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第 209 章 瓊林宴
關注這次瓊林宴的還有那些皇子。
三皇子等人同樣也來了, 他們站在不遠的涼亭裏看著,臉都不太好。
六皇子開口道:“聽說父皇準備對外宣布傅逍份。”
一旦皇帝親口宣布,傅聞宵這鎮國公世子的份無人敢懷疑。
比起鎮國公世子的份, 區區一個新科狀元算什麽, 不過是給他錦上添花罷了。
“這算什麽?”八皇子氣得漲紅臉, 暴怒地喝道, “他明明都是個死人, 當年既然父皇都默許傅逍已死, 甚至讓人封了鎮國公府,那就讓他一直當個死人不好嗎?”
八皇子和二皇子皆是賢妃之子。
然而不管二皇子被廢,還是賢妃被打冷宮, 都和傅逍有關。
八皇子這輩子最恨的人便是傅聞宵,恨不得啖其,甚至當年聽說他要死時,他還高興得大醉一場。
比起暴怒的八皇子, 在場的三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看起來都很平靜。
自從聽說傅逍恢複, 參加科舉伊始, 他們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
他們那位父皇,最倚重的一直是傅逍,可笑地寧願信任一個外人, 都不願意信任他們這些兒子, 防備著他們,甚至用傅逍來打他們。
也是帝王的這份偏, 導致當年賢妃為了給二皇子報仇, 鋌而走險給傅逍下毒。
三皇子心裏可惜,他都幫賢妃鋪好路,甚至舍棄一部分人脈, 怎麽就沒能殺死傅逍呢?
賢妃也是個沒用的,只下個毒有什麽用?應該直接讓人當場殺死傅逍啊。
當然,他也知道,傅逍的警惕極強,邊還有傅家的侍衛護著,在正常況下,想殺死他不容易。
怎麽那毒就沒能毒死他?
當年太醫不是說,傅逍只有兩三年好活,時間一到,必會在痛苦中死去嗎?
六皇子看著那些正在流的新科進士,一眼便能看到傅聞宵,這人不管在什麽時候,在何,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傅逍確實是個極有能力的,也不怪他們父皇倚重他,若是可以,他其實也想拉攏傅逍。
可惜此人只忠心于帝王。
六皇子慢悠悠地說道:“八弟,無需如此怒。”
“你說得倒是好聽!”八皇子無差別地攻擊這群兄弟,“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麽,你們難道就不怕哪天父皇真的老糊塗,要將皇位傳給傅逍嗎?”
要不是傅逍和元安長公主如此相似,他都懷疑傅逍其實是父皇生在外頭的皇子。
“不可能!”三皇子冷睇他一眼,面上是毫不掩飾的輕蔑。
他心裏有些不耐煩,這些兄弟怎麽一個個蠢這樣?
老五蠢,老八也蠢,蠢這樣,居然還敢覬覦皇位,也不掂掂自己有幾斤幾兩。
六皇子隨意地搖著一把折扇,笑了一聲,耐心地說:“八弟,父皇不至于如此老糊塗,不然你以為鎮國公怎麽死的?”
八皇子沒好聲氣,“不是在戰場上,被北狄人襲而死的嗎?”
“那你以為,北狄人是怎麽能襲到他的?”
“這……”
八皇子面遲疑之。
鎮國公傅宗緒一武藝極強,而且邊還有那麽多親衛,居然能中了北狄人的暗算而死,說起來也是不可思議。
三皇子和六皇子對視一眼,然後若無其事地移開目。
在場的七皇子宛若形人般,徑自地坐在那裏喝茶,并不摻和兄弟們的話。
他素來如此,平時話不多,是極安靜的一個人,在場的皇子也都習慣了。
除了年的九皇子,蠢鈍不堪的五皇子,以及雖然僥幸活著卻斷的四皇子,如今年且完好無損的四位皇子都在這裏。
八皇子格暴怒沖,不堪大任,七皇子母族式微,本人毫無進取之心。
三皇子和六皇子都不怎麽將兩人放在眼裏。
三皇子和六皇子沒為八皇子解釋的意思,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若是說出來反倒不。
六皇子繼續說:“聽說元安姑母的一直不好,估計也就這兩年了。”
“是啊。”三皇子煞有介事地點頭,“元安姑母也是可憐,自從避居行宮後便一直臥病在床,都病了這麽多年……正是病了,父皇方才會倚重傅逍。”
如果皇太後還在,或者元安長公主健康,依然手握大權,他們那位父皇又怎麽敢讓傅逍回來?怎麽敢承認傅逍的份?
現在,傅家軍落到鎮國公一個養子手裏。
那養子雖有些手段,到底不是傅家的脈,若有異,便是名不正言不順,傅家軍不會聽他號令。
放眼看去,傅逍除了繼續投靠聖人外,還能有什麽?
沒有皇太後,沒有元安長公主,沒有鎮國公,他就只是一個稍有些本事的勳貴子弟。
對皇帝而言,這樣的人才好掌控,更好為他手裏的一把刀。
三皇子和六皇子都很清楚這點,正是傅逍一無所有,他們父皇更會倚重他、信任他。
但這并不妨礙他們討厭傅逍,想讓他死。
可惜,這人怎麽就如此命呢?
直到瓊林宴即將開始,幾位皇子姍姍而來。
看到坐在最前位置的傅聞宵,八皇子沒控制好表,臉十分沉。
七皇子仍是那副沉靜寡言的模樣,并不與人流。
三皇子和六皇子倒是沉得住氣,沒有過多關注那些進士,坐在那裏與周圍的員談笑風生。
很快,老皇帝到來。
衆人起恭迎,傅聞宵帶著衆新科進士們向老皇帝行禮。
老皇帝笑得讓衆人平,目落到傅聞宵上,當衆將人誇了一通。
在場的員哪裏看不出老皇帝的心思,雖然有不人畏懼“傅逍”曾經的威名,但也沒必要和老皇帝過不去,昧著良心一起誇。
當然,也有人是不希傅逍重回朝堂的。
可不管希的、還是不希的,都拗不過那位帝王。
**
月上柳梢頭,傅聞宵帶著一酒氣和春夜的寒意,踏著夜歸來。
下馬車時,他問道:“夫人呢?”
迎出來的管事道:“夫人在書房裏。”
傅聞宵轉去書房,發現郁離正在寫信。
他倚在門邊,靜靜地看著窗邊伏案的姑娘,靜默不語。
直到轉頭看過來,問道:“宵哥兒,你回來啦,怎麽不進來?”
郁離一只手按著桌上的紙,一只手執狼毫,疑地看他。
他起擺而,坐到邊,目落到紙上,“阿離這是給二妹們寫信?”
一邊寫一邊說:“是啊,你中了狀元,肯定要和們說一說的,讓們高興。”
信還沒寫完,郁離和他聊了幾句,繼續伏案。
下人端來一碗醒酒的茶湯,傅聞宵端著茶湯,慢慢地喝著。
“你又喝酒啦?”郁離擡頭看他一眼。
燈下,他的面容微紅,輕輕地嗯一聲。
傅聞宵的酒量很好,就算喝醉酒,也不容易上臉,那張臉仍是白白淨淨的,能讓他的臉膛都微微泛紅,可見今日喝的酒一定很多。
他的聲音略帶幾分沙啞,“他們都敬我酒,不好拒絕。”
郁離擰眉,神有些不悅。
傅聞宵繼續道:“三皇子他們當時也在,故意敬我酒。”
郁離聽後,難得記了三皇子等人一筆。
這些人本質就不好,而且和傅聞宵不對付,心裏自然也不喜他們。
見他醉這樣,郁離信也不寫了,將筆放好,用一張鎮紙將寫一半的信住,然後過去拉他。
道:“宵哥兒,回去洗漱歇息。”
這人每次喝醉酒,雖然酒品很好,不怎麽鬧騰,但很黏,都習慣了,得先帶他回房歇息。
傅聞宵乖乖地由拉著,走出書房。
回到院那邊,正好看到周氏。
周氏見夫妻倆牽著手,掩一笑,問道:“宵哥兒怎麽樣?聽說喝酒了?”心裏明白,瓊林宴上肯定會喝酒的。
郁離道:“喝了不,我要帶他回房洗漱,娘你去歇息罷,不用擔心。”
有在,周氏確實不擔心,笑道:“行,那你們去忙罷。”
周氏正要轉離開,傅聞宵住:“娘,今兒瓊林宴,聖人當衆宣布我的份,并將國公府歸還,過些日子,我們便搬回鎮國公府。”
當年鎮國公傅宗緒去世,鎮國公世子傅逍也傳出“死訊”,元安長公主避居行宮養病,偌大的鎮國公府為一個空殼,被朝廷封起來。
此舉自然也有震懾那些跟隨元安長公主的臣屬之意。
周氏怔了下,突然淚如雨下。
掩住臉,這一刻,終于有種解之,所有的苦難都過去,所有的堅持都是值得的。
沒有辜負元安長公主的囑托,宵哥兒活下來了,健健康康地歸來,聖人當衆承認他的份,他不再是一個“死人”。
傅聞宵走過去,攬住的肩膀,輕輕地拍了下的背。
他面上含笑,溫聲道:“娘,這些年謝謝您,您辛苦了。”
雖是娘,周氏這輩子為他做的事太多了,當得起這聲“娘”,就像他的另一個母親。
周氏含淚道:“宵哥兒,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安心了。”
從來不怨什麽,希這孩子一輩子順順利利、平平安安的,得以善終。他雖然不是的孩子,但從這孩子出生起,就照顧他,看著他長大,在心裏,他就像自己的另一個孩子。
可惜,他的份注定他無法平安順遂,這輩子注定要經歷波折和諸多苦難。
想求一個善終,談何容易?
“娘,以後會好的。”傅聞宵的聲音溫和,在這春夜裏響起,帶著一安定人心的力量。
周氏的心漸漸地落定。
轉頭看向站在不遠的郁離,破涕而笑。
是的,以後會好的,宵哥兒的恢複健康,還有離娘也在,怎會不好呢?只要離娘在,沒有走不過的坎。
傅聞宵察覺到的目,以及臉上的信任之,微微一笑。
不知從何開始,郁離已經為周氏心中的一個信仰,仿佛只要有在,就能讓人安心。
對兩個孩子而言,亦是如此,是他們的救贖。
怎麽不是呢?
就連他,都因為的存在而覺到無比的安心和踏實,只要有在,心裏一片寧靜,不懼前程風風雨雨。
為他們帶來希,給予他們安定的力量。
其實一直離不開的人是他們,一直依賴著的人是他們。
將周氏送回房歇息,郁離和傅聞宵便回房。
回到房裏,傅聞宵手抱著不放。
郁離嗅聞到他上的酒味,暗暗吞咽了口唾沫,別人上沾了酒氣可能會很臭,但在這人上,只聞到酒香,還有幽幽的梅香,又有些饞。
怕自己饞得忍不住去廚房酒喝,扭過頭,說道:“去洗漱。”
“阿離陪我。”
“行。”
郁離對此都習慣了,將他拉進淨房。
折騰一個時辰,兩人終于躺在床上歇息。
傅聞宵仍是拉著人不放,在耳邊,和說今日的瓊林宴,郁離也從他這裏大概知曉瓊林宴上發生的事。
老皇帝當衆宣布他的份,不等那些新科進士震驚,接著老皇帝話題一轉,要為福慧公主在新科進士中挑選一位夫婿,欽點探花為駙馬,要為他們賜婚。
然而福慧公主當衆拒婚,理由是探花不如狀元郎俊。
就算要親,也要找個和狀元郎一樣俊的男子,否則不嫁。
世人都知福慧公主喜好男,面首一個個都是男子,嫌探花不如狀元郎俊,雖是事實,但這當衆說出來,還是讓人覺得荒唐無比。
不過福慧公主做的荒唐事實在太多,多這一件也沒什麽。
是公主,老皇帝寵著,衆人又能拿如何?
幸好,也因是公主,再荒唐也不影響江山社稷,朝臣們都是睜只眼、閉只眼。
探花昨天游街時還有些幽怨,自己這探花無人問津,風頭都被狀元郎搶去,今日卻開始慶幸自己不如狀元郎好看。
不然要娶這麽一個公主,他可能遭不住。
而且他有一個自定親的未婚妻,實在不願意尚公主,但也不能拒婚,這不是當衆打老皇帝的臉面嗎?
福慧公主拒婚,算是皆大歡喜。
可惜老皇帝不怎麽高興,還未發作,傅聞宵便出面安住,很快就將這事揭過,老皇帝也沒再執意要從新科進士中挑位婿。
這事也讓衆人見識到老皇帝對傅聞宵的偏,那些認識傅聞宵的員皆是習以為常,皇子們則暗暗冷笑。
新科進士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場面,都有些不知所措。
好好的瓊林宴,最後都變得莫名其妙,讓人戰戰兢兢,正是這樣的氣氛,反倒讓新科進士們對傅聞宵的份很輕易就接了。
事後,探花還特地去謝傅聞宵。
郁離聽著他的話,慢慢地陷沉睡之中。
臨睡前還想著,原來瓊林宴是這樣的,就是那些新科進士有些可憐,都被嚇著了。
**
瓊林宴後,傅聞宵的份也徹底地過了明路。
就連民間百姓都知曉,原來新科狀元傅聞宵是昔日的鎮國公世子,元安長公主之子。
這事對外的說法是,當年鎮國公世子傅逍遭人陷害,生死不明,衆人都以為他死了,元安長公主也悲痛絕,一病不起。
卻不想他因禍得福,在南地尋得神醫,治好了,以南地的一名讀書人的份科舉回京。
這說法倒是唬弄住不百姓,百姓們都覺得鎮國公世子死裏逃生,實在幸運,而且也證明他的才華學問不俗。
知曉真相的人不會多說什麽,不然豈不是和老皇帝作對?
如此,傅聞宵終于正式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