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第 256 章 正文完
郁離醒來時, 發現下雨了。
雨下得并不大,縷縷,帶著深秋特有的寒意。
推開窗, 看著窗外的雨幕, 秋風裹攜著細雨撲面而來, 不過一會兒, 面頰就有些潤, 冷冰冰的。
青寰帶著丫鬟端著洗漱的水進來, 見穿著單薄的中站在窗邊,忙拿了件服披在上。
憂心道:“夫人,您怎麽在這裏吹風, 萬一生病可不好。”
“我不冷啊。”郁離朝笑了笑,畏熱不畏冷,這麽點風雨不算什麽。
可惜丫鬟并不清楚的況,雖然這一年沒見生過病, 看著健健康康的, 可的子纖弱, 文文靜靜地站在那裏,似是弱不勝,總會讓人忍不住憐惜幾分, 將當弱子般照顧。
有些人, 明知道的強大,然而外表太有欺騙, 下意識地想要多照顧幾分。
郁離不好拂了丫鬟們的好意, 乖乖地被人拉去梳妝,換上比較厚實的秋。
吃過早飯,郁離說了會兒話, 便準備出門。
周氏看了看外面的天,說道:“離娘,下著雨呢,你要去哪?”
“我去公主府。”郁離道,并沒有告訴昨晚傅聞宵大半夜被進宮的事。
最近傅聞宵都是早出晚歸,周氏很能在白天時見到他,今兒一早沒見到人時并未多想,還以為他早早地出門。
不知道老皇帝的況如何,這事宮裏暫時沒有出什麽風聲,會連夜宣傅聞宵進宮,應該也是想暫時瞞著,不讓外界知曉老皇帝的況。
帝王的事關江山社稷,若老皇帝病重的消息傳出去,很容易引起混。
和周氏道別,郁離乘坐馬車去了公主府。
公主府的大門敞開,一大早便有不訪客,這些訪客大多都是來給元安長公主送文書的員。
在鎮國公府的馬車進去時,很多人都看到,心知是鎮國公夫人來了。
得知元安長公主在忙,郁離沒有打擾,在偏廳喝茶吃點心。
公主府的丫鬟已經清楚的喜好,端上來的茶點都是吃的,能打發時間。
坐了會兒,元安長公主便過來。
一襲華,神肅然,那雙微挑的眼微微擡起時,淩厲威赫,威儀天生,天家公主的威勢盡現,讓人不敢與直視,俯首臣服。
那些朝臣在面前,極有人敢直視。
這位公主自跟在攝政的皇太後邊,是被皇太後手把手教出來的,心機手段皆不缺,理政務的手腕比老皇帝更老練,英明果決。
縱使那些朝臣防備子的份,也不得不承認,元安長公主確實比老皇帝、比那些皇子更適合。
元安長公主坐下來,看向郁離時,那雙目裏的淩厲變笑意,上的氣勢都和幾分。
含笑道:“離娘怎麽來了?”
郁離便將昨晚傅聞宵被宣召進宮的事和說了說。
元安長公主端起茶喝了口,神未變,顯然已經知道這事。
朝郁離笑了下,說道:“聖人的不太好,逍兒應該還要在宮裏待個幾日,你不必擔心他,這些天要辛苦你了。”
郁離瞅著,雖不知道公主婆婆有什麽安排,看有竹的模樣,便知道是不需要心的。
元安長公主是個大忙人,陪聊了幾句後,又去忙碌。
郁離吃完茶點,起離開。
路過公主府的議事堂時,看到那些等候在議事堂外的六部員,他們手裏捧著文書,站在廊下,廊外秋雨飄飛,帶來陣陣涼意。
郁離乘坐馬車離開公主府。
沒有回鎮國公府,而是讓馬車離開城,往外城而去。
來到一條街道,讓馬車停下。
“夫人,您要去何?”青寰詢問,“這天還下著雨呢。”
雖然雨不算大,但這麽淅淅瀝瀝地下著,人在外頭多走會兒,只怕服鞋都要被打,那滋味可不好,也容易生病。
郁離道:“我隨便走走,你們先回去罷。”
青寰知道的子,給備好傘,又給塞了些銀兩,以免等會兒肚子沒錢買吃的。
和青寰告別,郁離撐著油紙傘,慢慢地走在街道上。
許是下雨,街上的行人很,每個路過的人都是行匆匆的,不想在這大雨天中走,就算一些要為生活奔波的百姓,皆是披蓑戴笠,忙碌不停。
京城和往常一樣,似乎并沒什麽變化。
郁離一邊走一邊看,百姓們的生活并未被朝堂的風雲影響,先前因老皇帝中風而起的相,亦在元安長公主掌權後下來,恢複平靜。
有些明悟。
歷來政權的更疊變化都會影響到百姓,最底層的百姓總是不由己,被歷史的流裹攜著,無可奈何。
一旦相起,定要及時穩住,萬不可影響到百姓。
元安長公主在這方面做得極好,將影響控制在最小的範圍。
雨漸漸下得有些大,郁離發現自己的鞋已經了,正要找個地方避雨,突然見前頭有人撐著傘迎面而來。
“嫂子。”
那人揚起傘沿,出一張俊秀的笑臉。
**
一刻鐘後,郁離坐在茶樓後院的一間茶室裏。
室茶香裊裊,方璧鶴親自給斟了杯熱茶暖子,問道:“嫂子要不要先去換裳,你的裳都了。”
他拉了下室的一繩子。
鈴聲響起,一個丫鬟打扮的子進來,朝郁離道:“夫人請隨奴婢來。”
郁離看他一眼,跟著丫鬟下去,換了幹淨清爽的,重新回到茶室。
方璧鶴坐在那裏等,在落坐時,重新給倒了杯熱茶。
熱茶口,仿佛裏的寒意都去了幾分。
郁離捧著熱茶慢慢地喝,聞著茶室裏清淡的茶香,神間有些愜意。
方璧鶴問:“今兒下雨,嫂子怎麽一個人出來?”
“隨便逛逛。”郁離平靜地道,“倒是方小侯爺怎會在這裏?”
作為皇城司指揮使,方璧鶴非常忙,突然在路上遇到他,不可能是個巧合。
方璧鶴笑了笑,說道:“昨晚聖人連夜召鎮國公進宮,也不知道聖人怎麽樣,要是……只怕京城要了。”
郁離默默地聽著,拿起桌上的茶糕吃了一口,發現味道不錯。
他說,安靜地聽。
方璧鶴見吃個不停,仿佛又回到山平縣,說道:“嫂子,你和鎮國公進京這麽久,一直沒能和你們聚一聚,真是可惜。”
聽他朝自己“嫂子”,郁離的神有些微妙。
以前不知道傅聞宵的份,以為方璧鶴和傅聞宵是世好友時,這聲“嫂子”倒是沒什麽,來到京城,弄清楚京城的那些豪門貴族的況後,總覺得方璧鶴這聲“嫂子”真是說不出的怪異。
方璧鶴攤了攤手,“沒辦法,在山平縣時慣了。”
他和傅聞宵的關系不算惡劣,但也沒多,只是大家同是勳貴弟子,難免會打道。
在南地時,他這條命是郁離和妹妹救的,他心裏激,聲“嫂子”也使得。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方璧鶴起離開。
離開前,他對郁離道:“等這陣子忙完,屆時在下會去鎮國公府登門拜訪,希嫂子還認我這朋友。”
郁離微微頷首,“自然。”
目送他離開,郁離坐在茶室裏閑適地喝茶,茶室的窗開著,能看到窗外的雨幕秋景。
等到雨稍微小一些,郁離起離開茶樓。
**
接下來的幾日,傅聞宵一直沒回來,倒是每天傍晚時,會讓人送封他親筆寫的信回來,信上也沒說什麽,只是隨便閑聊。
就算這信被人劫了,看完也只以為是夫妻間的一些閑聊,沒什麽有用的消息。
郁離倒是從這些閑聊中看出,他的宮裏吃住都還行,目前也沒什麽事,老皇帝的還在熬著。
許大夫也被宣進宮裏,同樣沒有出宮。
由此可見,老皇帝的況已經很嚴重,怪不得他無法出宮,要在宮裏守著。
老皇帝病重的事到底沒能瞞住。
京城的氣氛變得張起來,就算是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百姓也能覺到那種風雨來的氣息,心裏多有些擔憂。
天子病重,儲君未定,不得又是一陣腥風雨。
這日傍晚,郁離帶著兩個孩子和大老虎玩,突然見管家忠叔匆忙過來。
“夫人。”忠叔低了聲音,“宮裏來了消息,聖人的可能……先前已有不大臣都進宮侍疾。”
郁離眉稍微,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自從秋後,天黑得總是很早。
吃過晚飯,郁離和周氏說了會兒話,便回房歇息。
剛歇下不久,有下人來敲門。
郁離穿戴整齊出去,就見忠叔過來,焦急地說道:“夫人,三皇子和越郡王手了,三皇子豢養的私兵已經進城。”
他有些急,沒想到三皇子居然膽敢豢養私兵,這是要造反啊!
郁離聽後,有種塵埃落定之,同時也覺得等得夠久了。
說話間,又有侍衛過來,急忙道:“夫人,有一群兵朝咱們府裏來了,讓您出去,說要接您進宮。”
忠叔哪裏不知道對方打的是什麽主意。
這是想趁著國公爺不在,要對府裏的眷出手,最好能將府中的眷帶上,到時候可以作為威脅元安長公主和國公爺的人質。
他氣得下頜咬,暗罵三皇子和越郡王是畜生,但也知道這種事歷來不見,并不意外。
這時,郁離開口道:“給我拿長|槍!”
“啊?”
周圍的人都愣了下,很快就有人反應過來,趕去取了一把長|槍過來。
此時已經能聽到外頭傳來的喧嘩聲,甚至有人開始嘭嘭嘭地砸門,要將鎮國公府的大門砸開。
屋子裏正在歇息的周氏被驚醒,慌張地跑出來。
看到郁離,焦急地問:“離娘,這是怎麽了?怎麽會有人砸咱們府裏的門?”這可是鎮國公府,又在城之中,何人如此大膽?
郁離安道:“娘,沒事的,只是一群烏合之衆,我這就去將他們趕走。”
周氏:“……”
大夥兒看著手持長|槍,英姿颯爽地出去,那銀長|槍在手裏一抖,發出嗡鳴之聲,總算想起夫人可不是什麽弱子,那可是能震懾猛、力能扛鼎的壯士。
還是聖人也要以禮相待的能人異士。
沒辦法,他們夫人的外表太有欺騙,有時候總會忘記與普通人不同。
猛遇到夫人都得栽。
這會兒見大步流星地走出去,衆人原本還有些慌的心瞬間就變得踏實無比,覺得外頭那些不知來歷的兵也不算什麽。
郁離來到大門前,讓人將門打開。
門外是一群明火執仗的兵,一看就是沖著鎮國公府來的。
見門打開時,他們就要沖進來,哪知一把長|槍掃過來,瞬間就將沖在最前頭的一名士兵挑飛,狠狠地砸向後頭騎著馬的幾名兵,將他們從馬背上砸下來。
不過打個照面,郁離就將這些兵解決大半,躺在地上|不止。
等出手時,輕松地將剩下的也理了。
門後那些侍衛和家丁目瞪口呆,他們還沒看清楚呢,夫人居然就將這些來鬧事的兵解決掉。
郁離讓人過來,將這些人都綁起來,有不老實的,長|槍直接敲過去,將人敲暈了事。
原本還有人囂什麽,等看到狠辣的舉,一個個都閉不言。
很快這群士兵就被堵住綁起來,拖進鎮國公府。
郁離站在鎮國公府門前,看著黑暗的天空。
今夜無星無月,夜空晦暗凄清,遠傳來約約的吆喝聲和大笑聲,在這安靜的深秋之夜裏,格外嘈雜。
轉頭道:“忠叔,府裏就給你了。”
忠叔心中一驚,忙問道:“夫人,您要去哪?”他有些忐忑地說,“夫人,今晚應該會很,您還是別出去。”
到他這把年紀,經歷的事不,明白今晚會有多混,哪裏能放心夫人出去,就算夫人很厲害,但只有一個人……
郁離表示沒事,去馬廄那邊將黑馬牽出來,翻上馬離開。
忠叔知道勸不住,趕安排幾個侍衛跟上去,讓他們護在夫人左右。
只是侍衛們騎的馬哪裏能追得上黑馬,不過一會兒就將人跟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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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離騎馬朝公主府而去。
路上遇到不趁機作的流寇,特別是那些男丁不在家,只有眷的人家,流寇會趁機闖進去對眷們出手,殺人放火,糟蹋眷,人之惡,表現得淋漓盡致。
郁離冷著臉,騎馬沖過去,花了些時間將這些流寇解決。
對于這種趁機作的危險份子,素來不留面,直接敲斷他們的,讓他們像死狗一樣癱在地上。
做完這些,沒再理會,反正等天亮後,自有兵來理。
郁離一路來到公主府。
公主府的大門閉,沒空去敲門,直接翻牆進去。
“何人闖進來?”公主府巡邏的侍衛發現,厲喝一聲,紛紛沖過來。
等拿著火把一看,頓時傻眼了。
“夫、夫人?”
郁離問道:“公主在嗎?”
“不、不在。”公主府的管事匆匆忙忙地趕過來,有些結地說,“殿下傍晚時就進宮了。”
傍晚時就進宮?
郁離若有所思,看來宮裏的老皇帝估計是熬不過今晚了。
得知元安長公主不在,郁離沒在這裏停留,重新翻牆出去。
公主府的人面面相覷,夫人這是過來幹什麽的?而且好好的,怎麽不走正門進來,居然牆翻,難道這是的特殊癖好不……
**
深夜的皇宮著一繃的氣氛。
養心殿裏,太醫們簇擁在床前,床上的帝王時日不多,痛苦地息,他們只能盡量減他的痛苦。
福慧公主有些不忍心,更多的是害怕和茫然。
是聖人的公主,因為有聖人在,才能這般尊榮,一旦聖人去了,還能如此嗎?
福慧公主忍不住看向守在一旁的傅聞宵,燈下,他的面容平靜到近乎冷酷,仿佛看不到床上的帝王的痛苦。
心裏先是湧起幾分憤怒,很快又被無力的茫然取代。
有什麽好生氣的?如果是傅聞宵,或許早就趁著聖人中風時就下手,痛快報仇。
世人總說,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老皇帝對傅聞宵有生養之恩,但那是皇太後的妥協,也是老皇帝為了討好皇太後,將剛出生不久的傅聞宵抱進宮裏,和皇子們一起教養,視若己出。
後來,老皇帝算計傅宗緒戰死北疆,默許賢妃給傅聞宵下毒,將元安長公主囚于行宮……
這樣的仇,為人子如何能不報?
福慧公主心中突然湧起一說不出的悲痛。
就在這時,床上的帝王終于緩過來,甚至睜開眼睛。
這幾日,老皇帝大多數時候都在昏睡,清醒的時間越來越,所有人都知道他時日無多。
當看到老皇帝睜開眼睛,甚至神還不錯時,在場所有人心裏咯噔了下,想到一個詞:回返照。
老皇帝的目掃向床邊的人,看到疼的兒,也看到他一直疼卻虧欠的外甥。
“父皇……”福慧公主眼裏含著淚。
被老皇帝寵了這麽多年,是真心實意地孝順他,眼看他大限將至,如何不難。
老皇帝有些意外,“福慧啊,你是何時來的?”
福慧公主扁了扁,“我傍晚時就來了,七皇兄也來了,就在外頭,可是父皇一直沒醒。”
老皇帝看會兒,勉強地拍拍的手,看到不遠的傅聞宵:“逍兒,你過來。”
傅聞宵起過去。
福慧公主有些不願,不過仍是讓開位置,讓他過來。
老皇帝看起來神很不錯,就連說話都很清晰,不像以往那般含糊。
他問道:“逍兒,你母親呢?”
“在外面。”傅聞宵沒有瞞。
老皇帝如何不知這代表什麽,也清楚地知道,自己輸了,輸給皇太後教出來的元安長公主。
他知道自己時日不多,這輩子一直追求長生,卻未想居然就要這麽死了。
一時間,他覺到茫然,還有極大的不甘。
可不甘又能如何?
這世間沒有神仙,沒辦法讓他長生不老,原來長生不老只是一個夢。
殿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敢出聲。
老皇帝像是終于認命,嘆道:“逍兒,如果你是朕的兒子就好了……”
殿驟然一靜,仿佛連呼吸聲都消失,安靜得可怕。
在場的人深深地垂下頭,恨不得自己耳聾眼瞎,以免聽到什麽殺頭的。
傅聞宵突然笑了下,說道:“但我不是舅舅的兒子。”
“是啊……”老皇帝喃喃地道,“為何逍兒不是朕的兒子呢?如果逍兒是……”
傅聞宵沒有打斷他,安靜地坐著。
突然,老皇帝重重地息一聲,痙攣起來。
太醫們大急,趕過去查看,院正忙給他紮了一針。
老皇帝的早就被丹藥侵蝕,病膏肓,無藥可救,最多只能讓他不那麽痛苦。
老皇帝這次十分痛苦,在極度的痛苦中覺到自己生命在流逝,可是他真的不想死,實在不甘啊……
“逍兒……”
他的眼睛像是看不到,手在空中,裏喃喃地著逍兒,著濃濃的不甘和絕。
傅聞宵握住他的手,湊到他耳邊,說道:“舅舅,我曾經和您說過,我無意皇位,我永遠不會當皇帝。”
老皇帝的息聲很重,然而仍是聽到他的話。
他地盯著他,傅聞宵面不變,坦然地回視。
旁邊的福慧公主驚詫地看過來,吃驚不已。
如今的局勢大好,只要元安長公主登基,作為長公主唯一的兒子,傅聞宵便是太子,是下一任帝王。
元安長公主這樣的年紀,不可能再生孩子,也不可能讓皇位旁落,將皇歸還給那些侄子侄孫,唯一的選擇就是傅聞宵。
可他居然這麽說,而且看他的神,并不是拿來唬弄欺騙老皇帝。
傅聞宵也不屑于此,他素來磊落,一諾千金,一旦出口的事,定不會出爾反爾。
難道他真的能舍棄那至尊之位?
突然,老皇帝出一個笑容,“好好好……朕的逍兒啊……”他又重重地了口氣,斷斷續續地說,“來人,、帝師……”
福慧公主回過神,趕讓李茂去將候在養心殿外的姚帝師進來。
姚帝師頭發已經白了,走路時有些蹣跚。
因年歲已高,最近兩年姚帝師都是深居簡出,很離開帝師府。在宮裏傳出老皇帝病重的消息時,他匆匆忙忙換上朝服宮。
作為先帝在時任命的帝師,他的份極為貴重,連老皇帝都要禮遇幾分。
看到床上痛苦息的老皇帝,姚帝師明白老皇帝大限將至,面難過之,上前深深地拜下去。
老皇帝困難地道:“帝……師,擬、擬旨……”
姚帝師巍巍地湊上前,聽著老皇帝斷斷續續的話,讓人磨墨擬旨。
當他將聖旨寫好,蓋上大印,回頭就見老皇帝睜著眼睛,帶著濃濃的不甘和絕,就這麽痛苦地咽了氣。
“聖人——”
**
夜深人靜,通往皇宮的路上,響起一陣馬蹄聲。
附近的人家聽到這靜,嚇得不行,閉家門,生怕外頭的人闖進來。
一群兵馬抵達宮門前,為首的三皇子厲聲道:“撞門,沖進去!”
守宮門的衛上前攔住他們。
“住手!”宣懷卿帶著一群衛趕過來,怒喝道,“三皇子,越郡王,此乃皇廷之地,爾等還不快快退去!”
三皇子高呼道:“元安長公主把持朝政、謀害帝王,我等今日便要清君側,除佞幸!”
後頭的將士也跟著高呼:“清君側,除佞幸!”
“清君側,除佞幸!”
“清君側,除佞幸!”
“……”
聲音直上雲霄,穿宮牆,向四周彌漫。
越郡王坐在馬背上,看著閉的宮門,一雙眼睛像是有火焰在燃燒,謀劃那麽久,終于到這一步。
他要讓老皇帝就算死,也死不瞑目!
他要讓元安長公主臭萬年,休想順利登基!
宣懷卿守在宮門前,帶著衛和這些人打起來,宮門前一陣兵戈之聲響起,腥味撲鼻而來。
就在衛將要不敵時,黑暗的街道中,一人騎著黑馬而來。
當瞥見黑馬上的人,宣懷卿先是一愣,爾後大喜。
“郁姑娘!”他高呼一聲。
郁離策馬而來,雙夾住馬腹,一只手持著長|槍,如無人之地。
看到,越郡王神大變,第一時間從馬背翻下。
其他人沒他反應快,特別是三皇子等人,在靠近時,他們座下的馬突然間朝前一跪,他們猝不及防從馬背栽下來,直接摔在地上,人都摔懵了。
看到這一幕,宣懷卿差點憋不住噴笑出聲。
這還沒手呢,敵方的騎兵就被解決掉,剩下的一群拿著武的士兵茫然無措地看著周圍,一時間都不知道什麽反應。
這時,郁離已經從馬背翻下,幾下子就解決周圍的士兵,來到宮門前。
宣懷卿高興地靠近,和打招呼:“郁姑娘!”
這次他終于不用再裝作不認識。
被幾名士兵護著的越郡王聽到宣懷卿這聲“郁姑娘”,神大變,瞬間就明白什麽,一雙眼睛地盯著宮門的方向,額頭青筋突突地跳著。
宣懷卿居然和鎮國公夫人認識,那豈不是……
三皇子被人扶起時,也意識到不對,“你們……”
他心裏升起一不好的預,如果宣懷卿和鎮國公夫人是相識的,而且還不錯,那城外的三千鎮南軍……
在三皇子心裏,老皇帝召宣懷卿回京,并讓他帶三千鎮南軍駐守在京郊外,便是為了防著元安長公主和傅聞宵。
可老皇帝不知道,宣懷卿和鎮國公夫人相,甚至可能是傅聞宵的人。
既然是傅聞宵的人,那肯定會向著元安長公主……
郁離朝宣懷卿微微頷首,問道:“要將他們捉住嗎?”
宣懷卿:“他們是臣賊子,若能捉住,必有重賞!”
“行!”
聽到宣懷卿幾句話就將他們打作臣賊子,三皇子然大怒。
元安長公主這般狼子野心、謀害帝王的才是臣賊子。
可惜,也只是怒一下,因為很快他邊的人就被郁離解決,而且他也被郁離一槍掃飛,整個人橫飛出去,重重地砸落在地。
三皇子:“……”
越郡王想跑,可惜已經來不及,很快他也步上三皇子的後塵,直接趴在地上。
那一刻,他心裏恨意沖天,擡頭死死地盯著郁離。
郁離一人就將這群軍掃平鎮。
不僅宮門前的人驚愕不已,就連不遠皇宮裏一閣樓上關注這邊況的人也難以置信。
雖然他們知道鎮國公夫人是能人異士,懷絕技,可再厲害也有個度吧?
三皇子可是帶了一群兵馬過來,數量不,這樣的兵馬,足夠他殺皇宮,洗朝堂,給大慶直接換個皇帝。
可這些人連宮門都沒踏一步,就被一人一槍幹掉了。
只有宣懷卿毫不意外。
以前他就曾想過,縱使是千軍萬馬,只怕在郁離面前也要折戟沉沙,毫無用武之地。
可是有崩山裂地之能,區區一群凡人罷了,如何敢在面前猖狂。
看到滿臉不敢置信的三皇子和恨意滔天的越郡王,他難得同他們一下。
要是他們見過當初是怎麽剿匪的,估計就不會以為憑這點人馬就能闖進皇宮,要不然也應該趁著哪天不在城裏再手。
反正千萬別和對上,不然只有一個下場:輸得徹底!
宮門前的臣賊子都被解決,宣懷卿讓人將罪魁禍首綁起來,押皇宮。
他朝郁離道:“郁姑娘,你也一起來吧。”
郁離點頭,正好也想進宮去看看公主婆婆和傅聞宵怎麽樣了,事順不順利。
宣懷卿讓人押著三皇子和越郡王等人進宮,來到養心殿。
當看到候在養心殿裏的元安長公主,三皇子恨得要吐,早知道鎮國公夫人如此可怕,他應該想方設法弄死。
可誰能想到,區區一個人,居然能擋住千軍萬馬,就連國師都做不到這樣的。
這還是人嗎?
不會是什麽妖孽吧?
三皇子又氣又恨,同時也有些頹喪。
千算萬算,卻沒算到鎮國公夫人有如此之能,他們設想過若是中途遇到,到時候出幾百人去對付,直接將牽制住就行。
對此越郡王也是同意,還提前派人去鎮國公府,先將攔一攔,不讓出門。
兩人針對郁離時,已經盡可能地慎重對待。
結果發現,他們還是不夠慎重。
在三皇子恨得抓心撓肺時,元安長公主突然站起,本未看他一眼。
三皇子從未曾被放在心裏,就連今晚的宮也像個笑話。守在這裏,只是在等一個結果。
是得老皇帝心甘願承認,順應皇命登基,還是以臣賊子的份登基,于而言都沒差。
殿的那些大臣只看三皇子一眼,就移開視線,張地看向殿的方向。
今日聚集在皇宮裏的朝臣很多,連那些宗室都來了,以瑞王為代表的宗室都張地盯著殿的方向。
先前姚帝師被宣進去,也不知道是什麽況。
瑞王看到像死狗一樣被押進來的三皇子等人,并無意外,甚至冷漠地想,看來他家傻兒子是對的。
元安長公主的羽翼已,又有鎮國公相助,還有那般厲害的兒媳婦,若是還未能事,只怕天理難容。
幸好他沒有堅持,前些天就向皇姐投誠。
不過……他看了一眼七皇子,三皇子雖然不頂事,但七皇子還可以。
也不知道聖人會如何選擇。
這時,就見白發蒼蒼的姚帝師從殿走出來。
姚帝師後是傅聞宵和福慧公主等人,他們面上都有哀痛之。
看到姚帝師手裏捧著的聖旨,所有人都明白什麽,就連被衛押著的三皇子,也猛地擡頭,雙眼地盯著它。
他心裏多還有些期盼,期盼老皇帝不要那麽糊塗。
姚帝師看向在場的人,悲痛地說:“聖人……駕崩了。”
“聖人!”
瞬間,所有人都伏跪于地,面悲痛之,恭送聖人。
現場只剩下姚帝師等人站著。
以及站在殿外的郁離,沒有跪,遠遠地看著殿的一幕。
姚帝師和傅聞宵都注意到殿外的,兩人當作沒看到未下跪的一幕,甚至傅聞宵朝笑了笑。
在衆人恭送老皇帝後,姚帝師捧著聖旨說:“聖人詔,立元安長公主為皇太妹,繼承大統!”
“不可——”
三皇子正要大,押著他的人眼疾手快地用布堵住他的。
越郡王神平靜,然後死心地閉上眼。
現場一片沉默,大半的朝臣都是茫然的。
他們以為,元安長公主最多就是想效仿當年的皇太後,扶侍個傀儡皇帝,自己當攝政公主。
結果不是攝政公主,而是繼承大統?!!
就在一片寂靜中,左相第一個上前跪下,“請公主登基!”
瑞王也上前,俯首而跪,“請公主登基!”
讓人震驚的是,七皇子居然也上前跪下,朗聲道:“請公主登基!”
右相看一眼左相和七皇子,咬了咬牙,跪下請公主登基。
接著是兵部尚書、禮部尚書、吏部尚書、皇城司指揮使方璧鶴……
衆人紛紛跪下,朗聲道:“請公主登基!”
終于,殿所有人都跪下,就連那些反對的宗室都只能無力地跪下,知道已經阻止不了元安長公主登基。
“請公主登基!”
後宮的皇後帶著一群嬪妃趕過來,看到殿的一幕,們紛紛跪下。
“請公主登基!”
所有的聲音彙集在一起,沖破雲霄,在皇宮的上空徘徊,久久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