽消息。”
“沒有?”三皇子詫異,“傅逍都回京了,他沒派人去行宮打探?”
幕僚仍是搖頭,他也派人去柳文巷那邊盯梢,傅世子在京城的一舉一都了若指掌。
“傅世子進京後很出門,除了去拜訪過南郡省的一個姓汪的舉人外,也就去參加今天的書畫會,其他時候都是在宅子裏待著,聽說他正在溫書,準備參加明年的會試。”
三皇子聽得匪夷所思,“他還真的要去參加會試?”
雖然以前聖人是誇過鎮國公世子乃良才玉,文采斐然,但以他的份,本不需要他像那些士人一般,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哪想時移世易,有一天,他居然以一個南地士人的份進京趕考。
幕僚道:“應該是的。”
三皇子嗤笑,不過多有些放心,說道:“看來傅逍不足為慮,他現在只是一個南地的普通舉人,可不是以前的鎮國公世子,現下也沒什麽人手,能幹什麽?”
要是他真能幹,早就讓元安長公主從行宮裏出來了。
幕僚見他神放松,想說什麽又頓住。
他覺得事并沒有這麽簡單,他從來不敢小瞧那位傅世子,特別是府裏的三皇孫剛被馬踩斷後,恰巧江南那邊就出販私鹽的事,而且還和三皇子扯上關系,三皇子最近為這事忙得焦頭爛額,連斷的三皇孫都沒空去看,只能讓太醫努力治……
販私鹽這事一直瞞得好的,什麽時候不發,偏偏在這種時候。
幕僚思來想去,懷疑是傅逍讓人做的,然而就像三皇子說的那樣,傅逍現在只是一個南地舉人,沒有什麽人手可用,實在懷疑不到他上。
三皇子更覺得是那些一直盯著他的兄弟捅出來的。
幕僚見他對西郊行宮不在意,也不再說這事,轉而道:“對了,殿下,聽說威遠侯要回京。”
“方璧鶴回京?”三皇子眉頭擰起,“他這次又去哪裏?”
“估計是去了北疆。”
“他去北疆作甚?”
“屬下不知。”
“……”
三皇子想發火,又忍下來。
他在屋子裏煩躁地轉來轉去,只覺得這兩年來,似乎什麽都不順。
自從去年母族康家出事後,三皇子為了給自己罪,以及挽回在聖人那裏的形象,只能忍痛犧牲不利益,導致元氣大傷。
特別是康家沒了,沒有人私下幫他斂財,害得他手頭的銀子越花越,連給下屬獎勵的銀子都差點拿不出來,更不用說去拉攏那些員。
最令他厭煩的,還是威遠侯方璧鶴的態度。
這幾年,方璧鶴極得聖心,直接取代傅逍的位置,為皇城司指揮使,風無限,很多事聖人都喜歡給他。
三皇子和方璧鶴關系不睦,表面上方璧鶴和哪個皇子似乎都不親近,但他知道老六一直在拉攏方璧鶴,方璧鶴也有意好。
這怎麽行?
想到這裏,三皇子咬牙切齒,那些兄弟一個個都是狼子野心,都要和他搶皇位。
他忍住心中的煩躁,說道:“等方璧鶴回京,你告訴我一聲。”
幕僚應下。
**
書畫會後,傅聞宵不再出門。
就連那些進京的舉人也因為這事沉寂下去,不再舉辦什麽聚會,生怕半途又來幾個貴人壞事。
這次的事,也算是給那些讀書人一個警醒,這京城的貴人太多了,一個個都是渾不吝的,很容易就招來禍端。
郁離仍是隔天就去行宮,在那裏待個一兩天。
有時候也會帶傅聞宵過去,讓這對母子倆互通一下消息,或者商量些事。
郁離有時候會聽一聽,大多時候都沒怎麽聽,不是在行宮吃吃喝喝,就是去擼貓,不管在哪裏,日子過得都很悠閑。
轉眼就進臘月。
臘八這日,郁離和傅聞宵是在行宮裏過的。
行宮的臘八粥很好喝,用的材料不,郁離一口氣就吃了大半鍋。
元安長公主見胃口好,也忍不住喝了一大碗,喝完後挨坐在迎枕上,暗暗肚子。
看吃得同樣不的兒子,問道:“逍兒腹中可難?”
“不難。”傅聞宵從容地道,“我最近練,消耗得多。”
元安長公主已經知曉那是怎麽回事,曾經還特地詢問郁離,知道這若是能練好,帶來的好是巨大的。
可惜,想要讓所有百姓都練并不現實。
縱使知道百姓只要練好它,就不會輕易生病,不用花那麽多銀錢看病,壽命也會增長……但百姓沒那條件練,窮文富武這話是極有道理的,吃都吃不飽,哪裏會有心思去強健,更不用說習武後飯量見漲,尋常百姓很能支撐得起。
這些事急不來,尚言過早。
元安長公主從來不會好高騖遠,做事更喜歡講究踏實和平穩,唯有穩定的環境,更方便變革。
“聽說威遠侯要回京。”元安長公主慢悠悠地開口,“威遠侯這幾年幹得倒是不錯,聖人將很多事都予他。”
傅聞宵平靜地嗯一聲。
元安長公主看著他,然後笑了笑,不再說話。
這時,郁離抱著一只貓進來。
將僵地攤著的貓塞給傅聞宵,去拉元安長公主的手,給輸了些異能。
殿只有他們,沒有伺候的下人,倒也不用掩飾什麽。
等輸完異能後,元安長公主將旁邊一匣子點心遞過去,讓吃些墊墊肚子。
郁離挨著傅聞宵而坐,說道:“母親,快要過年了,到時候我帶娘和燕回、燕笙過來陪您一起過年。”
元安長公主愕然片刻,失笑道:“不必,我這兒伺候的人多,也不清冷,你和逍兒在城裏過年便行。”
郁離聞言哦了一聲,沒有強求。
在行宮待了兩天,郁離和傅聞宵趁夜回京。
兩人黑回去,睡到天大亮方起,然後出門逛街,順便去買些筆墨紙硯等東西。
盯梢他們的人依然不,郁離已經習慣了。
正在街上逛著,突然聽到有人。
“離娘。”
郁離轉頭,看到不遠駛過的一輛馬車,車簾打開,出一張的臉。
很快馬車停下,車裏的提著擺跳下來,歡喜地道:“離娘,好久不見!”
郁離也笑道:“玉嬋,好久不見,你幾時進京的?”
莫玉嬋說:“前些天就到了。”
傅聞宵走過來,說道:“離娘,天氣冷,你們先去那邊酒樓吃些東西罷。”
郁離雖然不覺得冷,但也擔心會凍著莫玉嬋這姑娘,聞言應下來。
兩個姑娘一起去酒樓,傅聞宵地沒跟過去,去賣筆墨紙硯的街道那邊繼續逛。
酒樓的一個包廂裏,莫玉嬋和郁離相對而坐。
莫玉嬋點了不吃食,和郁離一邊吃一邊說話。
今天陪家裏的堂姐妹們出門買東西,沒想到會在街上遇到郁離,只覺得實在太有緣分。
兩人敘完舊,莫玉嬋道:“其實進京後,我是想讓人打探你們住在哪裏,給你們下帖子的,不過我娘說,傅郎君要參加明年的會試,估計忙著讀書,我們也不好上門打擾。”
郁離道:“不妨事,等會試過後再登門也行。”
然後又問的婚期定在什麽時候。
“就在明年的四月底。”莫玉嬋有些地說。
郁離哦一聲,會試在二月初,等會試完後,倒還有時間。
兩人在酒樓裏聊了一個多時辰,直到傅聞宵找過來。
看到傅聞宵,莫玉嬋有些拘謹,訥訥地行禮,打了一聲招呼。
傅聞宵也回了一禮。
分別時,郁離將自己現在住的地方告訴莫玉嬋,表示日後有空可以過來作客,然後又說那些話本已經看完,改天讓人還給。
莫玉嬋笑道:“行,改日我讓人給你送新的話本。”
兩人說著,又約改天一起出去玩,終于分別。
回去的路上,郁離問道:“聽說玉嬋的祖父是吏部尚書,定親的對象是忠勇伯府的嫡長子,我和好,對你有什麽影響嗎?”
以前不關心這些,是以也不知道莫家的來頭這麽大。
傅聞宵道:“沒事,你想做什麽都可以。”
“真的?”
郁離瞅著他,確認他的態度後,決定改日找莫玉嬋出去玩。
**
進臘月後,天氣越來越冷。
不過京城也越發的熱鬧,年味越來越濃,郁離現在很喜歡出門逛街,去買些自己興趣的東西,隨便逛逛。
若是看到有人遇到困難,還會去幫忙。
那些盯梢的人見狀,私底下嘀咕:“傅世子的妻子雖然是鄉下子,并不陋,而且心腸好的,誰有困難都會幫一幫。”
“是啊,的力氣可真大。”
“除了家世不好外,好像沒哪裏不好。”
“其實還有一點不好,吃得太多,尋常人家可養不起。”
“……確實。”
雖是如此,盯梢的人還是盯得很起勁,特別是看吃東西,總是饞得他們默默吞口水。
等離開後,也迫不及待地買些來嘗嘗。
盯梢了這麽久,一直風平浪靜,盯梢的人也漸漸地松懈下來,不再時刻關注柳文巷。
這倒是方便郁離暗地裏行。
日子過得不不慢,直到年前,他們收到不年禮。
有汪家送過來的,也有莫玉嬋讓人送過來的,還有來自南郡省的那些舉人送過來的,最後一份卻是不名的。
傅聞宵翻看那份不名的年禮,心中了然,說道:“是方璧鶴讓人送來的。”
“誒?”郁離有些驚訝,“他也在京城?”
大概是夏天那會兒,又在江南遇到方璧鶴,讓覺得方璧鶴好像喜歡到跑,來到京城後,也沒想起這人。
傅聞宵道:“臘月中旬他就回京了。”
郁離聞言,也沒問他既然回京,為什麽不過來這種話。
經過書畫會,知道傅聞宵在京城的仇人多的,一個個都對他滿懷惡意,方璧鶴不主出面也是好的,省得給彼此帶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