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
一道舒緩慵懶的嗓音響起。
“嗯,公子,府中姐妹說羨慕我。”
攏了攏下的擺,這才發現上面沾了些泥點子,只得小心著,不讓它到馬車上那華貴的錦緞。
“羨慕你?”
江惟晏看向,瞧見那張一向白皙的小臉紅撲撲的,鬢邊也有些汗風干的痕跡。
沈緋櫻打起神,對著他笑了笑,撒道:“對呀,公子容貌昳麗,這翻遍了整個錦州都不一定找的出來第二個,今日不知有多姑娘如我一般一見傾心呢。”
“油舌。”
江惟晏瞥了一眼,繼續閉目養神。
馬車已經起來,準備啟程。
見他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沈緋櫻也懶得周旋,騎馬和摘菜很費力,對于來說現在實在是有些累。
可下一秒,他的聲音又傳來。
“累了嗎?”
沈緋櫻微微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
“確實有些,許久未曾玩的這樣高興了。”
江惟晏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他確實無法了解曾經的生活,畢竟兩人的份天差地別。
“那就等回府后好好休息吧。”
鬼使神差的,他竟說出這樣的話。
長睫垂下,眸子落在馬車的地毯上。
瞥見了那層層疊疊的擺邊上的細小泥點,沾在春綠的彩上,像極了這江南的下雨天。
一路上都是相同的沉默寡言,可沈緋櫻此刻心頭卻有話想要問。
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側那人的臉,只見他好像一直在想什麼事。
這樣的話,那還是不要打擾了。
江惟晏的余看見邊的姑娘一副言又止的樣子,但等了半天,卻只等來了的偃旗息鼓。
“你想說什麼。”
他還是很難忍住,畢竟年,心思沒有那麼深沉。
沈緋櫻瓣微微張開,片刻后,朝他的邊靠近了一些。
空氣中傳來了淺淡的檀香味道。
“公子,我想問,我......”
這樣的問題似乎太過親,也好像有些把自己看得太重。
見又停了下來,江惟晏長出一口氣,轉臉正視一側。
“想說什麼就直接說,不要吞吞吐吐。”
“呃,你喜歡吃清淡點的還是辣一點兒的?”
江惟晏皮笑不笑的扯了扯角。
“就這個?那你回去問膳房的人吧。”
他甩了甩袖子,轉過臉去狀似不再理的樣子。
“噢......”
沈緋櫻裝傻,又悄悄挪了回去,然后垂下臉。
本來想問,自己上午離開,他有沒有擔心或者,有一點點的不舍得。
算了。
問這些做什麼呢。
沈緋櫻很快便甩去這些虛無的想法。
做戲是好事,但若是了戲就不好了。
回到府邸的時候,已經是午時,蒼麟將獵來的兔子拿到膳房去,沈緋櫻見狀也跟了上去。
走在前面的江惟晏想起了什麼,一回頭,兩人皆不見蹤影。
他懸在半空的手落下,裝作無事轉前往書房。
今日又探得不消息,理應早做記錄,將信寄往京城。
到了膳房,這里早就熱火朝天,王管家親自監督著,此刻正站在鍋邊,看著小廝熬湯,十分細致。
“王管家,這是公子今早獵的兔子,做些兔端上去吧。”
“誒,好。”
一位仆人過來接過,王管家這才走過來問道:“公子現在可要用膳?今日買了鮮魚,做的晚了些,恐怕要耽誤些時辰。”
沈緋櫻聽聞此話眼前一亮。
上前去,輕輕了蒼麟的胳膊,道:“我今日想親手給公子做一道菜,可否?”
蒼麟回頭看了看手里的那些新鮮野味,腦中不知怎的,竟然想起公子那晚說的‘你不怕給我下毒?’
他連忙摒去心中雜念,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說道:“可以,只是廚房煙火氣大,有勞姑娘了,王管家在這里,有什麼事可以找他。”
王管家年近五十的樣子,看著便是慈眉善目的好人。
各自心里都明白,沈緋櫻也明白,不過他們要看著做飯也不是不行,無所謂。
于是答應的爽快。
“好,不會耽誤公子用膳的,很快。”
這可是表忠心的一個好機會。
蒼麟離開后,心里哼著歌,練的理著那些冒著鮮氣的食材。
先將剛剝好的春筍切細長的筍片,筍雪白細,帶著新鮮的清香。
又將采來的蘑菇放清水中輕輕洗,蘑菇傘面上附著的泥土被慢慢褪去,只余下圓潤飽滿的模樣。
一旁灶火跳躍著,有些好奇的小廝還著脖子看。
確實稀奇,他們不知道沈緋櫻的份,還以為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姑娘。
那還沒有見過大小姐親自下廚。
并且,廚藝好像還不賴?
沈緋櫻要是知道他們現在在想什麼,或許真的要長嘆一聲命運坎坷了。
在李府,想當一個合格的瘦馬,那做飯都是必修課。
廚藝差怎麼辦?很簡單,嬤嬤會讓們頓頓都吃自己燒的菜。
這樣下來,廚藝再差的人也能練起來了。
要真有那種不開竅的姑娘,且覺得自己做的也還行能吃下去,便只能憾的去當個下等的侍。
都有考核,連瘦馬也不例外。
卷的沈緋櫻只能悶頭學,好歹在廚藝課的時候,能吃到點平常吃不到的和菜。
思緒回歸,盯著面前跳的火。
嗯......這種時候要是能傷到手,或許可以延出更好的效果?
但是沈緋櫻順勢聯想到割破后流出的鮮,還是打了個寒戰。
不要了,疼。
很怕疼,況且傷了手后要做些什麼也不方便。
便吞下心里那些小九九老老實實做飯了。
書房。
蒼麟站在江惟晏的旁,等著他寫信。
“京中又傳了消息過來,我們需要抓時間了。”
坐在主位上的人沉聲說道,眉目間帶著幾分凌厲之氣,沖淡了閑時慵懶的年。
蒼麟抱了抱拳,道:“公子,可需要屬下帶著龍鱗衛先行出擊,將他們圍住?”
“不需要,繼續等待消息,我已經將他們勾結的證據傳到哥哥那里,過兩天會有欽差來錦州,我們在幕后即可。”
聽后,蒼麟一嘆:“公子果真厲害,才來錦州兩個月,便將這其中門道清楚了,此番事了,朝廷上不知道又有多人睡不著覺。”
窗戶著天,灑在烏木桌面上的黃紙,上方的水墨未干,字跡蒼勁有力。
江惟晏將紙張拿起,輕輕吹了吹,直到墨跡變啞,于是將它折起,放一側早就準備好的信封中。
又提筆,在封面上寫下幾個大字。
‘太子親啟 晏’
“等這封信寄到哥哥的手上,錦州便要染了。”
他將這封信給了蒼麟,蒼麟小心的收起來。
“公子,我還是有些不明白,此番為什麼要讓您來錦州?這樣好的政績,為何太子殿下不親自辦?”
江惟晏將剛才看過的那些信紙都放在造型的鐵碗里,然后打開火折子。
火苗倏的燃起,著上好的紙張,不一會兒便只剩帶著火星的灰燼。
黑沉的眸子轉了轉,道:“若是我哥哥,故意將這功績讓給我的呢?”
“啊?”
蒼麟不解。
“可是他為太子殿下,功績當然是越多越好啊。”
蒼麟和江惟晏自小一起長大,所以才能說的這般直接,江惟晏也不會計較。