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第 214 章 悔恨
在郁離得到一匹馬王時, 關于傅聞宵高中狀元的消息終于傳到南郡省。
省城這邊是最先得到消息的。
南郡省的巡袁崇山看到從驛站送過來的消息時,毫不意外,甚至和邊的管家笑道:“我早就知道, 以傅世子的才華學問, 六元及第是應該的。”
這位可是從小就和那些皇子們一起在上書房讀書, 被大儒教出來的, 連帝師都曾誇過他的才學。
傅逍當年可是一直力那群皇子, 可見其有多優秀, 優秀到不人暗嘆可惜,為何此子不是皇子。
若傅逍是皇子,或許如今京城的局勢就沒這麽。
袁崇山心裏也暗暗可惜。
不過也不算太可惜, 他雖不是皇子,卻是元安長公主之子,若是元安長公主能……
袁崇山暗嘆一聲,也不知道元安長公主的如何。
如今傅逍已經回京, 希元安長公主的能繼續支撐下去, 轉危為安。
袁崇山看過驛站送過來的消息後, 讓人將傅聞宵被欽點為狀元的消息傳出去。
很快,省城的讀書人也知道傅聞宵高中狀元的事。
而且還是六元及第。
這可是大慶朝第一個六元及第,可想而知有多讓人驚喜, 特別是傅聞宵還出自南郡省。
南郡省作為大慶朝最南邊的一個省, 素來被當作未開化之地,有一蠻橫的風氣, 這裏的文風不如江南那邊鼎盛, 素來被人瞧不起。
南郡省的讀書人都樂瘋了。
現在還有誰敢說南郡省是蠻橫之地,嘲笑他們未開化?一個六元及第的傅聞宵就能打他們的臉。
在省城做生意的郁金也第一時間得到消息,驚喜不已。
雖然知道姐夫的學問很好, 但有多好卻沒個準確的概念,哪裏想到,姐夫居然高中狀元。
高興的郁金大方地給店裏的姑娘們漲月薪,同時宣布店裏的商品打折,以作慶祝。
不僅是郁氏胭脂坊,省城很多商鋪酒樓等都在打折,說要慶祝南郡省的士子高中狀元,還是六元及第。
對于整個南郡省而言,都是喜事一樁。
同樣來省城幫忙的郁銀、郁珠和孫芳娘都很驚喜。
當天晚上,姐妹幾個聚在省城的房子裏,備上一桌好酒好菜,坐在一起慶祝了一番。
們喝著桃花酒,吃著菜,聊起在京城的郁離等人。
“二姐,大姐的信來了嗎?”郁珠一臉期盼地問。
自從郁離去京城後,每個月都會寄信過來,和妹妹們說在京城裏遇到的事。
郁金姐妹也不忘記給回信,姐妹幾個雖然分隔兩地,書信卻是一直未曾斷過。
不過到底路途遙遠,有時候信會準時到,有時候會延遲一些。
這個月的信一直未見過來,郁珠和郁銀心裏都惦記得厲害。
郁金道:“還沒到,可能是在路上耽擱了吧。”
送信的是傅家的人手,一般沒什麽事的話,信都會準時到的,不會輕易失。
郁金心裏很清楚,雖然大姐和姐夫他們去了京城,但這邊仍有傅家的人手在,暗地裏庇護他們。
半年間,又將生意擴大一倍,已經組建自己的商隊,并未遇到多波折。
郁金并不蠢,事太過順利,哪裏不知道有人在暗中幫助他們,為他們打點。
除了傅聞宵外,想不出還有誰。
當日傅家過來幫忙的那些人手,一個個都非常能幹,郁金和他們學到很多,心知傅家不簡單,或許并非北地的行腳商。
兩日後,郁離的信終于到了。
收到信後,郁金第一時間打開看起來,等看完後,整個人都呆在那裏,仿佛人都傻了。
郁銀和郁珠也急著看信,見呆立不,不免有些急:“二姐,怎麽啦?”
這時,郁珠已經小心翼翼地接過信,一個字一個字地看起來。
郁銀雖然也急著看信,并未和小妹搶,按捺住心中的急切,等小妹看完再看。
孫芳娘走過來,推了郁金一下,擔心地問:“阿金,發生什麽事?不會是離娘那邊出事了吧?”
郁金回過神,看向在場的姐妹們,張了張,聲音有些幹。
“其實也沒什麽事。”喃喃地說,“大姐說……”
“什麽?!姐夫是鎮國公世子?!!”
郁金的話還沒說完,郁珠的聲音就徒然響起,像驚雷一般。
霎時間,現場一片安靜,孫芳娘和郁銀都愣住,以為自己聽錯了。
郁珠也懷疑自己看錯,轉頭看向郁金,不確定地問:“二姐,是不是我認錯字了?上面不是這意思?”
的年紀還小,雖然也跟著一起認字,但認的字不如姐姐們多,或許是認錯字了。
郁金說:“你沒認錯,信上就是這麽寫的。”
的聲音有些飄忽,人還未反應過來,看著有些傻傻的。
這兩年的歷練,已經很有什麽事能讓神思不屬,今兒這事倒讓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反應。
這實在太出乎意料。
姐夫居然是鎮國公世子?
雖然南地,也聽說過鎮國公府,知道傅家世代守衛北疆,抵北狄部族南下。幾年前鎮國公傅宗緒的死訊傳到南地時,不人都為他可惜,就連平百民姓聽後,都忍不住慨。
郁金從來沒想過,自己家居然會和北疆的那位鎮國公扯上關系,姐夫是鎮國公府的世子。
屋子裏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在場的幾個姑娘們面面相覷,都被這消息震住,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反應。
好半晌,郁金道:“咱們先回山平縣。”
“啊?”
“姐夫是鎮國公世子的消息是瞞不住的,只怕過段日子這消息也會傳過來。”郁金冷靜地說,“我們得先回山平縣盯著,以免有人借姐夫的份鬧事。”
驛站的消息大多都是先傳要的,所以只將傅聞宵高中狀元的消息傳過來,反倒是像傅聞宵是鎮國公世子這事會延後一些。
當然,就算那些員收到這消息,也不會主出去,因為沒必要。
這個消息最後更有可能是那些南來北往的商隊,或者從京城歸來的士子帶回來。
孫芳娘也明白了什麽,點頭道:“阿金說得對。”
郁銀和郁珠還有些糊塗,不過們都聽姐姐的,既然二姐這麽說,那就先回去。
兩天後,姐妹幾個回到山平縣。
山平縣這邊也得到傅聞宵高中狀元的消息,這些天,青石村十分熱鬧,一批又一批的讀書人跑到青石村,說要瞻仰傅狀元曾經居住之地。
就連疏影巷的房子也為那些讀書人踏足之地,幸好有衙役盯著,那些人方才沒有翻牆。
葛衙役等人沒想到這些讀書人如此瘋狂。
這房子是離老大買的,就算離老大進京,目前不住在這裏,也不能讓人隨便闖進去,他們得幫離老大看好房子。
對于傅聞宵高中狀元這事,葛衙役等人心裏也是激的。
日後離老大就是狀元夫人,為夫人,對他們這些跟隨的人自然也有好。
就是不知道離老大什麽時候回來,不管如何,他們都得為離老大守好房子。
整個山平縣都因為這消息熱鬧無比。
山平縣的人皆是與有榮焉,他們縣居然出了個狀元,對于那些百姓而言,這事能吹一輩子。
更不用說和傅聞宵相過的人,就像中大獎似的,逢人就說自己曾經和傅狀元說過什麽話,每每會引來不人的駐足聆聽,讓說的人更加起勁。
張記鋪裏,張複等人得知這消息,也是十分驚喜。
屠老大還特地去軍營那邊,將這消息告訴在軍營裏練士兵的宣懷卿。
宣懷卿神平靜,說道:“以傅逍之才,中個狀元不是應該的嗎?”然後又說,“我前兩天剛得到消息,聽說傅逍已經恢複份,估計現在都是鎮國公了。”
宣家雖然南地,卻也派人關注京中的局勢。
幾天前宣家也得到京城那邊的消息,遠比其他人知道的要早、要全面。
他知道,鎮國公府現在只剩下傅逍一人,他將會繼承國公之位,為鎮國公。
宣懷卿的神有些複雜。
不管是他的父親,還是鎮國公傅宗緒,都是死在戰場上的。
只是他的父親是在和敵人戰時戰死的,傅宗緒的死卻充滿蹊蹺,雖然對外宣布是被北狄人殺死的,可他們得到的消息,似乎又不止如此。
宣懷卿想到前陣子祖父和他說的話,心中不寒而栗。
如果傅宗緒的死真的和京城裏的那位聖人有關……
屠老大愣了下,很快就反應過來,“那離娘豈不是國公夫人?”他了腦袋,“以後還能找離娘一起去剿匪嗎?”
不僅剿匪,還有出海打倭寇的事,他還想著以後上郁離呢。
在屠老大心裏,不管郁離的份變什麽,都將當青石村的郁離,就像他的妹子,做什麽都沒忘記。
宣懷卿聞言,也有些糾結,“應該能吧?”
以郁離這樣的本事,要是被束縛在京城,束縛在後宅之中,那實在可惜。
想到這裏,他有些憤憤不平,“什麽國公夫人,兒就配不上郁姑娘,將來當將軍都使得,傅逍真是連累了。”
要不是礙于傅聞宵的份,他們早就將郁離剿匪的事上報,以的本事、立下的功勞,給封個將軍都使得。
但這事不行。
不管是宣老將軍,還是慶安府的知府,或者是南郡省的巡,都默契地將之按下不表,沒人提起郁離在南地這邊做了什麽。
現在的時機不妥,若是讓聖人,甚至那些皇子知道郁離在南地所做的事,只怕會千方百計想除去。
鎮國公世子傅逍不需要有這麽能幹的妻子。
傅逍永遠只能為孤臣。
屠老大瞅著他,說道:“爺,話不能這麽說,總不能讓他們夫妻和離吧?”
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人家夫妻好,讓他們和離就過分了。
“我可沒這麽說!”宣懷卿道,“但不可否認,傅逍確實連累,害得立下的功勞都不能上報。”
屠老大雖然覺得有道理,但也不能這麽附和,他寬道:“沒事,來日方長,日後還有機會呢。要是哪天離娘的功勞大到都不住,想必聖人也會破例的吧?”
他沒有說的是,聽說皇帝的年歲已經很大了,指不定哪天就……
離娘還那麽年輕,是熬都能熬死皇帝,等新帝登基,他們再上報郁離的功勞,屆時應該就比較容易。
說不定新帝真的能給離娘封個當當。
宣懷卿不知道他大逆不道的想法,南地離京城實在太遠,這裏的百姓對皇帝兒就沒什麽印象,畏懼之心也比較。
所以盼著老皇帝早點死也是正常的。
**
山平縣的人正為傅聞宵高中狀元狂喜時,不久後又有消息傳來。
傅狀元其實是鎮國公世子,是守衛北疆的那位傅國公唯一的兒子,母親是先帝的嫡元安長公主。
聽聞這消息時,所有人都是茫然的,懷疑自己聽錯了。
然而帶來這個消息的商隊卻信誓旦旦,表示他們沒有弄錯,他們剛從京城那邊回來,這消息在京城都已經傳遍。
這可是當今聖人親口宣布的。
“聽說當年鎮國公世子遭人所害,流落到咱們這邊,一直不好,幸好後來有神醫相救,治好他的,傅世子便以南地一名讀書人的份去參加科舉,一路考回京城……”
說話的人加油添醋,將自己所知道的消息再藝加工一下,便變一個跌宕起伏的故事。
這故事吸引不人的注意,只覺得連話本都沒這麽彩。
不認識傅聞宵的人都當一個彩的故事來聽,聽得津津有味,認識傅聞宵的人則一臉茫然。
特別是青石村那邊的人,已經不知道什麽反應。
不管如何,傅聞宵的真實份確實震驚到不人,青石村的村民們估計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徹底接。
對于這消息,心裏最難的要數郁家人了。
原本聽說傅聞宵高中狀元,已經讓他們難,沒想到他居然還另有份,來歷這麽大……
郁老爺子夫妻、郁家的大房、三房,心裏那滋味真是甭提了,就算素來的郁老太太,終于出後悔的模樣。
晚上睡覺時,郁老爺子夫妻倆都是輾轉反側,越想越悔恨。
“當初要是……對二房的娃好點,是不是咱們現在也能沾鎮國公府的了?”郁老太太喃喃地說。
真是悔啊!
娃能吃得了多?為什麽要一直苛待們?
明明大房的郁琴都能吃好穿好,為啥他們就一定要克扣二房的娃?
娃雖然沒用,但娃嫁得好的話,也能幫襯娘家啊!為何他們以前一直不明白這道理?
如果沒有苛待二房的娃,現在二房那些娃們做生意、嫁國公府世子……肯定都會願意提拔他們,郁家早就起來了,說不定郁家已經改換門庭,不至于他們還住在村子裏,過得窮苦不堪。
可誰又能想到,二房會有這樣的造化?
離娘會有這樣的造化?
明明當年只是將嫁給一個快要死的病秧子沖喜,哪知道那病秧子居然是鎮國公世子?
郁老太太心裏難得厲害,郁老爺子也不逞多讓。
他也在自問,自己真的做錯了嗎?
娃明明都是賠錢貨,們幹得再好也比不了男娃能傳宗接代、宗耀祖……可事實擺在面前,讓郁老爺子想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偏偏這時候,郁老大居然還埋怨夫妻倆,說道:“爹、娘,你們當初為何不將琴娘嫁去傅家?要是琴娘嫁去傅家……”
那現在他就是鎮國公世子的岳父,和鎮國公府是親家。
這不比科舉更容易改換門庭嗎?想必鎮國公世子為了讓妻子的份好看,願意提拔妻子娘家。
郁老太太聽到這話,瞬間就拉下臉,難得刻薄地說:“怎麽?你也後悔了?當初是誰一直賴在城裏,不肯回來種地的,種地能污了你的手不?琴娘就在城裏跟著你們夫妻倆,我怎麽將琴娘嫁去傅家?更何況,你們舍得將琴娘嫁給一個將死之人沖喜嗎?”
郁老大有些狼狽,又有些傷,說道:“娘,你咋能這麽說?”
他娘真是越來越不慈了,連這種刻薄話都能說出口。
郁老太太卻是冷笑一聲。
去年年底,郁老大居然做假賬,貪了米鋪的銀子,被米鋪辭退。
也因為這事,縣城裏的商鋪都不願意找他幹活,沒有收,他只能灰溜溜地帶著妻子、三個兒子回到村裏,賴著郁老爺子夫妻養他們。
所謂遠香近臭,這住得近了,矛盾也多。
再加上這幾年郁老爺子夫妻和郁家大房的人過得越來越不如意,原本的父母慈、兒孫孝順之類的,變得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