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第 204 章 會元
傅聞宵事後也知道郁離和楚聿爬屋頂的事。
當然, 大多數人只知道楚聿的份,并不知道和他一起爬屋頂的姑娘是傅聞宵的妻子。
對此他只是一笑置之。
回到家,看到坐在書房裏和兩個孩子下棋的郁離, 他走過去, 站在後, 出一只手輕輕地搭在的肩膀, 又像是將攬在懷裏。
郁離擡頭, 不解地看他。
他面上含笑, 目落在棋盤上,指點下一步怎麽走。
老實說,郁離的棋藝和兩個孩子不相上下。
當然不是笨, 而是下棋時太過隨心所,對輸贏并不在意,就算兩個同樣學棋沒幾年的孩子,也能和打個旗鼓相當。
“小叔叔, 你不能這樣!”傅燕笙鼓起腮幫子。
傅燕回坐在妹妹邊, 嚴厲譴責他的行為:“小叔叔, 觀棋不語真君子!”
傅聞宵笑著點頭,“嗯,是我的錯。”
他認錯認得爽快, 兩個孩子決定原諒他, 繼續絞盡腦走下一步,都沒注意到他的作。倒是郁離離他近, 嗅聞到他上的酒味, 又轉頭看他。
讓兩個孩子自己下棋,拉著他回房。
回到房裏,問道:“你喝酒了?”
他點頭, “喝了一點。”
郁離恍然,怪不得先前他的行為如此不正經,原來是喝酒之故,看他的神態,似乎酒讓他的神非常,難得在晚輩面前失態。
郁離讓丫鬟準備水,催他去淨房洗漱。
傅聞宵拉著的手,聲音有些沙啞,“阿離陪我。”
“行。”爽快地應下,和他一起去淨房,然後主背著他,讓他服自己去洗漱沐浴。
平時這人很黏,喝酒後更是黏得厲害,郁離都習慣了。
後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是水聲。
確認他自己能洗,正要離開,聽到後的人說道:“阿離,你怎麽不看我?”
這倒讓郁離驚訝,以往喝酒時,他不是都惦記著不讓看嗎?怎麽這次倒是想讓看?
轉過,看到坐在浴桶裏的人,覺得也沒什麽好看的。
畢竟都被浴桶遮得嚴嚴實實的。
“阿離,你要不要過來一起洗?”浴桶裏的男人一本正經地說,“我剛才抱你,沾了些酒氣在你上。”
郁離:“……”看來他今兒喝的酒可不僅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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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兩人洗完澡,已經過去一個時辰。
淨房被弄得七八糟的,丫鬟進來收拾時,郁離難得有些不好意思,扭頭不去看那些丫鬟。
幸好,丫鬟們收拾好後便退下,面上的神都很正常。
沐浴完,傅聞宵的酒意已經散得差不多,他的神坦然,毫沒有將淨房的淩放在心裏。
他從小習慣被人伺候,倒是不在意被下人看到淨房的淩,能坦然面對。
這也是一種習慣不將那些下人放在同等位置的表現,更是一種無形的傲慢與無視。
見難得別扭,他眼裏出笑意,拉著的手,說道:“離娘,聽說你和楚表弟今天去爬狀元樓對面的屋頂。”
郁離道:“我們去得遲,狀元樓沒位置坐,只好坐屋頂了。”
傅聞宵有些失落,“我沒看到你。”
他在狀元樓裏,周圍都是人,所的位置很難注意到外頭的況,不知道居然也來了。
郁離見狀,說道:“沒事,我們也沒待多久就離開了。”想到什麽,又說,“不過好像大家都誤會,認為是楚表弟帶我去爬屋頂。”
傅聞宵失笑,“沒關系,楚聿不會在意。”
郁離點頭,“這倒是,我和他說過這事,他確實沒放在心裏。”
接著郁離又問他,今天在文會上,有沒有人故意刁難他。
“沒有。”傅聞宵執著的手,置于手心間把玩,貪上面的暖意,“不是人人都像五皇子那般愚蠢,不懂衡量得失,三皇子他們好面子,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做出故意辱人之事。”
更何況周圍那麽多讀書人,幾個皇子都想營造好名聲,肯定不會輕易去得罪那些讀書人。
“那你怎麽喝那麽多酒?”郁離又問,“是不是有人故意灌你酒?”
文會後,一般都會有宴飲。
每次會試結束,狀元樓會特地舉辦一場文會,請京城那些書院大儒當裁判,還有不貴人前來觀看,如此也是為了提升狀元樓的名氣,文會後狀元樓都會備宴席,不吝嗇酒水之類的東西。
傅聞宵道:“當時三皇子他們過來敬酒,我不好推辭。”
那些畢竟是皇子,他只是一個舉人,哪裏能拒絕對方敬的酒,只好喝了,喝到最後都有些上頭。
郁離沉著臉,“果然,他們是故意的。”
“阿離不氣。”傅聞宵探臂將攬到懷裏,親吻氣鼓鼓的臉,心裏卻很高興。
郁離將臉埋在他懷裏嗅了嗅,已經嗅不到酒味,嘀咕道:“我也好想喝酒啊,什麽時候也能盡地喝幾杯?”
傅聞宵:“……”
所以這生氣,是因為自己沒能喝到酒嗎?
傅聞宵失笑,決定以後還是喝點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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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就到會試放榜的日子。
放榜這日,京城裏的大街小巷都很熱鬧,特別是貢院附近的酒館茶樓等地方,都是在那裏等消息的人。
今年參加會試的士子便有四千多人,然而只擇取三百人左右,從中可見這擇取率有多低,也不怪世人如此重視。
這一大早,周氏便打發人去貢院那邊等著揭榜。
縱使周氏對傅聞宵很有信心,但沒有揭榜之前,也有些焦慮,在屋子裏轉來轉去。
兩個孩子都被轉得有些暈。
他們紛紛過去拉著,“阿,坐下。”
“阿,喝茶。”
周氏被他們拉著坐下,然後一杯清茶放到手裏。
孩子們心的舉多轉移的注意,讓繃的緒緩和不。
傅燕回說:“阿放心,小叔叔很厲害的,他的學問好,肯定能上榜。”
“對的!”傅燕笙也說,“小叔叔說不定還能中會元哩!”
兩個孩子對此深信不疑,這也和平時汪舉人經常給他們灌輸的某些話有關,導致他們都對傅聞宵有一種盲目的信任。
郁離跟著附和,“娘,燕回燕笙說得對,你不用擔心。”
青寰端著廚房做好的點心過來,聞言也笑著附和幾句。
其實宅子裏的下人多也是張的,就連公主府那邊也一樣,不過他們很清楚傅聞宵的本事,對他很有信心,都篤定他能上榜,如果他沒上榜,肯定是主考故意讓他落榜。
被這麽多人安,周氏總算放松心。
看向坐在旁邊喝茶的傅聞宵,這裏最不張的,大概就是他了。
宵哥兒仍是一如既往的從容鎮定,這何嘗不是一種自信。
周氏道:“宵哥兒,前幾天我去公主府見殿下,殿下說若是你上榜,要在府裏慶祝,到時候咱們一起過去。”
元安長公主回京後,周氏也趁機去公主府拜見過公主。
現下傅聞宵還未恢複份,也不好經常過去。
傅聞宵聞言點頭,“娘,我知道了。”
如今的公主府門庭冷清,父親已經不在,他也擔心母親會寂寞,自然要多去陪陪。
不久後,楚聿過來了。
他也派人去貢院那邊守著,不過人卻是先來傅家,畢竟在那裏等得心焦,不如和傅聞宵他們待一塊,彼此也能說說話。
和周氏一樣,他也是張兮兮的,原本周氏的心都放寬,反倒又被他弄得張起來。
郁離見兩人湊到一起弄得大家都開始張,招手將楚聿過來,遞給他一塊點心,“吃吧。”
吃點東西轉移一下注意力。
楚聿心不在焉地將點心往裏塞,然後就被噎住。
看他梗著脖子直捶口,衆人嚇了一跳,紛紛湧過去,拍背的拍背,喂水的喂水,甚至問要不要找個大夫。
正忙著,便見派去看榜的侍衛驚喜地進來。
進門就道:“郎君是會元!”
這話一出,屋子裏先是一靜,然後大家都驚喜地起來。
楚聿正好咽下梗在嚨的那塊點心,面歡喜之,高興得仿佛過年。
周氏總算放心,想到什麽,道:“趕將準備的賞銀提過來,等會兒報喜來了要打賞……哎,你們的賞銀也有,都準備好了,明兒你們去管事那裏領。”
最後這話是對宅子裏的下人說的。
一時間,宅子裏一片喜氣洋洋。
不僅是下人們得了賞銀,也因為傅聞宵奪得此次會試的會元,這是喜事一件,不管做什麽,世子總能讓人安心。
不久後報喜也來了。
昔日安靜清幽的柳文巷難得熱鬧起來,伴隨著鑼鼓喧天,報喜騎著高頭大馬,來到柳文巷的傅宅報喜。
得知這裏出了個會元,附近不人都湧過來,不管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都過來道個喜。
傅家的大門敞開,管事帶著下人往外撒銅錢,讓大家都沾沾喜氣。
巷子裏,鞭炮聲噼哩叭啦地響著,紅的炮紙灑落在地上,帶來一陣喜慶。
報喜拿著傅家準備的厚賞銀笑盈盈地離去。
這一日,來柳文巷的報喜有好幾個,住在這條巷子裏的好幾個舉人都榜上有名。
當然,最讓人矚目的還是傅聞宵這位會元。
京城裏人人都在討論南郡省的傅聞宵,甚至想到他是南郡省的解元,在此之前,還是小三元……
莫不是要來個六元及第?
來傅家道喜的人一波又一波,都沒個停歇。
除了左鄰右舍外,還有京城裏的那些士子,有中榜的,也有落榜的,不管如何,都特地過來道個喜。
眼下雖然還未參加殿試,不過傅聞宵這會元的名次肯定不差,中進士是板上釘釘的事,說不定為了“六元及第”的好兆頭,還能展一下狀元,屆時定會被留京。
這種事大多數人門兒清。
不說那些對傅聞宵份心知肚明的人,就是那些并不清楚的士子,都明白傅聞宵將來的前程極大。
汪舉人也來了。
他過來就笑呵呵地拉著傅聞宵,恭喜他高中會元。
傅聞宵也說道:“恭喜汪兄榜上有名。”
這次的會試,汪舉人高中第二,若無傅聞宵,想必他便是這次的會元。
不過汪舉人毫不在意自己的名次,反而笑道:“這幾年,和傅賢弟時常探討學問,益匪淺,此次能高中第二,亦有傅賢弟的功勞,若不然,只怕還要往後挪幾個名次。”
對于傅聞宵奪得會元,汪舉人覺得理所當然,毫不認為自己在第二有什麽不對。
不僅是他,那些認識傅聞宵的人也一樣。
特別是前些天,狀元樓舉辦的那場文會,傅聞宵在文會上的表現,諸多讀書人都對他心服口服。
這一天傅家非常熱鬧,直到淩晨,郁離和傅聞宵方才歇下。
翌日,傅聞宵一早便起來,打扮妥當,前往工部衙門。
這也是會試一慣的流程,會試放榜的第二日,三百多名貢士要前去拜謝座師和房師。
傅聞宵出門後,楚聿又來了。
得知今日新科貢士要去拜謝座師,他忍不住撇,說道:“這次會試的主考是工部尚書,他是三皇子的岳父,讓傅表哥親自去拜謝他,也虧得他有那臉敢。”
郁離倒覺得沒什麽,大庭廣衆之下,想必工部尚書也不好當衆找傅聞宵麻煩。
這時,楚聿想到什麽,低聲音說:“聽說上次狀元樓舉辦文會,咱們爬屋頂的事已經傳到宮裏。”
說到這裏,楚聿的心頗有些複雜。
不過是爬個屋頂罷了,這京城裏的人咋這麽大驚小怪呢?
郁離面驚訝,“傳的速度這麽快?”
“這是自然,俗話說,好事不出門,惡事傳千裏,那些人都覺得我沒個統呢。”楚聿撇,“宮裏的聖人聽說這事後,還特地召我父王進宮問這事。”
郁離反應很平淡,本沒反應。
爬個屋頂罷了,確實不算什麽事,宮裏的老皇帝知道就知道唄。
楚聿繼續道:“父王回來和我說,聖人當時居然讓人將會試的卷子送到宮裏給他過目,估計傅表哥的會元還是聖人欽點出來的,和主考工部尚書可沒啥關系。”
就算傅聞宵要拜謝,也應該拜謝聖人才對。
他對三皇子實在不喜,連帶著那些支持三皇子的員,也有些意見。
郁離聞言,覺得不管傅聞宵這會元是老皇帝欽點的,還是工部尚書選出來的,反正傅聞宵的學問擺在那裏,他們應該不算是昧著良心選。
“還有,我父王說,聖人心裏一直念著傅表哥的,說不定等殿試過會,就會恢複傅表哥的份。”楚聿說到這裏,很是高興。
郁離愣了下,“這樣啊……”
楚聿見反應冷淡,問道:“表嫂,你不高興嗎?”
“還好吧。”郁離拿起一塊點心吃起來,“不管宵哥兒是什麽份,對我來說,他都是傅聞宵。”
傅聞宵是選擇的伴,其他的不過是附帶來的東西。
只要他是傅聞宵就行。
楚聿有些迷茫,不過很快就拋開不提。
在他心裏,郁離素來如此,的子直率單純,并不重視那些外之,要不然初見面時,他也不會……
這樣好的。
送走楚聿後,郁離去了公主府。
公主府今兒一掃過去的冷清,衆人看到都是笑盈盈的,顯然傅聞宵在會試奪得會元這事,讓他們非常高興。
就連素來冷靜克制的元安長公主面上也難得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