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第 207 章 傳臚大典
得知還沒吃飯, 傅聞宵心頭發,又有些愧疚。
他擡手輕的發,說道:“日後若是遇到這種事, 你就先吃飯, 不必特地等我。”
比起讓等自己一起吃飯, 他更擔心會著。
“沒事。”郁離一邊吃紅豆糕, 一邊說, “今日殿試你比較辛苦, 我們等你是應該的。”
殿試是科舉最後一步,就算傅聞宵一直表現得舉重若輕,衆人仍是為他張。
這麽重要的日子, 他們都希等他回來一起吃飯,讓他知道他們都在支持他,給予他關懷。
郁離又問:“對了,你吃飯了嗎?”
“沒有。”傅聞宵搖頭, “午時吃了些。”
殿試要考一天, 宮裏會提供午飯, 不過在宮裏,沒人敢敞開肚皮吃,都是稍稍墊下肚子, 又繼續考試, 日暮卷離開時,都是腸轆轆的。
郁離驚訝, “老皇帝……你舅舅居然都不給你吃頓飯?”
將人留得這麽晚, 好歹給他吃點東西嘛,這皇帝是不是太小氣?
傅聞宵失笑,說道:“沒關系, 宮裏有諸多不便,我也實在吃不下。”
“那也不能讓你著肚子吧?”
“嗯……可能是舅舅的年歲已高,忘大,忘記讓人給我安排膳食……”
郁離將手裏最後一塊紅豆糕遞到他前,說道:“宵哥兒,你真。”
都這樣了,他居然還給老皇帝找借口,果然是個好人。
那些人欺負他,自然不是他做錯什麽,而是他太好了,壞人喜歡欺負好人,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傅聞宵垂眸淺笑,握住的手,與十指相扣。
心裏的那些負面緒,似這春夜的風飄走,只剩下口裏紅豆的香甜,上桂花的清香……
半個時辰後,馬車抵達柳文巷。
柳文巷安安靜靜的,巷子口掛著一盞燈籠,巷子兩邊的大戶人家門前也懸掛著燈籠,暈染出些許華。
馬車駛進傅家的宅子,周氏已經等在那裏。
見他們下車,周氏忙迎過來,張地問:“宵哥兒,你回來啦?沒事吧?”
其他貢士都已經回來,只有他一直未見人影,擔心得不行。
傅聞宵朝笑了笑,溫聲道:“娘,讓您擔心了,沒什麽事,是聖人留我在宮裏說話。”
周氏聽得一愣,張了張,卻不知道說什麽。
最後道:“回來就好,晚膳已經做好,你去洗漱一下,也過來吃飯罷。”
傅聞宵回房換下上的貢士服,洗漱過後,和家人坐在一起吃飯。
周氏給他夾了不菜,心疼地說:“宵哥兒,多吃點,你今天辛苦了。”
“不辛苦。”傅聞宵笑道,“殿試只考一天,比會試要好許多。”
周氏暗忖,殿試確實只考一天,可哪個貢士像他這樣,考完後還要去面聖的?
雖不知他心中如何想,只要想到當年發生的那些事,周氏心裏就不能平靜,忍不住想,今日他是以什麽樣的心去養心殿見那位聖人的呢?
越想越不是滋味。
傅聞宵難得被家裏人如此關,就連兩個孩子都乖巧地給他夾菜,讓他多吃點。
他含笑接下,幸好他現在食量大,要不然這麽多飯菜,以前的他還真的吃不完。
飯後,他們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傅聞宵簡單地說了下今日殿試的況,含蓄地道:“我覺得應該考得不錯,會有個好名次。”
“你的名次肯定很好!”周氏一臉自信,“宵哥兒的學問那麽好,文章素來言之有,只要眼睛不瞎的,都會給你排個好名次的。”
從來不懷疑這點。
沒人比更清楚這孩子是如何的驚才絕豔,背地裏又是如何努力,縱是天才,亦付出諸多汗水。
兩個孩子很配合,紛紛鼓掌支持他們阿。
隨著年紀漸大,或許已經懂事,又或許長輩們給了他們絕對的安全,讓他們的格漸漸地變得活潑開朗,不再如同小時候那般怯懦安靜。
傅聞宵手挨個了,看著他們稚可的臉,面上出笑容。
眼看時間不早,各自回房歇息。
郁離洗漱完,剛從浴房出來,傅聞宵便拿了塊巾子給絞幹頭發,沒讓丫鬟在屋子裏伺候。
丫鬟們已經習慣,將屋子收拾好,默默地退下,將門關上。
夜風從窗口而,室的簾幔飄,帶來些許清冷。
兩人都沒在意拂的夜風,坐在那裏聊天,郁離和他說自己今天做了什麽,還有教楚聿的事。
托著下,“我沒想到他能堅持下來,看來他的心不錯的。”
傅聞宵輕的發,說道:“他在王府的境不算好,幾個庶兄虎視耽耽,他自然不能一直這麽下去,得給自己添些籌碼。”
去年楚聿回京路上所遇到的襲擊,不管瑞王後來查到什麽,結果卻是不了了之,沒有下文。
瑞王府的幾個庶子都好好的,沒到什麽責罰,這也讓楚聿明白,父王雖然重視他這嫡子,但那些庶子父王也是重視的,都是他兒子,他不會舍棄。
可對楚聿而言,那些不是他的兄長,是要他命的敵人。
不僅是異母的兄弟,而且從小就不在一起生活,長大後歸來,發現這個家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好。
無條件庇護他的祖母年事已高,不可能一直護著他,母親只是一個弱子,左右不了父王的想法。
楚聿只是單純,并不蠢。
他知道在世人眼裏,自己只是一個紈绔,甚至沒有差事,沒有表現出什麽才幹,除了一個瑞王府世子的名份外,他什麽都沒有,那些庶兄估計也是這麽覺得。
至,他得讓自己遇到危險時,可以保住自己的命。
郁離擡頭看他,“你以前也是這樣嗎?”
聽他那麽輕松地分析楚聿的境,有些好奇,他以前是不是也這樣?
他的境比楚聿危險多了,楚聿面對的只是王府裏幾個覬覦他世子之位的兄長,而他面對的可是偌大的朝堂和那些皇子。
傅聞宵含笑道:“差不多罷,不過我比較幸運,我後一直都有人護著。”然後他又說,“我的外祖母是皇太後,先帝在位時,因有疾,不能示弱于朝臣,當時很多政事都是為先帝理的……”
皇太後與先帝是年夫妻。
宮中的妃子一個接著一個孩子地生,皇太後卻一直沒有生養,直到三十多歲,終于誕下元安長公主。
這也是先帝唯一的嫡。
皇太後是一名奇子,的聰慧才幹、政治能力皆不俗,有男人能及。
先帝是疾癥去世的,甚至來不及待言,亦未定下皇位繼承人,當時是皇太後一力制朝臣,穩定局面,并挑選當今的聖人繼承皇位,則為攝政太後。
當年,皇太後在朝中的威勢無人能擋。
“外祖母去世時,我已經十二歲。”傅聞宵的聲音緩和,帶著幾分懷念,“老人家在世時,教導過我很多……”
與其說他是被皇帝教出來的,其實影響他最深的是皇太後。
老皇帝當年能將他抱養到宮裏,其實也是皇太後默許的,是多方博弈的結果。
不過宮裏有皇太後在,就算他被抱養到宮裏,其實與家裏無甚差別。
因為皇太後,當年的他確實比那些皇子更加尊貴,就連當初被人人稱贊的懿德太子,亦要屈居于他之下。
那是何等的風。
郁離默默地聽著,擡頭看他一眼,然後拿來一盤糕點,問道:“宵哥兒,要吃嗎?”
傅聞宵回過神,“我不,你吃吧。”
看吃得香,他有些好笑,在心裏,縱是天大的事吃頓飯就能過,要是過不去,再多吃兩頓。
好的。
接著他繼續道:“外祖母去世後,母親接替外祖母的位置,與聖人在朝堂上分庭抗禮,我是母親唯一的兒子,不管和舅舅的關系如何,都會庇護我。”
就算他樹敵頗多,敢對他手的沒幾個。
那些人說得對的,曾經的他確實是權勢滔天,囂張跋扈,連皇子都不放在眼裏,想打就打,想罵就罵。
郁離聽說他居然還打過皇子,驚訝地問:“你真打了?打哪個?”
傅聞宵輕咳一聲,有些不好意思,“除了太子和幾個小的,其他的都打過。”
老皇帝的皇子共有九個,除太子外,剩下的八、九皇子沒被他打過,畢竟當年他們的年紀還小,沒有那麽多陋習。
郁離道:“他們一定是幹了壞事。”
的邏輯很簡單,他又不是什麽不講理的人,怎麽可能會隨便打人?肯定是那些皇子幹了不好的事,惹他怒。
正好,也不喜歡那些皇子,說道:“打得好。”
傅聞宵失笑,見頭發已經幹了,拿梳子給梳頭發,將拉到懷裏摟著,吻了吻的臉。
“阿離真好。”他喟嘆出聲。
旁人只會覺得他囂張跋扈,知道他以前做過的事,都要嚇個半死,認為他膽大包天,就不怕將來老皇帝去後,新帝上位會清算他嗎?
郁離并不懼皇權,對那些天家皇子也沒什麽敬重。
在眼裏,那些皇子也是人,而且是手握權勢、一念便能輕易定別人生死的人,反而讓不喜。
居高位者,越要控制自己的言行,不應以個人喜好行事。
正如基因戰士,擁有強大的武力,不是為破壞,而是為守護,他們亦要控制自己的力量,不以此欺淩弱小。
郁離這麽想,也這麽說。
在看來,傅聞宵是一個極為冷靜克制的人,他很會憑自己的喜怒做事。
元安長公主亦是如此,他們都是很合格的領導者。
夫妻倆隨意地聊著,聊了很久,直到夜深方才睡去。
翌日,汪舉人過來拜訪。
不僅汪舉人,還有那些新科貢士,他們都是為昨日的事過來詢問的,生怕殿試出什麽意外。
事關自己的前程,沒人能放心。
傅聞宵自是好生安,同時尋了一個借口,總算讓這些貢士放心。
送走那些貢士後,汪舉人小聲地問:“傅賢弟,昨日你是去了……那裏吧?”
他一臉我懂的表,自從知道傅聞宵的份後,他從姨父姚帝師那裏打聽了不以前鎮國公世子的事,聽說他和聖人的關系非常好。
傅聞宵朝他作揖,“還汪兄見諒,為我遮掩一二。”
這群貢士今日過來,雖然有試探,但面上并未有多驚慌之,可見是汪舉人有提前安他們。
作為會試的第二名,汪舉人在這些貢士中也極有威。
汪舉人笑著擺手,表示沒什麽。
兩人又探討一番昨日殿試的容,汪舉人告辭離開。
送走汪舉人,傅聞宵去院子那邊。
今日楚聿仍是來到傅家的宅子裏練。
看到楚聿裏咬著一塊木,他有些忍俊不,和郁離說:“這法子好,當初應該讓妹妹們咬著木,們不至于哭那樣。”
郁離:“當時沒多想。”
鄉下地方大,破嗓子都沒人理,城裏的房屋集,要是靜大些,難免會招來左鄰右舍詢問,還有巡邏的差。
等楚聿練完,人都虛地癱在椅子上。
傅聞宵給他倒一杯水,問道:“聿,能堅持嗎?”
“當然能!”楚聿著氣,神堅定,“傅表哥,我一定會堅持下去的。”然後又問,“傅表哥,聽說你也有練,是嗎?”
“是的。”傅聞宵點頭。
等傅聞宵輕松寫意地給他演練一遍初級,楚聿臉上的神越發堅定。
這麽痛苦的事,傅表哥都能堅持下來,他肯定也會堅持,到時候也能像傅表哥那樣,拿弓箭一箭殺一個賊人。
想到回京路上,遇到襲擊時,傅聞宵手持弓箭殺敵,他就心湖澎湃。
年慕強,向往著強大的武力,這也是他堅持下來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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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試後的第三日,讀卷們終于拆卷,然後開始填榜。
翌日便是傳臚大典。
傅聞宵穿上進士巾服,與諸位貢士一起前往午門外參加傳臚大典。
自從傅聞宵出門後,周氏便有些坐不住。
頻頻往外張,一邊問道:“殿試金榜掛出來了嗎?宵哥兒是什麽名次?”
傳臚大典後,會有執事將殿試的金榜掛在宮門那邊的龍棚,那裏素有龍門之稱,這一日,很多百姓可以去那裏看金榜。
一早跑到傅家等消息的楚聿也跟著張起來,裏道:“周姨,沒這麽快的,現在時間還早,只怕傳臚大典還沒完呢。”
話雖是這麽說,他自己也是張兮兮的,雙腳快要將屋子裏的地板都磨一遍。
郁離并不張,看他們這樣也不行,說道:“娘,不如咱們去酒樓那邊吧,傳臚大典後,不是要街誇嗎?”
街誇即是新科進士游街,讓京中百姓得以一睹新科進士的風采。
周氏和楚聿都坐不住,聞言決定直接出門。
酒樓的包廂是幾日前就定好的,位置正好是新科進士游街經過的路段,價格不菲,沒點錢還真是不敢去定。
等郁離他們到那裏時,發現汪夫人母子倆已經來了。
兩家約好今日一起來看新科進士游街。
汪夫人也有些張,拉著郁離道:“離娘,還有一個時辰應該就開始了,咱們再等等。”
汪容修給長輩們倒茶,糾正:“娘,還有半個時辰。”
“我知道,你別。”汪夫人笑罵一聲,“我這不是張嘛。”
汪容修一本正經地說:“沒什麽可張的,爹和傅世叔的學問擺在那裏,名次肯定不低。”
汪夫人覺得這孩子太較真,不白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