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第 205 章 殿試
會試放榜後, 殿試的時間終于定下來。
殿試在三月中旬,這是宮裏的聖人親自定下的日期。
京城的三月已是草長鶯飛,風和日麗。
這樣的天氣, 非常適合踏青, 城外的青山溪流之間, 時常能看到踏青的人們。
趁著殿試未到, 汪舉人邀請傅聞宵一起去郊外踏青, 也算是去散散心。
他們并未其他人, 只有兩家人一起去踏青,後來再加一個閑得無事湊過來的楚聿。
楚聿是兩家人都認識的,多一個他也沒什麽。
挑了一個明的日子, 兩家人便出發。
眷們坐馬車,男人則騎馬隨行,朝著郊外而去。
他們踏青的地方是郊外的一個沒什麽名氣的青山,正好附近有一座莊子。這莊子是元安長公主的陪嫁, 等逛累了, 還可以去莊子裏歇息, 不用趕著回城。
當馬車駛莊子時,汪舉人面上明顯出愕然之。
他騎坐在馬背上,能清楚地看到莊子的不凡之, 這莊子依山而建, 景極好,建有亭臺樓閣, 有湖泊溪流, 桃林中的桃花開得郁郁蔥蔥,點綴著整個莊子,仿佛這春日裏所有好景盡納于此。
明顯就是某個貴人的莊子。
下了馬車, 周氏帶著兩個孩子進屋子裏歇息,準備等歇息好後再出門去游玩踏青。
郁離對汪夫人道:“蘇姐姐,你好好歇息,等會兒咱們再玩。”
汪夫人也發現莊子的不同,心裏難免驚訝,面上并不顯,笑著點頭。
這次出城踏青,雖是汪舉人提議的,不過選擇踏青的地點卻是傅聞宵安排的。
傅聞宵說,以往他們夫妻時常得汪舉人夫妻關照,心裏極為激,今日便由他來安排踏青之地,讓汪舉人夫妻倆不必費心。
對此汪舉人夫妻也不過問,就這麽跟著來了。
汪舉人夫妻被安排在莊子的客院歇息。
坐了兩個時辰的馬車,汪夫人也覺得累的,坐在那裏喝茶歇息,見丈夫坐臥不定,在屋子裏轉來轉去,轉得頭暈。
“行了行了,你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去問傅郎君。”汪夫人直言道,“想必他不會拒絕你的。”
既然傅聞宵明正大地將他們帶到這裏,定然已經作好和他們解釋的準備。
當然,汪夫人覺得,不管傅聞宵是什麽份,以丈夫的子應該都不會疏遠他。
汪舉人有些煩躁,坐到妻子邊,喝了杯茶定定神,說道:“夫人,你剛才聽到沒有,楚兄弟居然傅賢弟表哥,莫不是他們還是親戚?”
他猜測楚聿應該是宗室。
楚聿居然傅聞宵表哥,那傅聞宵肯定也是皇親國戚,和行腳商什麽的差得十萬八千裏。而且,傅聞宵對京城非常悉,可見他以前是在京城居住過的。
說完,就見汪夫人一臉淡定。
他十分詫異,問道:“夫人,你早就知道了?”
“也沒多早。”汪夫人說,“就是會試那會兒,正好聽到楚郎君當時朝離娘表嫂。”
汪舉人愣了下,然後埋怨道:“你咋不和我說?”
“有什麽好說的?”汪夫人不以為意,“當時你忙著會試呢,我哪會拿這些和你說,讓你分心?”
“那後來你怎麽不說?”
“忘記了。”汪夫人輕飄飄地道,“事那麽多,我哪會什麽都放在心裏?”
汪舉人:“……”
汪舉人被噎得不行,甚至有些委屈。
這麽重要的事,夫人居然忘記和他說?
更過分的是,他夫人還說:“我怕和你說了,你又覺得不是什麽重要的事,不必拿來煩你。”
“怎麽會不重要?”汪舉人哼道,“那可是傅賢弟的事,對我來說重的。”
汪夫人哂笑,“傅郎君是什麽份,對你而言很重要嗎?”
汪舉人一愣,然後搖頭,“自然不重要。”他欽佩的是傅聞宵的才華和人品,與之結的是傅聞宵本人,其他的確實不重要。
汪夫人聞言,給他一個眼神。
那不就得了?
夫妻十幾載,早就清楚丈夫是什麽子,所以有些事兒也不必明說。
歇息得差不多,衆人出門去踏青。
汪舉人已經恢複過來,一路上和衆人談笑風生,詩作對。
楚聿還是孩子心,出門後,就帶著兩個孩子到瘋玩。
周氏覺得自己年紀大了,不去摻和,決定留在莊子裏四瞧瞧。
見楚聿帶著兩個孩子跑遠,傅聞宵讓侍從跟過去,多看顧他們。
汪舉人走得并不快,他目送楚聿帶著兩個孩子瘋玩,突然說:“傅賢弟,楚兄弟你表哥,你……”
雖然不在意傅聞宵是什麽份,不過彼此相貴在坦誠,汪舉人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傅聞宵朝他笑了笑,說道:“今日過來,正好有件事要和汪兄說。”
接著,他將自己原來的份告訴汪舉人。
汪舉人聽完,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聲音都有些破音:“你就是那個鎮國公世子?!”
“汪兄聽過我?”傅聞宵好奇。
汪舉人神有些不自在,含糊道:“也不算聽過,以前與兩位兄長書信往來時,他們偶爾提過一兩句。”
汪舉人的兩位兄長以前也在京城待過,現在都外放做。
更不用說汪舉人嫡親的姨母是姚帝師之妻,縱使他以前沒怎麽在京城待過,但也能從很多人那裏聽說過當年的鎮國公世子。
聽說鎮國公世子是聖人的外甥,還是聖人親自養大的,聖人對他的重視超過那些皇子,就算他曾經手鞭打皇子,聖人不僅沒有責罰他,還說他幹得好。
此人囂張跋扈,權勢滔天,莫測,排除異己……
世人對他的評價大多都是負面的。
汪舉人想著,忍不住打量傅聞宵,然後有些憤怒。
那些人肯定是瞎了眼,傅賢弟如此溫潤謙遜的男子,哪會囂張跋扈?傅賢弟這子甭提有多好,與人為善,甚至不吝嗇指點那些來請教他學問的讀書人,莫測更是胡說八道。
排除異己這說法更是可笑,在其位、謀其政,他不過是為聖人辦事,所作所為皆出自聖人之意,并非他所願,哪有什麽排除異己之說?
若是與他政見不合、立場不同,就是排除異己,那實在無話可說。
汪舉人臉稍緩,說道:“傅賢弟,不管你是什麽份,在為兄心裏,都不會變。”
傅聞宵面容之。
汪舉人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更相信自己的親眼所見,這幾年與傅賢弟往來,我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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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舉人是個憋不住話的,回去後便將傅聞宵的份和夫人說了說。
汪夫人也是大吃一驚,“真的?傅郎君居然就是那位鎮國公世子?”輕嘆一聲,“我以為他最多是哪個公侯府的子弟,沒想到……”
雖說也算是公侯子弟,但這位還是皇帝的外甥。
明明不是皇子,卻一直在那群皇子之上,為皇子們的眼中釘、中刺,這份可不得了,而且非常敏。
“可不是?”汪舉人心下噓唏不已,“外人對傅賢弟的誤解頗多,明明傅賢弟那麽好的人,卻給他安了那麽多的罪名,也是傅賢弟心善,居然都不去辯解,讓這誤會越來越深……”
汪夫人:“……”
就知道,就算傅聞宵的來歷不凡,在丈夫眼裏都不算什麽。
算啦,早就習慣了。
汪夫人突然道:“傅郎君雖然未恢複份,不過想來京中認識他的人不,聽說那些皇子……夫君就不怕傅郎君連累?”
“怕什麽?”汪舉人不甚在意,“我又不準備朝為,不必與他們虛與委蛇,有甚可怕的?大不了咱們日後回山平縣,開家書院,教書育人。”
“至于兩位兄長,有姨父這位帝師在,想必那些皇子也不敢輕易他們。”
汪夫人聞言,面上出笑容,“夫君能想明白就好。”
很喜歡郁離,雖然男人的事不會影響到和郁離相,不過看丈夫能看開也是好的。
雖然以他的子,本就不擔心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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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莊子待了兩天,他們便回城,然後開始為殿試作準備。
殿試的前兩天,天氣驟然一變,來了一場倒春寒。
天未明,傅家的宅子燈火通明。
傅聞宵換了一貢士服,姿拔,燈下,俊的面容添了幾分肅穆,端雅肅肅,傅家的那些下人見狀,恍惚間仿佛又見到幾年前,那位立于聖人邊的皇城司指揮使。
這貢士服是禮部那邊派人送過來的,還有一套進士服,等到傳臚大典時穿。
這服送過來時,有些不合,還是周氏親自改的。
“宵哥兒穿這服可真好看。”周氏誇道,滿臉欣。
總算走到這一步,等殿試過後,聖人恢複宵哥兒的份,一切都會好了。
郁離點頭,偏首打量他。
傅聞宵是北地人特有的量,高長,不管穿什麽都好看的,更不用說那張臉擺在那兒。
看到賞心悅目的人,心裏多也會開心。
準備得差不多,傅聞宵便出門了。
他朝送自己出門的郁離道:“離娘,你在家等我,考完我就回來了。”
郁離點頭,目送他登上馬車離開。
宮門外,不貢士已經等在那裏。
他們穿著統一的貢士服,在寒風中等候。
今兒的天氣實在不好,寒風陣陣,雖然未下雨,但料峭的春風仍是能將人骨子都凍僵。
等到時間差不多,禮部員過來引新科貢士們宮城。
作為會試的會元,傅聞宵走在第一位。
禮部的員看到這張悉的臉,特別是當他擡眸過來,看到他肅穆冷冽的神,差點一,就要跪下來給他請安。
幾年前,當鎮國公世子還是皇城司指揮使時,便有人私底下嘲諷過,說他不是皇子勝似皇子。
當初見過他的員,都記得他是何等的威風,站在聖人邊,永遠都是聖人心中第一人,所有皇子都要排在他之後。
也不怪鎮國公一死,便有人冒險對他下手,要將他除去。
禮部員垂眸,不敢多看,待金吾衛搜後,引著新科貢士來到皇極殿外。
皇極殿是皇宮的主殿,殿試在此地舉辦。
皇極殿,已有不員候在此地。
他們打量外頭的那些新科貢士,所有人的目都落在為首的會元郎上,目閃爍,卻無一人出聲。
殿極為安靜。
等候片刻,終于一襲明黃龍袍皇帝出現,員們紛紛叩拜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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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傅聞宵出門後,郁離沒什麽睡意,坐在暖炕上看話本。
只是看了會兒,又有些看不進去,直接將它丟開,去院子裏練。
這一練,便練到天大亮。
天氣雖然冷,卻練得一大汗淋漓,丫鬟們見停下,趕簇擁著去沐浴,擔心這一冷一熱的會生病。
等郁離打理好自己,聽說楚聿來了。
現在楚聿已經是傅家的常客,有事沒事就往這邊跑,瑞王攔了幾次,見實在攔不住,索不管他,睜只眼閉只眼。
反正等殿試後,說不定聖人會給他安排差事,到時候他想玩也沒時間去玩。
“表嫂!”見到郁離,楚聿張兮兮地說,“表哥今兒參加殿試,也不知道怎麽樣。”
郁離怕他又將張傳染給周氏,果斷地說:“不怎麽樣,他以前經常進宮,對宮裏很悉,在哪裏作文章都沒區別,他肯定是最好的那個。”
楚聿:“……哦。”
周氏掩一笑,問楚聿有沒有吃早飯,得知他還沒吃時,讓廚房多端些過來。
楚聿也沒客氣,坐下來和他們一起吃了頓早飯。
早飯過後,周氏道:“離娘,宵哥兒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你們沒事就出去玩會兒。”
省得這兩個孩子待在家裏胡思想,不如讓他們出門去逛逛。
郁離沒拒絕,和楚聿一起出了門。
楚聿沒事幹,今兒都準備在傅家待著等消息。
只是出門後,發現郁離就在附近的大街小巷逛來逛去,他不免有些納悶,問道:“表嫂,你要去哪裏?”
“隨便逛逛。”
郁離的隨便逛逛,就是看到哪裏有地流氓,就往哪裏跑,然後將那些地流氓都揍一頓,讓他們洗心革面。
楚聿:“……”
這是做什麽?
“也沒做什麽。”郁離說道,“讓他們安分點,別總是去欺無辜百姓。”
不管哪個地方都會有些不事生産的地流氓,甚至有時候這些地流氓還會接一些人的雇傭,給別人找麻煩。
當初郁金的店被找麻煩,就是三皇子派去的人故意所為。
當郁離將這事和楚聿說時,他憤憤不平,“此等行為實在下作!下面的人如此行事,可見三皇子也不見得是什麽好的。”
他不在京城裏長大,對那些皇子并無什麽敬畏之心,也沒什麽份。
再加上回京的這幾年,遇到一些事,其實他并不怎麽喜歡那些皇子,一個個都不像明君。
楚聿覺得郁離打那些欺負百姓的地流氓時非常利索,比那些男人都有帥氣有力,越發的崇拜。
終于,他忍不住問:“表嫂,你學的是什麽武功,能不能也教教我?”
郁離神一頓,轉頭看他,看他一副被家裏人寵的公子哥兒模樣,只怕吃不了苦頭。
“教你可以,不過會很苦、很累。”提醒道。
楚聿拍著口保證,“不怕,不管多苦多累,我都會堅持!”
“行!”郁離道,“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就開始學吧。”
楚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